["顧二爺噎得一句話也說不上來，惴惴道：“一個姑娘家……”

“住。”

顧硯啟一聲厲喝，“眼前的事，是慢慢把六禮行起來。我和你母親商議了，蔣家的門第不比別人，必要事事妥妥。趁著你母親手腳還利索，此事由來持。你媳婦在邊上幫襯著。”

顧二爺心中微驚，臉變了變，卻不敢反駁，唯唯應下道：“父親，那嫁妝上……”

顧硯啟一聽嫁妝二字，心口像被剜了一塊似的痛，恨聲道：“虧不了的，就照著十萬兩辦。”

“是，父親。”

顧二爺退出書房，在二院門口猶豫了片刻，到底是往郡主房裏去了。

臥房裏，華歪在炕上正與兒咬著耳朵說話，見男人進來，忙收了話朝兒遞了個眼。

吳雁玲上前，規矩的朝顧二爺道了個萬福，扶著丫鬟退了出去。

華也不起服侍，淡淡的看了眼男人，心裏盤算著事。

顧二爺坐到邊，溫言道：“今日蔣府來人了，你知道不知道？”

華正為這事傷腦筋呢，目微轉，似笑非笑道：“靜那麽大，想裝聾子也難啊。”

話中帶著酸意，有又些許惱怒，顧二爺一顆心懸了起來，他輕咳一聲，拉過人的手，道：“我知道你心裏存了氣，隻是木已舟，你也別太生氣上火了。”

華冷笑，猛的把手出來，道：“我生什麽氣，上什麽火，二爺把話說明白些？”

顧二爺嘿嘿幹笑兩聲，心道這話要如何說明白，說得太明白了豈不是抹了你的麵子。

“算了，算了，以玲姐兒的品模樣，什麽樣的高門大戶找不著，回頭我親自求了老王爺，老王妃，一定給玲姐兒說個好親。”

華心中鄙夷。我兒的婚事，還用得著你去求，你算哪蔥哪蒜啊？

顧二爺見不語，把手攬過的肩頭，又一副深款款的樣子。

“我與二老商議過了，六丫頭的婚事就不讓你心了，你好好將養著子，尋個名醫調養調養，我們努力努力，爭取生個一男半下來，日後等玲姐兒出了門子，你也不至於太過冷清。”

華此時心中已破口大罵，我你顧鬆濤十八代祖宗。

你怕我心裏不甘，在婚事上給那瘋子使壞，丟了你顧家的臉麵，所以拿這種話來搪塞。你當姑我十七八啊，被你幾句話一說，便分不清東南西北。孰不知姑我早就看清了你的真麵目。

你他娘的要真想跟我生兒子，就不會見了的跟個婢搞在一起。華一口銀牙咬碎，卻是生生的怨氣咽了下去。

扯出一抹笑意，手往男人的裏過去，角出譏諷道：“了嘰的，還想生兒子？都給那賤婢炸幹了吧，還好使不好使啊？”

饒是顧二爺風月場中的人，也被趙華如此大膽的言行，驚了個五雷轟頂。

他咽了口口水，了脯道：“好使不好使，一會你就知道了。”

趙華冷哼一聲，故意了那什，瞇著眼睛道：“難為二爺替我著想。我的心思你也是知道的，被人截了糊，到底這心口是不痛快的。”

“是，是，是。”

“不過好在截糊的人是蔣七爺，我也就咽下了這口氣。”

顧二爺陪笑道：“知道你替玲姐兒看中的是蔣家六爺，那個七爺爛泥扶不上牆，你是斷不會看中的。”

趙華麵甜心苦，嫣然一笑道：“既然太太把六丫頭的婚事攬了過去，我也樂得清靜。不過有句醜話要說在前頭，的嫁妝，我是一個子兒都沒有的。不是，上頭兩個庶出的，我也不會掏銀子。”

顧二爺暗中大恨。鑽了錢眼裏的臭婆娘，有本事你把銀子帶棺材裏去？

趙華一邊打量男人的神，一邊照著老太妃的話說。

“倒也不是我小氣，畢竟我還有個玲姐兒。我趙華的兒再怎麽樣，也不能讓顧府掏了銀子，替我兒辦嫁妝。”

顧二爺口起伏幾下，幹的出個笑，“這是什麽話，是你兒，也是我兒，該掏的銀子一分都不會。”

話說得豪言壯語，卻沒有半分底氣，華也不穿，把男人的脯往前一拽，另一隻手用了幾分勁。

“來吧，把老娘伺候舒坦了，我就趁了你的心，如了你的意。要是不舒坦嗎……哼哼……”

顧二爺氣都要炸肺了，合著這人把自己當男寵，還侍候舒坦？

隻是氣歸氣，要讓這人不在六丫頭的婚事上使壞，自己今兒這頓力，隻怕是不了的。

著頭皮上吧！

吳雁玲走出院子，並未直接回房，而是去了青莞的院子。

青莞此時正打算歇下，見來，心中微微一驚，命月娘上茶。

吳雁玲擺擺手，笑道：“不必了，過來給妹妹道個喜，祝妹妹與七爺白頭到老，恩恩。夜深了，我先回去了。”

青莞不太明白這又是唱的哪一出，“玲姐姐不再坐坐了？”

“不坐了，你好好養病。”吳雁玲笑意盈盈的邁了步。

“玲姐姐慢走。”青莞客氣道。

吳雁玲子一頓，俏然回首。燭火下，子一素靠在床頭，目如流星般熠熠閃。

吳雁玲莞爾一笑，笑意自角漾出去，眼中一閃而過的是戾。

而此時的蔣府。

張氏和朱氏媳婦倆正一左一右的圍著老祖宗。

老祖宗臉上笑得跟彌勒佛似，正好丫鬟端著藥進來，也不苦，一口氣把藥喝了下去。

張氏端上茶盅，喂到邊，老祖宗就著的手，漱了口，來不急的道：“慢慢持起來。老七那院子也要派人修繕一下，盡好的來，別委屈了人家姑娘。”

朱氏氣笑道：“老祖宗啊，飯要一口口吃，事兒要一件件做，萬萬急不得，您老人家再急，也得等上兩年。”

張氏心中歡喜，道：“明兒我去延古寺，給兩個孩子合合八字，再挑幾個好日子回來，讓老祖宗定奪一下。”

老祖宗笑著又說了幾句話，似忽然想道：“老七人呢，他知道不知道這好事兒？”

張氏忙道：“在璟琰府裏呢，已經派了人去報訊了。”

“好，好，好。”

老祖宗掌笑道：“心中總算是一顆石頭落了地，就等著把人迎進門了。”

朱氏故意吃味道：“老祖宗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孫媳婦可不依。”

老祖宗笑倒在塌上。

“顧家應下了，亭林，這出戲算是開場了，可怎麽收場，你得想好？”

蔣弘文把酒杯傾盡裏，神有些疲憊。這幾日亭林足，裏裏外外的事落在他一人頭上，累了狗。

趙璟琰悠閑自在的坐在躺椅上晃了幾下，道：“該收場的時候，自然就會收場了。我隻是在想，殷立峰這廝要是知道了，會不會氣得吐出一口。”

蔣弘文冷笑道：“聽說這廝挨了十記板子，窩在房裏養傷呢。”

“養傷？”

趙璟琰壞壞笑道：“英國公府肯定是瞞下了，不過爺偏偏要讓他知道，氣死他個王八蛋。”

蔣弘文聳聳肩，不置一詞。

“王爺，史磊大爺來了，已在書房等候。”阿離推門而。

趙璟琰形未，道：“旁的人還到齊了？”

“回王爺，六大世家，兩位謀士都已到齊，就等王爺您了。”

趙璟琰迅速起，臉上的笑一晃而過，“這一下，可要真刀真槍的幹了。”

話音剛落，一個黑人破門而，跪倒在地，沉聲道：““回王爺，太子妃剛剛病逝。”

“呯”

酒盅應聲而碎，蔣弘文失魂落魄的呆愣在椅子裏，臉上一片死灰。

趙璟琰無力垂首，想上前安幾句，卻又不知如何開口，隻是幽幽的歎了一聲。

“後事誰在持，消息有沒有傳到宮中？”

來人道：“一切還沒有來得及。”

“他……怎麽說？”

“悲痛絕，已不能自持。故小的來請王爺拿個主意。”

趙璟琰苦笑。

拿主意，拿什麽主意。廢太子妃，連皇陵都不去，還能按什麽祖製儀禮葬，了不得在荒郊野外尋一山清水秀的地方。

想著長嫂往日的好，趙璟琰然大怒，道：“我就不信，父皇他如此狠心。”

子被人一把拉住。蔣弘文的臉上已趨於平靜，“別去。”

“弘文，長嫂死了……”趙璟琰咬牙切齒。

“他還活著。”

輕飄飄的一句話，令趙璟琰口一痛。沒錯他還活著，自己若是這麽冒冒然的闖進宮質問父皇，必定連累到他，說不定還會連累自己。

“暖氣潛催次第春，梅花已謝杏花新。半開半落閑園裏，何異榮枯世上人……走吧，別讓他們等久了。”蔣弘文仰了仰頭，似乎要藏住什麽。

“弘文。”趙璟琰口大痛。

蔣弘文淡淡一笑，卻比哭還難看，“誰無一死，不過早些晚些罷了。帝王將相到頭來還不是白骨一堆，逃不過的。”

說罷，他撂了衫翩翩而出，微微彎曲的背影，讓趙璟琰眼中酸。

蔣弘文轉的剎那，一滴淚自眼角流下，他的腳步有些踉蹌。

趙璟琰並未瞧見，隻對著地上的人道：“通知宮中，一切後事，隻看父皇定奪。”

“是，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