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夜,淩畫的消息遞進了沈府。
沈怡安收到消息後,出訝異的神,若有所思半晌,起去找他弟弟沈平安。
沈平安的屋子裏亮著燈,他坐在床上玩九連環。
見沈怡安來,他立馬放下了九連環,乖乖地喊,“哥哥。”
沈怡安點頭,對他問,“怎麽還沒睡?”
沈平安小聲說,“白天睡多了,睡不著。”
沈怡安看著他瘦弱的子,蒼白的麵孔,暗暗地歎了口氣,對他問,“平安,你想去做紈絝嗎?”
沈平安睜大眼睛,“哥哥?”
沈怡安解釋,“數日前在桂霞樓看雜耍,你說宴小侯爺問你要不要做紈絝,且列舉了許多做紈絝的好,你回來與哥哥說過後,哥哥想了幾日,覺得宴小侯爺說的也不無道理。”
“爹娘去的早,你自小弱多病,弱不風,哥哥因此對你保護太過,的確缺乏鍛煉,總怕你有個閃失,以至於你吃多藥依舊子骨弱。”沈怡安溫聲說,“宴小侯爺也算是一語點醒夢中人,哥哥總不能讓你這樣過一輩子,你自己每日總是待在屋子裏既悶又不開心。長久以來,子骨沒有半點兒氣,倒不如走出去,多鍛煉,心好,也許漸漸的病弱之癥就好了。”
沈平安忽然開心起來,“哥哥,真的讓我去做紈絝嗎?”
“真的。”
“我可以出去跟宴小侯爺他們一起玩?可以喝酒?下賭注?聽曲子?嗯……還有……騎馬?”
沈怡安好笑,“你的如今去做紈絝,也隻能遛遛大街。”
沈平安垮下臉。
“以後你好了,這些自然都可以做。”沈怡安也不知道弟弟以後能不能像正常人一樣,但他得放開手,不能將他當做溫室裏養的花草,那樣的話,一輩子怕是都得困在屋子裏。
當然,若沒有太子盯上他,他是什麽時候都舍不得放開手的。
沈平安又高興起來,“隻要能出府玩,也是好的。”
沈怡安他的腦袋,“過兩日宴小侯爺回京,你就去端敬候府,每日與宴小侯爺一起,你要聽小侯爺的話。”
沈平安也是聰明的,聞言看著自家哥哥,“哥哥,宴小侯爺讓我跟他一起做紈絝,這背後,是不是有什麽目的啊?”
否則,他一個病秧子,他犯不著給自己找麻煩帶在邊。那一日在桂霞樓,永樂伯府的程初聽說宴小侯爺勸說他做紈絝,嚇了個夠嗆,將他拽走了,再也沒讓他見宴小侯爺。
沈怡安也不瞞他,“太子得罪了宴小侯爺,宴小侯爺便讓你做紈絝,算是報太子算計他的仇。”
沈平安不解,“那與哥哥有關嗎?”
“嗯,有關。”沈怡安道,“太子盯上了哥哥,而你是哥哥的肋。宴小侯爺讓你做紈絝,是保護你,也算是讓哥哥沒了肋,這樣一來,太子就奈何不了哥哥了,會氣的跳腳,宴小侯爺就開心了。”
沈平安雖然不知細,但是通過沈怡安三言兩語也明白了個大概,他張地問,“哥哥會有危險嗎?”
“不會。”沈怡安搖頭,“隻要你好好的,哥哥就不會。”
沈平安重重點頭,“哥哥放心,我會乖乖跟著宴小侯爺聽他的話的。”
沈怡安微笑,“宴小侯爺是個很好相的人,他如今是淩姑娘的未婚夫,中秋後他們二人大婚,他就算看在淩姑娘的麵子上,也會對你多加照拂的。”
報複太子有千百個方法,宴輕若是喜歡直接點兒,打上東宮揍太子一頓,他有正當的理由,陛下也不見得會怪罪,但他偏偏沒有,而是選擇利用他的弟弟,讓太子拿他沒辦法,若是太子知道,大概覺得還不如讓宴輕揍他一頓。
當然,這裏麵有沒有是因為淩畫的分在,他也不好揣測。
沈平安小心翼翼地看著沈怡安,“哥哥,你、你是不是喜歡淩姐姐?”
沈怡安失笑,“怎麽會這麽想?”
沈平安撓撓頭,“哥哥是個不喜歡麻煩別人的人,但是這三年來,因為我,麻煩了淩姐姐好多回,也沒見哥哥見外。”
沈怡安笑著搖頭,“不喜歡。”
沈平安不敢置信,“淩姐姐這麽好,哥哥為什麽會不喜歡?”
沈怡安微笑,“不敢喜歡。”
沈平安不解,“為什麽?”
沈怡安不語。
“不是不喜歡,是不敢喜歡。”沈平安小大人一般地歎氣,愧疚地說,“哥哥,是不是因為我,若不是因為我拖累哥哥,哥哥就可以勇敢地追求淩姐姐了。”
沈怡安失笑,“跟你沒關係。”
沈平安仰著臉看著他,“哥哥別哄我。”
沈怡安搖頭,收了笑,斟酌片刻,道,“沒有哄你,哥哥在三年前第一次見淩姑娘時,便知道,這個是我不能喜歡的姑娘。”
“為什麽呢?”沈平安好奇。
沈怡安想了想,覺得也許可以與弟弟多說些,他今年十三歲了,已到了開竅的年紀,一旦他放手,放他出府,他就會遇到許多人,包括許多姑娘,“因為哥哥沒長了一張讓一見傾心的臉。”
沈平安瞪大了眼睛,似乎被這個理由給震懵了。
沈怡安淡笑,“第一次見我與子舟時,無論是我,還是子舟,眼神都很是平淡,哪怕,後來再見,我們金榜題名,春風得意,仍舊平常。”
沈平安似懂非懂,“那時候淩姐姐與哥哥和子舟哥哥不,自然是平常了。”
沈怡安搖頭,“不是這樣的,哥哥見過的子,也有很多,無論是第一眼,還是很多次見,孩子對男孩子興趣有心思,是不會平靜無波的。”
“那也不能說明什麽,也有日久生呢。”沈平安小聲說。
沈怡安敲他的腦袋,“連日久生都知道,可見看了許多畫本子。”
沈平安眼神躲閃,“……也沒有很多。”
就是每次見淩姐姐,從袖子裏故意掉出一本兩本,被他悄悄撿了幾次而已。
沈怡安自然知道他的畫本子是哪裏來的,好氣又好笑,“總之,你以後就明白了。”
沈平安懵懵懂懂,“那宴小侯爺呢?他長了一張讓淩姐姐一見傾心的臉嗎?”
“是吧。”沈怡安想起那日夜晚,淩畫從煙雲坊走出來,站在臺階上看著宴輕從醉仙樓醉醺醺走出來時,的一雙眸子燦若星辰,讓他請宴輕送回府,幾乎沒用那種目看過誰,在他的認識裏,也就一個宴輕。
沈平安小口小口歎氣,“宴小侯爺的確長的太好看。”
若他是淩姐姐,他也樂意喜歡看宴小侯爺那張臉,雖然這樣想有點兒對不住哥哥,雖然哥哥長的也不差,但還是宴小侯爺更好看。
沈怡安笑笑,“宴小侯爺可不止長了一張好看的臉。”
他年驚才豔豔的名聲,至今也沒有因他做紈絝而消弭,有很多人忘了,但也有很多人記著的。
他拍拍他肩膀,站起,“天不早了,早點兒睡吧!過幾日宴小侯爺回京,我帶著你去端敬候府。”
沈平安乖巧地點點頭,“哥哥也早些睡。”
沈怡安也笑著點頭。
出了弟弟的院子,沈怡安頂著夜往自己的院子走,三年前來京趕考時,他與許子舟一樣,都想的是金榜題名,出人頭地,耀門楣,年慕艾的年紀,初見淩畫,他也沒有比許子舟強多,多看了許多眼。
後來淩家出事兒,大廈傾塌,在他們眼裏攀不上的高門府邸,一夕之間摔在了地上,他也如許子舟一樣震驚心痛過,可彼時的他們,是無能為力的,隻背地裏商量,若是別人趁著淩家倒下而欺負,如何保下。
沒想到,淩畫敲登聞鼓告狀,陛下重審江南漕運案,淩家翻案,淩畫陛下重用破格提拔掌管江南漕運,不過短短幾個月,淩家又因立了起來,重造大廈。
沒用別人保,自己站了起來。
這樣的子,他便清楚地知道,不是他能想的,許子舟想了,所以,他等了三年,等到如今,雖然取消了安國公府的婚約,但又有了端敬候府的婚約,他一腔希落空。
不過好在,許子舟能看開。
而淩畫,不能給他,卻推他運亨通,為後梁最年輕的京兆尹府尹,他不知道,這謀劃的背後,是不是,也有變相補償這一份的緣故。
也隻有淩畫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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