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輕看著被他嚇跑了沒影了的梅花鹿群,也沉默了。
他自然不會自我反省,而是轉頭問雲落,“我很可怕嗎?”
雲落低咳一聲,“小侯爺很良善。”
這是主子說的。
宴輕笑了一聲,“你說,我若是騎著老虎去追它們,它們以後還跟老虎玩嗎?”
雲落回答不了他這個問題,誠實地搖頭,“不知道。”
宴輕以前打獵從不打老虎獅子,甚至擒了老虎還會放歸山林,因為他不吃虎,所以,老虎獅子們也認識它,若說不怕他,倒也不是,因為他不殺虎,所以,哪怕他就站在這兒,它們也不用驚惶惶地四跑。
“那我驗證一下。”宴輕找了一隻看起來就威風凜凜四肢健全腳好的大老虎,上了它的背,拍著它的大腦袋說,“走,去給我追它們,追到了,我獎勵你一頭……豬。”
老虎抖了抖渾的,不知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反正它不敢惹宴輕,在它這個森林之王看來,宴輕這個小侯爺是比它更厲害的那個種。京城方圓百裏的們,落在他手裏,就跟玩兒似的。無論是一隻,還是一群,都一樣。
於是,它聽話地馱著宴輕衝著鹿群離開的方向跑了過去。
雲落自然沒宴輕這份天然的馴服老虎的本事,所以,他牽了一匹馬,騎馬跟了上去。
鹿群們跑了一座山頭又一座山頭,宴輕騎著大老虎一座山頭又一座山頭地追,雲落跟了一座山頭又一座山頭,最後馬累了,他也不跟了,坐在一個高地觀看。
老虎最後累的吐舌頭氣,鹿群最後累的一個個乖巧地趴在地上,小鹿眼睛水汪汪地一隻一隻地看著宴輕,意思是您看我們哪個好吃,隨便挑吧,不想跑死。
宴輕下了老虎的背,如巡城的將軍一般地圍著鹿群巡視了一圈又一圈,最後輕嗤了一聲,“爺今兒不吃鹿,就是想跟你們玩玩。”
鹿群們一個個出控訴的眼神,早知道您不吃,我們累死累活跑個什麽勁兒?
真是白傷!
宴輕往鹿群中間的青草地上一趟,“是你們自己見到我就跑的。”
鹿群紛紛扭開了頭,不想看他。
雲落坐在高地上瞧著躺在鹿群中間的宴輕,藍天白雲,青山草地,年上上好的天雲錦層層鋪開,日下星星點點泛著錦緞華,他整個人安靜下來的時候,如一幅畫一樣,從哪個角度看,都好看極了。
雲落想,主子在釀酒,沒看到,可惜了,否則怕是更喜歡小侯爺了。
他下了高地,慢慢地走向宴輕邊。
宴輕在草地上睜著眼睛看著天空浮雲飄飄,手過去抓了距離他最近的一頭小鹿,把玩著它的鹿角,小鹿怕怕的,但又乖乖的,不敢。
雲落還沒走到宴輕邊,就被從一棵大樹後衝過來的一個人攔住,雲落剛要拔劍,那人低聲音說,“是我。”
雲落一愣,手頓住,抬眼,看著麵前的人,驚訝,“你……怎麽來了?”
這人是黑十三的弟弟,黑十三是江湖人送的外號,他本姓蘇,蘇兆,而他的弟弟蘇楚。
蘇楚不同於黑十三又黑又瘦,他很白淨,也很俊秀,有一種文弱書生的年,若是不認識不知細的人,絕對想不到他與黑十三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與黑十三上的江湖氣南轅北轍。
蘇楚見雲落還認識他,也沒與他手,鬆了一口氣,出書生氣的笑容,“我想見。”
雲落眼角餘掃見宴輕依舊躺在鹿群中間,似乎沒發現這邊的靜,他示意蘇楚跟上他,帶著他往樹後走,低聲音說,“你怎麽還敢來京城?你哥哥刺殺我家主子,如今案子移到了大理寺,陛下的旨意是要對付綠林,大理寺的沈卿可不是個善茬,他對綠林正在製定方案,若是知道你來,拿住你,威脅你哥哥,你哥哥豈能不就範?”
雖然雲落也不喜歡黑十三,若是黑十三出現在他麵前,他一定要殺了他報主子被扔下煙雲坊二樓的仇,但是麵對他這個弟弟,他覺得還是可以好說好量提醒一句的。
畢竟,他對主子是真的沒惡意,不止沒惡意,反而是一腔喜歡。
主子雖然無奈,但也不會對著喜歡的人滿滿的惡意去惡言惡語或者利用他對付黑十三。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有些事哪怕是個捷徑,也不會去做。
蘇楚低下頭,小聲說,“我沒想那麽多,我就是聽說…………我想見見。”
雲落是見識過他的執著的,“主子如今不合適見你。”
蘇楚抬起頭,“是因為宴小侯爺嗎?”
“是。”雲落如實已告,“主子很喜歡他。”
蘇楚神一黯,“我知道不喜歡我,我也不求喜歡,我就是想留在邊,像你和書等人一樣,給做手下,聽差遣,我就很滿足了。”
他不明白為什麽,他什麽也不要,就這個要求,淩畫也不要他。
雲落誠懇地說,“我與書等,對主子沒有特別的心思。”
“我也可以沒有。”蘇楚保證。
雲落搖頭,剛要說你與我們不一樣,你早就起了心思,就不適合。
這時,後傳來宴輕懶洋洋地語調,“雲落,那是誰?你們過來。”
雲落腳步一頓。
蘇楚豁然轉頭,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一眼便看到了躺在鹿群裏草地上的宴輕,距離的不近不遠,他也是自練功,眼目極好,所以,清清楚楚能看清宴輕的那張臉,與躺在藍天下草地上鹿群中間的那副樣子,悠閑寫意,浮生縈雲。
他頓在當地,一瞬間就猜出了他的份。
雲落猶豫了一下,還是沒騙宴輕,出聲說,“小侯爺,這個人是來找主子的。”
宴輕“嗯”了一聲,還是說,“你們過來。”
雲落隻能帶著蘇楚過去,用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主子很看重小侯爺,你不要胡說話,否則主子會生氣。”
蘇楚沉默地點點頭。
二人來到跟前,宴輕從草地上坐起來,上下打量蘇楚,自來地打招呼,“兄弟,什麽名字?”
蘇楚看向雲落。
雲落目不斜視。
蘇楚猶豫了一下,想著他的真名真姓很有人知道,說了也沒關係吧?於是,誠實地說,“在下蘇楚。”
“蘇楚……”宴輕品味了一下,揚了一下眉,彎了一下角,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一語道破他的份,“黑十三的弟弟?”
蘇楚震驚了,睜大了眼睛。
雲落也驚了一下,“小侯爺,您認識他?”
宴輕悠閑地坐在草地上,隨意地說,“不認識,知道黑十三有個弟弟,這個名字。”
雲落:“……”
他試探地問,“您是怎麽知道的?”
宴輕“嗬”地一聲,“在你的眼裏,爺是不是就會吃喝玩樂睡大覺?跟傻子似的那種?”
雲落默,“不是。”
雖然否認,但他覺得也差不多,紈絝不就是吃喝玩樂嗎?哪裏知道外麵的江湖事兒。尤其是江湖辛,比如人人都知道黑十三有個親弟弟,但是知道蘇楚這個名字的之又。
黑十三這些年其實將他的弟弟保護的很好,他有一個養父養母清白的富家子弟的份,自己也在書院裏求學,遠離江湖綠林生活。黑十三做的那些暗的腥的刀口的生活,與他沾不著半點兒關係。
宴輕自然不會對雲落解釋他是怎麽知道的,手拍了拍邊的草地,對蘇楚邀請,“兄弟,坐著聊會兒?”
蘇楚躊躇地看著宴輕,拿不準這個他報個名字就點出他份的人。
宴輕彎一笑,“怕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我不吃人,男人人都不吃。”
他見蘇楚站著還不,好心好意地說,“你陪我坐著玩一會兒,我就帶你去找。”
“你說的是找……淩姑娘嗎?”蘇楚試探地問。
“對,我未婚妻嘛,就是。”宴輕點頭。
蘇楚被未婚妻三個字刺激的心疼,不再猶豫,坐在了與宴輕一人之隔的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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