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後氣得眼冒金星，甩起手朝著便是一記耳。

“賤人，竟然敢魅皇上，皇上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本宮誅你九族。”

楚婕妤著臉龐，失魂落迫的癱坐在地上，連個哭聲都不敢發出來。

就在這時，殷貴妃聞風而來，隻見環視一圈，當機立斷道：“皇後娘娘息怒，速請了太醫診治方可。”

秦皇後肅著臉道：“已經派人去請了。這個當口，貴妃還請回到宮中，安份為好。”

殷貴妃黛眉一挑。

深更半夜，皇上突然昏迷不醒，生死未卜。此前皇上未立太子，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瑞王嫡長齊占，還有個皇後在邊上幫襯，順理章的，這天下就落到了這娘倆的手裏。

殷氏一門謀算多年，在這個節骨眼上，又豈能聽之任之，就算冒著大不違，這一趟也要走的。

“皇後，臣妾蒙皇上恩寵，心裏放不下，所以來看看。”

秦皇後又豈能不知的心思，厲聲道：“看也看過了，貴妃請回吧。”

殷貴妃心中冷笑，藏在袖中的手死死一掐，泣聲道：“臣妾平日皇寵在，這個時候不守在皇上旁，臣妾就了那忘恩負義之人。皇後統攝六宮，臣妾奉皇命助皇後六宮事宜，當姐妹同心，相互扶持，共渡難關。皇後要將臣妾趕走，莫非存了什麽心？”

一席話，將秦皇後說得啞口無言。殷貴妃的意思是在提醒，也是在威脅。

秦氏慢慢舒緩了神，溫和道：“本宮為一國之後，自當要教訓那些不守宮規的嬪妃。不過妹妹也是這宮中的老人了，就與本宮一道守著罷，不過越禮逾製之事，隻可僅此一回。”

我是皇後，瑞王是嫡子，就算皇上有什麽，這天下也不到你殷氏的兒子，你給我老老實實守著你的本份，不然別怕我不客氣。

秦皇後中藏刀的話，聽在殷貴妃耳中，似陣雲煙，現在本沒有本心思去琢磨這話中的深意，的心思，全在龍榻上那道明黃的影。

隻有皇上醒了，事方有轉機。

秦皇後看了一眼，拔高了音量，“來人，皇上患病，衛軍全城宵，皇宮守衛戒嚴，皇宮嬪妃無事不得出宮，違者，殺。”

一個殺字，令殿中所有人如臨深淵。

就在這時，李公公一聲高呼：“張太醫到，唐太醫，黃太醫，濮太醫到……瑞王到……賢王到……壽王——到！”

趙璟琰故作鎮定的走進寢殿時，便嗅到了某些特殊的氣息。

深夜進宮，他留心細看了一路，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已有衛軍宵，皇宮裏，綽綽的兵衛在走，甚至連宮門口的守衛，都多出許多。

看來已有人運籌帷幄，想要決勝千裏了。他突然明白這種氣息做：山雨來風滿樓。

然而比起這駭人的氣息來，他心深更為恐懼的是那個無知無覺的人。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心，沒有任何一個時候，更盼著父皇的清醒。

指拳握，指甲深深的嵌進掌心，卻毫覺不到疼痛。父親若就此不醒，那麽瑞王就會明正言順的繼承大統。他之前做作的一切，將化為灰燼。

那個被在深宅大院裏兄長，窮其一生，休想再走出那幢宅子，這輩子他的份，將被定格在“廢太子”三個字上。

殿裏，不是兩個太醫為用什麽藥吵作一團，瑞王與賢王也已怒目相斥，趙璟琰想到了四字個：劍拔弩張。

要關頭他反倒沉默了。心念轉之下，他忽然拿起手邊的白玉花瓶，狠狠的摔於地上。

“吵死了，父皇的病，怎麽好得了。”

說罷，他衝到寢殿門口，把左右兩個宮人踢翻在地，隨手又奪過了侍衛腰間的長劍，折回殿。

無人查覺，他折的剎那，角對著阿離一，清楚的吐出了三個字。

趙璟琰衝到龍床前，把冰冷的劍峰抵在了張太醫的脖間，氣急敗壞道：“他娘的，一個時辰不把父皇治好，本王砍了你的腦袋當球踢。”

張太醫嚇得一，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王爺，王爺，冷……靜，下一定盡力。”

趙璟琰像是沒有聽到張太醫求饒的話，手中的長劍毫無章法的揮了幾下，嚇得殿中的秦皇後等人，驚呼連連。

秦皇後著怦怦直跳的心口，正要嗬斥，隻聽得“框擋”一聲，長劍應聲而落，揮劍之人已撲倒在龍床前，嚎啕大哭。

“父皇啊，父皇你醒醒啊，你這到底是怎麽了，誰要害你啊……”

秦皇後咬牙切齒道：“來人，壽王行止無狀，驚擾皇上，扶壽王回偏殿休息。”

趙璟琰眼中閃過寒，雙肩忽地一，在宮人的手將要他時，猛的起，一把抱住了離他最近的人，好巧不巧，他抱住的人是賢王。

“三哥啊，這可怎麽辦啊，你快想想辦法啊。父皇一句話也不留下，老八該怎麽辦啊，三哥，天要塌下來了？”

賢王剛從人上被拉起來，整個人渾渾噩噩的，還沒反應過來，隻覺得老八晃得他暈頭轉像。

然一旁的殷貴妃卻有如醍醐灌頂。太醫院兩大醫最好的太醫，竟然對皇上的病束手無策，如此看來，事態極為不妙。

秦皇後這會要趕走壽王，下一步勢必是和賢王，這個時候隻有與壽王聯手，方可對抗皇後在宮中的地位。

殷貴妃想明白這一點，兩滴清淚緩緩而落，泣不聲道：“壽王仁孝，天地，皇後何苦讓他們父子別離。”

賢王此時方才明白過來，忙朝皇後恭敬道：“母後，這會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當把太醫院所有太醫都請來，一替父皇看病。”

趙璟琰忙不迭的喊道：“快請來看病啊，誰要是耽擱，誰就是大周朝的罪人，我父皇若有人閃失，老子一個個殺了你們。”

秦皇後氣得腦仁發疼，這個老八瘋瘋顛顛，沒有一句正形。

瑞王眼尖的看到母後麵一沉，忙手扶住了，手上暗暗使了一分勁，“母後，老八也是急了，您別和一般見識，速速把太醫院的人都請來。”

秦皇後察覺到胳膊上的靜，當下明白兒子這話中深意。皇上的病尚未有定局，此時還不到與壽王翻臉的時候，萬一皇上醒過來……

秦皇後暗暗下怒意，冷著臉正要說話，誰知又被那壽王搶了先。

“實在不行，召告天下，請天下神醫統統進京治病。重賞之下，必有能人，我就不信，父皇的病治不好。”

趙璟琰的聲音極響，殿殿外的人聽得清清楚楚。秦皇後如寒霜般的臉瞬間舒展開來。

正想把皇帝昏迷的事出去，這樣一來，皇上有個意外，瑞日順理章繼承大統，他日史書工筆，都不會有半點病詬之。

秦皇後與瑞王相視一眼，眼中均有深意，朗聲道：“來人，宣太醫院所有太醫宮侍奉，命衛軍在城門，鬧市張榜單，求天下神醫為皇上治病，請兩位老王爺宮坐鎮，三省六部要員一律於太和殿靜候。”

一連竄的旨意自秦皇後裏說出來，有條不紊。

殷貴妃前一刻對壽王尚有幾分好意，這一刻竟恨不能飲其弒其。

事張揚出去，對賢王有百害而無一利，便是想暗下手，也已落了下乘。罷了罷了，隻求老天保佑，皇上龍福齊天，平安無事。

趙璟琰見狀，慢慢垂下了眼簾，渾上下如同從水裏揮上來的一樣，冷汗已了周。

他一屁跌坐在榻上，整個人像是被幹了力氣似的，癡癡傻傻。無人知道，剛剛短短的瞬間，湧在暗的是怎樣的驚心魄。

住他們心深的恐懼，利用他們各自想要達到的目的，平衡兩方勢力，給父皇和自己贏得生機。這其中的智謀與驚險，已不足以用言語形容。

兄長啊兄長，亭林已盡得全力，餘下的端看你的命了。但願如你所說，是撼這局勢的一枚好棋。

蔣府西邊的一大院子裏，蔣弘文裳不整的衝了進去，守夜的丫鬟驚呼一聲，見是七爺，忙起掌燈。

臥房裏，聽得靜的老祖宗已掙紮著爬起來，蔣弘文一把將扶住倚靠在床頭。

“老祖宗，宮裏出事兒了。”

老祖宗心頭微驚，臉上卻無半點驚，隻是出手向丫鬟們揮了揮。

待人離開後，才開口道：“別慌，到底出了什麽事？”

蔣弘文著聲道：“皇上突然吐出一口，昏迷不醒，幾個太醫束手無策，亭林在裏頭傳出訊來，請老祖宗想辦法。”

渾濁的眼中劃起一道微，老祖宗慢慢閉上了眼睛。

倘若沒有記錯，亭林上一次求想辦法，應該是六年前，拖著這把老骨頭，駐著拐杖，威威跪倒在帝王跟前。

可惜的是，太子雖保住了一命，卻終究被廢。

老祖宗輕輕歎出一口氣，睜開眼睛道：“他求到我跟兒前，可見勢態之重。”

蔣弘文眼眶一熱，道：“老祖宗，速度得快，阿離說，若是皇上醒不來，可就什麽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