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平安到底子骨太弱,哪怕是吃了曾大夫的藥,第二日還是病倒了。
宴輕不是地主家的周皮,所以,在得知沈平安病倒後,他去瞅了瞅,沈平安蒼白著小臉,跟個小明人似的,裹著被子躺在床上,見到他,眼神虛弱又愧疚,“宴哥哥,對不起,我給你惹麻煩了。”
宴輕不以為然,“病了就吃藥休息,生病是你質太差,你自己的事兒,給我惹什麽麻煩?我又不伺候你。”
“那給你府裏的人添麻煩了。”沈平安進端敬候府時,沒帶伺候的人,一是他知道,宴輕的府裏不要閑雜人等,連皇宮的人都不行,二是,那些伺候他的人他也不想要,不是怕他磕了,就是怕他了,他如今好不容易擺他們了。
“我府裏能留下的這些人,都是死皮賴臉白吃幹飯的,你來了也算是給他們找點兒活幹。”宴輕在沈怡安屋子裏留了一小會兒,就懶得問滿屋的藥味了,沒耐心且不走心地說,“病了又不是什麽大事兒,你想躺著就躺著,不想躺著就起來溜達溜達,溜達不,就自己喊人陪你玩,我的庫房裏也有許多玩,讓管家給你找,曾大夫那老頭,你不是瞧見了嗎?實在不行,就讓他給你行針,他不是號稱活死人白骨嗎?你這個病,在他眼裏,應該不是什麽大病吧?我走了。你這屋子裏藥味忒大,等你好了,我再帶你出去玩。”
他難得耐著子說了一大段話,說完後,也不等沈平安接一句,轉就走了。
沈平安看著宴輕利落地走了,沒有噓寒問暖,沒有小心翼翼,也沒有張擔心,就是平平常常,仿佛他這樣子沒什麽大不了的,就是個小病小災,他被人從小張到大,如今宴輕這樣,反而讓他心裏一下就輕鬆了。
他最怕的,不是自己生病,而是生病後,一大堆人圍著他張的不行,還有他哥哥溫和麵下藏著的擔憂和費盡心思讓他的病好起來的緒,如今都不用見到,他病著,心裏反而輕鬆極了。
有了曾大夫在,得知他醫真是高,比太醫院的太醫強多了,管家也不如昨兒張了,笑嗬嗬地說,“小公子是想讓我們陪著您說話,還是想玩什麽?或者小侯爺庫房裏的玩很多,老奴去給您挑來您自己玩。”
沈平安從小到大玩過很多沈怡安給他搜羅的玩,但他還是想知道宴輕都玩什麽,“您隨便給我挑些玩來玩就行,我自己玩。”
端敬候府裏本來就人,哪裏像是宴輕說的,這些人都是白吃幹飯不幹活?他懂事兒地知道宴輕與淩畫大婚在即,府要做的事兒一定有很多,人手怕是都不夠,他哪兒能讓人陪著他玩?
管家點頭,笑嗬嗬地去了。
不多時,管家帶著人抬回來兩個大箱子,放在了沈平安的屋子,打開箱子,給他看宴輕的玩,“老奴先讓人抬來了這些,小公子先玩著,庫房裏還有許多呢,您玩夠了這些,再換著玩。”
沈平安點頭,有好多玩他都沒見過,不由新奇地問這是什麽那是什麽。
管家笑嗬嗬地一一說出,“這裏有些玩是小侯爺自己做來玩的,市麵上自然見不著,不是老奴誇我家小侯爺聰明,就算端敬候府有一天沒銀子吃不上飯了,我家小侯爺也不死,他隨便做點兒小玩意兒,就能吃香的喝辣的。”
沈平安欽佩極了,“宴哥哥真厲害。”
他從小到大玩了那麽多玩,自己也不會做一個。他讓人將宴輕做的那些玩都跳出來,擺在床頭,一個一個的研究著玩。
管家瞧著他,想著這位小公子雖然子骨弱,但是被沈卿教導的極好,乖巧懂事兒有禮貌,除了子骨差些,還真是無可挑剔,就是可惜子骨太差了,不能去學院進學。
程初不放心沈平安那孱弱的小板,一大早就來了端敬候府瞧他。
當得知沈平安果然病了,程初直跺腳,“我就知道,沈小弟那個小子板,怎麽能做紈絝?怎麽能得住折騰?”
他看著宴輕,頗有些恨鐵不鋼,“宴兄,你昨兒喝醉了,今兒醒來,又後悔了沒?”
宴輕白了他一眼,哪壺不開提哪壺,“爺從來不後悔。”
程初嘖嘖,“你別了,咱們倆兄弟誰跟誰啊?你就是後悔了,跟我說,我也不笑話你。”
宴輕看著他,嫌棄,“你怎麽這麽多戲?”
程初:“……”
他果斷閉了。
過了一會兒,程初問宴輕,“宴兄,今兒婉玉娘在紅樓唱新曲子,要不要去聽聽?”
宴輕可有可無,“行吧!”
程初躊躇,“那沈小弟呢?他病了,怎麽辦?還帶著嗎?”
“人都病了還帶什麽?自然是在府裏歇著吃藥養著了。”宴輕理所當然地站起,“我們自己去。”
程初點頭,可是還不放心,“你離開府裏行嗎?萬一沈小弟病的不輕需要你……”
宴輕給他一掌,“你咒誰呢?府裏有大夫,他出了不大事兒,心你自己吧。”
頓了頓,宴輕又補刀,“心太多,老的快,你還沒媳婦兒呢,就想先長白頭發?”
程初:“……”
你大爺的,你這才是咒我呢吧!
程初再也不想心沈平安了,又不是他弟弟,咋地咋地,沈怡安估計都沒他心。
想起沈怡安,他問宴輕,“宴兄你聽說了沒?沈怡安今兒在朝堂上,跟史臺的人杠起來了,一戰揚名。”
宴輕點點頭,自然是聽說了,他有一個打聽外麵事兒的管家,也有一個明明笨,對外麵的事兒倒是消息靈通的端,尤其是如今沈怡安的弟弟在他的府裏,管家就萬分關心起外麵的沈怡安來。
程初嘖嘖,“沈卿那個溫和的子,真看不出來啊,原來也是個能舌戰群儒的。”
宴輕嗤笑,“人家是三年前的金科狀元,若沒兩把刷子,能躋朝堂三年就坐到了大理寺卿?”
“也是。”程初慨,“哎,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我爹天天罵我不著調的不孝子逆子,恨不得沈怡安和許子舟是他兒子。如今許子舟至京兆尹府尹,沈怡安也快往上升一級了吧?”
宴輕不興趣,“這還用說?不是早晚的事兒嗎?”
他偏頭看了程初一眼,鄙視,“人有人道,狗有狗道,你比個什麽勁兒?”
程初:“……”
你這是罵我呢,還是罵你自己呢!大家同是紈絝,你鄙視我做什麽呀?就因為你是個聰明的紈絝,而我是個傻啦吧唧的紈絝?
淩畫給宴輕繡吉服累了,趁著歇息的空,問琉璃,“宴輕今兒在幹什麽?”
琉璃清楚,“宴小侯爺今兒與程初公子去紅樓聽婉玉娘譜寫的新曲子了。據說今兒紅樓十分熱鬧,婉玉娘的曲子很是讓大家喜,每出一首新曲子,紅樓都能滿坐不下。”
淩畫點頭,“原來是去了紅樓聽婉玉娘的曲子,他很喜歡聽婉玉娘的曲子嗎?”
琉璃點頭,“宴小侯爺給頭鸚鵡的曲子,就是從婉玉娘那裏學的。”
淩畫有點兒吃味,“他不是不近嗎?”
怎麽還聽婉玉娘的曲子?
琉璃道,“據說婉玉娘的曲子,很是特別,雖是子,很有鏗鏘之,一點兒也不,宴小侯爺大是沒將當做人?咱們府裏的秦三公子也喜歡呢?”
淩畫這些年沒這個閑心聽曲子,忽然有點兒想去聽聽。
琉璃立即提醒,“小姐,您可別去啊,若是想去,也別趕著小侯爺去時您的自己湊過去,您忘了自己都說了什麽了嗎?總是這麽熱著,像什麽話?”
淩畫頓時打消了念頭,重新拿起吉服,繼續繡,“不去不去。”
熱過勁兒了,適得其反,就該收著些,冷著些,像烙餅一樣,兩麵煎,反複烙,才能。這道理得懂,不能在局中不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