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很簡單。

錢宗方出事後，太醫院便了張華的天下。曹老看不慣張華小人行徑，兩人常有口角。

去年，皇後微恙，召張華請脈，張華請完脈後，不敢獨斷，把皇後的脈相記錄在案，命太醫院諸位太醫共同商議。

眾人一看這記錄在案的脈相，都明白為何張華不敢獨斷，皇後所患之癥乃便。

眾人七八舌，商議了一通後，便將藥方呈上，命藥膳局配藥，煎藥。

誰知用過幾日後，皇後的便之癥仍未緩解，每日如廁十分困難。張華急之下，隻得求曹老出山。

曹老一通脈診下來後，在原來的藥方中添了一味茴香。

茴香主要份是茴香油，能刺激胃腸神經管，促進胃腸蠕，有健胃，行氣之功效，民間常用來藥。

誰知皇後服用後三日後，眼睛便模糊不清，此事驚了皇上。皇上命人徹查，終是查到了皇後所服的藥上。

“可是這茴香出了問題？”

曹子昂微驚道：“青莞料得半分不錯，正是這茴香出了問題。茴香能利胃通氣，然食多會傷目，”

“食多會傷目？”

青莞沉片刻，便道：“那看來是有人在藥量中了手腳。一般用量不過二錢。”

“正是，偏偏祖父的那張方子上，寫著六錢。”

五錢，久服足以讓人失明。

青莞冷笑，“曹老一生行醫，難道連方子都會寫錯，必是有人了手腳。”

曹子昂苦笑，“白紙黑字，正是祖父的手筆，抵賴不掉，百口莫辯。”

“皇上信？”

“原本不信，奈何那張華上書稱，祖父與錢太醫好，此舉乃為錢太醫複仇。再加上皇後在一旁煽風點火，不信也就信了。”

青莞凜然一驚，果然在這裏等著呢。

曹子昂眼中有晶瑩，“皇上命人查抄了曹家在京中的府邸，結果在書房，查到了舊年祖父與錢太醫的幾封信件。皇上大怒，把人下了大獄。”

青莞心中憤怒，“僅憑幾封信，便要至人於死地，刑部，大理寺那些為的，到底做什麽吃的。”

“祖父一生明磊落，從不諂拍馬，一生醫救人無數，誰曾想，到頭來竟落得如此下場。我京斂，看到他……他……”

曹子昂哽咽難語，眼中的淚，再忍不住落下。

青莞心中焦灼。不用說也知道，一個上了年歲的老人，在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如何能走得麵。

仿佛看到自己的祖父，蓬頭垢麵的蜷在大獄中，殘羹剩飯，辱罵挨打。

“這世上，好人從無好報，惡人卻逍遙法外，天道不公，可見一般。”

曹子昂嗚咽兩聲，不願讓青莞看到他的傷心，背過眼淚。

“曹老生前，可有話留下。”

把眼淚進眼眶中，曹子昂轉，“祖父說，張華是個小人，死後該下十八層大獄。”

“可有證據？”青莞的神已然冷靜下來

曹子昂忿恨道：“沒有證據，但除了他外，不會有誰。”

青莞冷靜下來，薄微揚，“這事兒蹊蹺就蹊蹺在那張藥方上，太醫院應該有存。你可認得曹老的字？”

“化灰都認得。”

“那便好。”青莞微微頷首。

…

曹子昂離去，青莞坐著未。

錢福、月娘不敢上前，隻在邊上靜待。

青莞起，在院子裏繞了兩圈，眸沉在黑暗裏，目著寒意，“福伯，我想見兩個人。”

“小姐想見誰？”

“綠碟和阿離。”

錢福斟酌片刻，“小姐，我這就去。”

僅僅一個時辰，綠蝶已立在青莞的對麵，笑意楚楚，“六小姐，好久不見了。”

青莞眼中揚起笑意，“快坐下，我有樁事，要你幫我做。”

“六小姐有什麽事，隻管吩咐下來，綠蝶便是上刀山，下油鍋也不會皺個眉頭。”

青莞笑道：“哪需如此，隻要幫我侍候好一個人。”

“誰？”

“太醫院院首張華。”

竟然是他，綠蝶微微吃驚。

阿離站在青莞麵前，笑容燦爛。

六小姐這麽晚了找他，必有要事。王爺說要為未來的王妃鞠躬盡粹，死而後已。

他阿離是個識相的人，除了上刀山，下遊鍋外，旁的都是小事一樁。

青莞回，嫣然一笑。

阿離心跳三下，忙道：“六小姐，有事隻管吩咐。”

“阿離，你的功夫如何？”

阿離原本想拍拍脯，豪言幾句，轉念一眼，六小姐是個喜歡低調的人。

“殺幾個蟊賊，不在話下。說吧，六小姐要我殺誰？”

青莞被他一本正經的樣子，逗笑了，“你怎麽知道，我找你來是為了殺人？”

“難道不是？”

阿離轉了轉眼珠子，“六小姐，那些腦筋的事，阿離可做不來。”

青莞一記刀眼殺過去，“太醫院不？”

“不。”阿離答的很幹脆。

青莞隻當沒聽見，“不也遲了，替我找樣東西。”

“好。六小姐要找什麽？”阿離答的幹脆利落。

“一張藥方。”青莞氣吐如蘭。

阿離愣住，聽六小姐的意思，是要他去？

他堂堂壽王近侍，曾經的林軍侍衛，手排當世前三之人，竟然要去一張藥方？

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怎麽，你不願意？”

阿離陪笑道：“小的隻是在想，這事兒……需多給些時日，畢竟小的不是專業盜出。”

“如此，便多謝了。”

阿離角一，忙道：“擔不起六小姐的謝，替六小姐辦事，是小的榮幸。”日後六小姐嫁到王府裏，小的還想仰仗仰仗呢。

青莞朝他招招手，“你過來，我把藥方寫了些什麽，說於你聽。”

八月初三，夕將落，餘暉染了天際。

天未暗，顧府已燈火點點，丫鬟仆婦穿梭其中，一片忙碌景像。

一牆之隔的青府，則安靜無比，甚至有幾分清冷。

青莞立於鏡前，看了又看，回首道：“月娘，是不是打扮的有些過了？”

月娘看著鏡中的人兒，笑道：“哪裏是過了，我瞧著還是太素淨了些，得再往頭上幾支簪子呢。”

青莞皺眉。再，也不怕把脖子彎了。

月娘見小姐還在猶豫，決定丟個顆重磅炸彈過去，“小姐往那府裏去，打扮得越鮮亮麗，越打他們的臉，活活氣死他們。”

“月娘說得對。”春泥昂起頭幫腔。

青莞想想，倒也是這個理兒。既然主子都盛妝出席了，跟隨的丫鬟也得配套啊。

“月娘，春泥，葉青，葉紫，你們也都各自換了最好的裳去。”

月娘見小姐一點就通，喜不自，“小姐，這就對了，這服頭麵都是人的臉麵啊。你們幾個，趕去換了裳，咱們得幫小姐把這臉麵撐起來。”

姑娘們一聽這話，如鳥散狀。

故青莞一顧府，下人們便被這主仆五人的氣勢，驚得眼珠子都掉了下來。

我的個乖乖，別說是六小姐，就是六小姐後的丫鬟，都穿戴的都跟大家小姐似的，真真是有福氣啊。

“六小姐到。”

不一會兒，青莞頂著一的桂花香，逆了花廳。後四人位丫鬟俱昂首闊步，目不斜視。

青莞立於魏氏下首，曲膝行禮，角含笑道：“太太安好，祝太太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魏氏瞇起眼。今日六丫頭穿一件紅立領中，白綠繡竹葉梅花領褙子，得有如畫中走下的子。

“這是孫一點點心意，太太請收下。”

葉青，葉紫一人捧著兩匹上好的錦緞，一人捧著匣盒上前，後的仆婦忙接過來。

魏氏喜笑開道：“何苦送這些東西，你還是個未家的，快，坐下喝茶。”

坐定，便有丫鬟奉過茶，青莞不不慢的喝了一口，方才把目看向花廳裏的人。倒是來的齊全，該來的一個都沒拉。

魏氏不說話，下頭一個也沒有說話的人，都拿目看著顧青莞，眼中頗有複雜。

也是，以顧青莞今時今日的份，除了魏氏和二小姐能湊上前說幾句話，還有誰能湊得上去。

一時間，花廳裏安靜了下來。

別人尚能喝茶裝死，周氏卻不行，為當家，可不能讓場子冷下來。

“太太，六小姐那一匣子寶貝，我們眼饞的，賞著瞧兩眼吧。”

魏氏也有心替青莞長長臉麵，遂笑道：“去，拿給大瞧瞧。”

匣子打開，竟是一隻白玉手爐，那玉質通白膩，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魏氏驚了一跳，怎麽好好的送如此貴重的東西。

青莞撥著茶碗，道：“太太可記得去年冬，青莞隨船進京。江風呼呼地刮，太太命丫鬟給青莞送了一件披風。”

魏氏努力的想了想，似乎是有這麽一回事。

“江風雖冷，太太的披風卻暖，青莞銘記在心，故送太太一隻手爐，待到今年冬日，太太也就凍不著了。”

魏氏品味這話裏的深意，一時間怔住了。

青莞卻笑道：“我還記得，當日和三姐鬧了些不愉快呢，三姐，你說是不是？”

被點了名的顧青蕓銀牙暗咬，手裏的帕子纏得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