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海見鄭亶神淡然, 警覺的問:“你想把這些孩子送到哪里去?”
“送去邊關。”鄭亶緩聲道,他對宜城沒什麼, 要死他不會阻止,要想活,他也會找間僻靜的道觀安置好。兩人僅有的夫妻誼, 早在宜城一次次偏幫趙王時候沒了,但孩子畢竟是自己的, 他也不忍心看著他們死。
“你說什麼!邊關那麼苦, 他們怎麼能過去?!”臨海大驚, 知道鄭亶看不上嫡子,可在眼里, 嫡出永遠是嫡出, 跟庶出完全不一樣,即便鄭亶日后再娶又如何?他還能再尚一個公主?臨海自己是公主,骨子里看不上皇室以外的人。幾個高門大戶的嫡嫡還好,像王珞這種份, 若不是孫子年紀老大沒親, 即便看上了也頂多納回來當妾罷了。
鄭亶了額頭:“家里孩子都能去, 他們為什麼不能去?祖母, 我不想再折騰了。”他的人生被宜城毀了一半, 好容易有重新開始的機會,他不想再有半點波折,這幾個孩子有了宜城這樣的母親,注定不可能有什麼前途, 邊關日子雖然清苦,可好歹能順順心心的活下去,有什麼不好?
關鍵是這幾個孩子必須送走,不然他們要是一沖,對十七娘和虎兒做出什麼事來,哪怕跟他們娘一樣沒功,弟都不會放過他們的,好歹是自己孩子,鄭亶也不想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去死。鄭亶對王珞以前的印象就是漂亮溫順,很得阿弟喜歡,可王珞今天的事讓他對的印象有了改觀。漂亮的人常見,但是像這麼漂亮又有能忍、審時度勢的人就不多了,或許阿弟這個妻子是找對了。
臨海不死心的說:“可是他們是你的嫡子啊!”
鄭亶漠然道:“我以后還會有孩子的。”鄭亶對嫡子不強求,尤其是在他庶子已經長大人,馬上可以親生子的況下。宜城走后,鄭亶也不準備另聘高門貴為填房,為他生子最多的侍妾也是宦人家的兒,家世清白,足夠當他夫人了,他會將扶正。鄭亶可不想在自己這房里,弄出一個小大房出來。
他耽擱時間已經太久了,他現在需要的不是妻子,而是一個可以讓他安心辦事的安定后院。當然這事他暫時不會跟臨海說,以祖母的觀點來看,妾永遠只能是妾,又怎麼可以扶正?等大哥回來后,他們三兄弟商量后再說,鄭家現在的況,也不適合他娶個小姑娘回來,他也沒阿弟那份愿意去哄小姑娘的耐。
他抬目向臨海,“祖母,難道您想讓我這幾個孩子為第二個大房?您心善,忍了他們,我將來的妻子可不一定有您這份善心。”無論是世子,還是鄭亶、鄭玄,三人都不贊同祖母和父親如此放養大房,按照他們的想法,早該分家,把大房分出去,奈何父親一意孤行,而祖母又順著父親,三人也只能默認大房在國公府里耀武揚威。
提起大房,臨海長嘆一聲,“罷了,你想如何便如何,祖母年紀大了,管不了你們了。”憋氣了一輩子,不想后輩跟一樣。
鄭亶微微而笑:“祖母,我們以后會好好孝順你的。”
臨海說著又想起了鄭贏,試探的問鄭亶商議:“怎麼說賢妃也是養大大郎的人,對大郎總有幾分分,我看不如別過繼大郎了。”
鄭亶道:“這您要十七說,我可做不了主。”這是十七的決定,大郎年紀都那麼大了,虎兒還小,鄭亶可不敢隨便出主意,不然虎兒有什麼萬一,弟妹說不定會怨自己一輩子,他可不想兄弟失和,鄭亶從來不小瞧枕邊風的威力。
臨海哼了一聲:“你們父子一個比一個狠心,我能說什麼?”那個死鬼念著前妻,臨海對死鬼一輩子怨恨,但看到兒子、孫子對妻子子又這麼狠心,臨海又覺得還是死鬼那種脾氣好,男人太狠心也讓人心寒了。
鄭亶笑而不語,心中暗忖,就憑弟妹那手腕,鄭贏還是過繼出去的好,留在手下,可沒什麼好果子吃。
王珞收拾完宜城,回屋洗漱,雖說沒湊近過宜城,但想到宜城剛才那狼狽的樣子,就覺得需要好好洗個澡才能去抱兒子。崔氏一直沒離開過院子,生怕有人會來害虎兒,張的片刻都不敢放手。等王珞回來,才稍稍放心,擔憂的問王珞:“宜城怎麼說也是貴主,你這麼對,二郎君會不會生氣?”
王珞淡淡一笑:“他生氣又如何?他還能來找我算賬不?他要找也是找鄭玄。”至于鄭玄怎麼應付,與何干?宜城虎兒,就等于了王珞的命子,莫說鄭玄是“鄭太師”,即便不是鄭家又能拿如何?一個是犯了謀逆之罪的兒媳、一個是剛生了嫡孫的兒媳會偏幫哪個?
崔氏嘆氣說:“我本來以為臨海大長公主是個講理。”
王珞微微一笑:“臨海祖母一直很講理啊。”平心而論,臨海夠講道理了,脾氣也是真,不然也不會被自己一氣就走了,關鍵還是自持份,臉皮不夠厚。至于偏幫宜城也不奇怪,畢竟是公主,不一定喜歡宜城,但看到自己如此對宜城,難免會傷其類。
崔氏嗤之以鼻,“們那些貴主一個比一個心高氣傲,平時看著你好我好,實際真遇到事了,公主還是幫公主的。”不然為何們好好待在家里都有人來攻擊。
王珞笑了笑,心里暗忖,這鍋臨海背不了,要鄭玄來背,不過這廝這段時間估計也沒時間回來,王珞這筆賬記下來,等鄭玄回來慢慢算。王珞哄完了崔氏,又陪著虎兒說了一會話,摟著他慢慢念了一小段書,見兒子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著,王珞心里十分歡喜,摟著兒子親了又親。
虎兒出生時才五斤多,整個人皺的,這段時間他吃好睡好,母也被王珞養的很好,水不止足夠養活兩個孩子,還把兩個孩子都養的十分,小胳膊小腳腳出來都跟蓮藕似地,一截截的,可極了。王珞抱著兒子細瞧了一會,偏頭問眉綠:“綠兒,丑娃是不是便漂亮了點?”
眉綠聽到姑娘又私下虎兒丑娃,啼笑皆非,“姑娘,虎兒一點都不丑,他可漂亮了!”
王珞蹭了蹭兒子的的小臉,對兒子做了一個鬼臉,逗笑他后才道:“你看他是不是一只眼睛出雙眼皮了?”
眉綠仔細瞧了瞧,“我瞧兩只眼睛都雙眼皮了。”
王珞擺手說:“你別安我,我瞧只有一只,反正有一只也好,等大點總會兩只眼睛都翻出來的。”
眉綠暗忖,虎兒是郎君,長得好看不好看,又有什麼要?
王珞抱著兒子親昵了一回,就抱著兒子睡了,鄭玄離開后,又把兒子抱了回來,橫豎鄭玄這段時間是不會回來了。王珞想的很好,但是無論都沒想到,半夜在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邊突然躺下了一人,王珞一開始還沒注意,等一雙手摟在自己腰間后,突然打了一個激靈,驀地驚醒。
睜眼就見鄭玄躺在自己邊,一只手還摟著自己的腰,躺著睡覺這姿勢也太不舒服了,王珞本來就對他心里有氣,見狀直接翻了個,本懶得理會鄭玄。摟兒子不香嘛?
鄭玄瞅了一眼睡得四仰八叉的兒子,手搭在妻子的肩膀上,低聲下氣的哄道:“生氣了?是我不好,沒保護好你們,別氣壞了。”
王珞角微彎:“我不氣,該氣的不是你嗎?”鄭玄一怔,卻見妻子靠在枕上淡淡道:“想您堂堂龍司指揮使、手握實權的羽林衛大將軍,在家里卻被人任意踐踏,是個人都可以踩你一腳,明明我和虎兒都在房里,都能被人行刺——”王珞笑了笑,“說不定哪天您在家,還能多來幾個死士,更熱鬧點呢。”
鄭玄垂目看著王珞半晌,微微笑著了的臉頰:“長進了,都會挑撥離間了。”
王珞反問:“這是挑撥離間?我是您妻子,虎兒是您的嫡子,我們不是您的臉面?天下還有誰比我們更親近您?您不也是擔心我們,才連夜趕回來嗎?你都愿意低聲下氣哄我,可這家里的人——”王珞冷笑的不說話。
鄭玄了漲疼的額頭:“祖母就是那個脾氣,不然也不會讓大房在府里作福作威了。”至于父親和二兄他們,還沒來得及趕回來,要是他們在就不會有這種事發生了。
王珞早猜到鄭玄會說這種息事寧人的話,只不過是他剛親的妻子,如何比得上相多年的家人?在心里最重要的不也是阿娘、虎兒和小四嗎?但還是要挑撥離間,就不信鄭玄這反社會,心里還有什麼在乎的人?就算是在乎,也應該是圣人,然后就是虎兒了。
別的親人,他估計都不會在乎,見鄭玄額頭,也不跟他繼續說鄭家的事,上前替他太,“您休息一會吧,我替您梳梳頭。”說著取出牛骨梳,緩緩的給鄭玄梳頭。
鄭玄也的確累了,他對王珞說:“我睡一會就要回宮,你也早點睡吧。”他是趁著圣人昏睡時候趕回來的,一會就要回去,也是這里太讓他放松,不然他回來說一會話就要回去。
王珞道:“我不困,您先休息。”
鄭玄手握住王珞的手腕:“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會讓你們遇到這種危險的事了。”
王珞無聲的一笑,從來不把指寄托給別人,輕聲說:“要不您把你那隊私兵給我吧?”
鄭玄睜眼看了一眼,見笑容可掬的模樣,他再次閉上眼睛,微微頷首:“你想要就拿去。”
王珞在他額頭上親了下,“夫君您真好。”
鄭玄睜開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著王珞:“你是不是不想休息了?”
王珞聞言繼續乖乖的給他梳頭,鄭玄片刻之后,呼吸聲就均勻了,他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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