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繼宗警告王瓊后, 就由侍妾伺候回屋了。當孟繼宗把手搭在侍妾上的時候,侍妾就覺得奇怪, 因為平時孟繼宗很對自己有如此親近的舉。
等兩人回屋,孟繼宗終于忍不住跌坐在地上, 他沉聲吩咐侍妾去端干凈的清水、白酒和白布來。
這下侍妾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大驚失:“郎君,您傷了?”說完也等不及孟繼宗回答,就急匆匆的出門去取傷藥箱。孟繼宗是武將, 難免有傷的時候, 家里常備傷藥。
孟繼宗等侍妾離開后,面疲, 他勉力起,緩緩褪去上的盔甲, 他的作很慢, 等盔甲盡數卸下后,就出了沾了大片跡的襯。
良國公、崔僅只負責太子府, 孟繼宗不止要看慣太子府,還要負責滅口劉春生帶來的人。那些皇子養尊優慣了,被人殺到跟前,也不敢反抗。可劉春生帶來的人,都是刀口的亡命之徒, 面對圍剿, 自然會拼死反擊。饒孟繼宗武力過人,也不慎了傷。孟繼宗低頭看著被刀口劃開的皮,幸好傷口不深, 不然只能合了。
這時侍妾也端著熱水和一只小箱子進來,這只小箱子是軍中新近配備的傷藥箱,里面有干凈的白布、純度的白酒,白酒是時下新出來的玩意,因太耗費糧食,僅供軍中使用,說是給傷的人洗傷口用,不能用來喝,喝了會死人的。有人不信邪,大著膽子喝了一壺,第二天就去了,之后就再也沒人敢這玩意了。
孟繼宗是軍中高級員,每月軍都會給他一瓶白酒,孟繼宗也不讓侍妾手,他自己手用清水清洗傷口,然后再用白酒涂抹傷口附近的皮,白酒的刺激讓他神越發冷峻。
侍妾愣怔的看著孟繼宗冷漠的側面,會給孟繼宗當妾,不是王瓊所想的那種,勾引了孟繼宗,才讓孟繼宗納自己一個寡婦為妾。孟繼宗會納自己為妾,完全是因為王瓊管家無能,而孟繼宗需要一個能管家的人。
侍妾怎麼都想不明白,王瓊到底是怎麼把日子過這樣的。王家家世不算顯貴,可有個好妹妹,妹夫愿意提拔妻族人,王夫人幾個姊夫、妹夫前途都好,姐妹們跟丈夫日子過得也和和,怎麼就不行了?
要說孟繼宗是個貪歡好、負心薄的也罷,偏偏孟郎又不是。侍妾忍不住暗忖,要是自己去世的死鬼,有孟繼宗一半好,一定把他伺候的無微不至,他死后也絕不再嫁。那麼好的夫婿,怎麼就不見王瓊珍惜?侍妾百思不得其解。
孟繼宗理好傷口,倒頭就睡,侍妾等他睡,悄然起去灶間熬粥,他累了三天了,醒來應該要喝粥。
國公府上,國公知道良國公那老小子居然跟著鄭玄一起去圍剿劉春生,而自己卻沒有接到任何消息,不又氣又妒,這老小子慣會拍馬,現在連孫婿都被他拉攏了去。
王朗聽說昨夜的宮變,不跟杜氏面面相覷,兩人都不是傻子,鄭玄這次借劉春生之手,將皇室清洗了一遍,就算皇室有人能活下來,也被嚇破了膽,誰也不敢跟他作對了,鄭玄這皇位是十拿九穩了。
杜氏暗暗慶幸,幸好杜家把自己嫁了過來,王珞跟王朗不好,可再不好,王朗也是王珞的親爹,是王珞的繼母。鄭玄對不說尊敬,該有的面子還是要給的,他們杜家這次算逃過一劫?自己也是得利者,皇后的父親,怎麼都是一個國公,這是為國公夫人了?這可比之前的夫婿品階要高多了。
如果說杜氏是慶幸,王朗就是歡喜了,他跟王珞是尋常,可再尋常,王朗也是王珞的親爹,他肯定是希兒越過越好。這些年自己因阿寶的關系,對別的兒多有忽略,家里全靠阿石一人撐著。
是高嫁,鄭玄現在看著對好,可也是慢慢熬出來的,鄭玄要登頂當皇帝,阿石也算是熬出來的,就是將來如果鄭玄廣開后宮,阿石膝下卻只有一子,是不是有點?
王朗眉頭微皺,他是父親,這種事不好跟兒說,崔氏怎麼特不管兒?他言又止的看著杜氏,杜氏的問:“郎君想說什麼?”
王朗遲疑的說:“你說阿石親這麼多年,膝下只有一子,是不是懷虎兒的時候傷了?”也不怪王朗只懷疑兒不懷疑婿,畢竟鄭玄膝下有兩子,怎麼看都不是他的問題。
杜氏立刻明白王朗想跟自己說什麼,他不會是想讓自己去問王珞這種問題吧?杜氏迄今還清楚的記得王珞警告自己時那冷漠的神,可不想找死!臉發白,勉強笑道:“郎君,我只是姑娘的繼母,您看不如這事讓阿崔妹妹去提醒姑娘?”
王朗一想也是,阿石冷淡,杜氏貿然跟說這件事,肯定不會理會阿石,他想了想說:“那我去找岳母,讓岳母去勸勸阿崔。”王朗說的是王夫人,王朗前后兩任妻子都是良國公府的閨,他也習慣稱呼王夫人為岳母,而杜氏的母親則被他下意識的忽略了。
杜氏也不跟他計較這種小事,橫豎兩人也只是名夫妻。
連王朗都能想到王珞子嗣單薄,沈夫人和國公自然也能想到,依照國公的想法,孫生不出來也沒事,族里多得是兒,借腹生子不就行了嗎?都是王家閨生的孩子,一樣的心。
國公的想法無疑是時下大部分人的想法,但是沈夫人卻不覺得王珞會愿意接王家送去的族,跟鄭太傅親多年,膝下只有一子,也不見鄭太傅有妾,兩人夫妻深是一回事,孫子有多獨也是顯而易見的。
所謂江山易改本難移,難道鄭太傅登基后,孫子就能變了?要是貿然給孫送族,惹怒了孫怎麼辦?沈夫人跟王貴妃相多年,深知即便是親兒、親孫,一旦嫁了人就不再是家里那個小姑娘了。王家本來就是靠兒在朝堂立穩腳跟,那麼認真討好家里姑娘才是正經事,就憑著孫這麼得寵,他們把孫哄好了,孫婿肯定會對他們好。
不得不說,比起國公的自大糊涂,沈夫人還是很清醒的,沒有聽國公的吩咐,從族里挑選族,而是心挑選了幾個十歲左右、讀書上進、憨厚的男孩子,先把他們留在主宅,請了先生心調養,準備過段時間,將其中幾個讀書最用功的孩子送到虎兒邊,讓他們給虎兒當伴讀。虎兒是鄭玄的嫡長子,他和王珞才是王家最大的依仗。
而良國公府王夫人和良國公也做了同樣的事,崔家以武發家,良國公挑選的孩子主要以壯實為主,同樣也是老實憨厚的,沒有任何不良嗜好的。這些孩子主要不是陪虎兒讀書,而是保護虎兒。鄭玄也會派人保護虎兒,但侍衛終究是大人,有些地方比不上孩子那麼方便。
不止崔氏和王家有行,杜家也有行,他們自知自己之前做的太過,現在只能竭力補償,一面在朝堂上旗幟鮮明的跟鄭玄站在一起,一面又催著圣人早點重立太子。
圣人所有的嫡子都死了,太子和二皇子更是連子嗣都死絕了,能立為太子的也就幾個庶子了,但是幾個庶子都被鄭玄嚇破了膽,一個個閉門不出,吃齋念佛,前頭幾個年長的庶子更是在一夜之間有了信仰,不是剃度當了和尚,就是披上了道袍,立誓要為父親去找長生不死藥。
圣人本就因嫡子全死深打擊,見庶子們如此行事,他更是氣得連吐了幾口鮮,自從壽誕之后,圣人就老了十歲不止,頭發幾天之間全白了,神氣全垮了。
比起圣人更打擊的是皇后,在得知自己兒子全死了以后,差一點就隨兒子們一起去了,還是被心腹宮人好說好歹的給勸住了,大家勸說,要活著照顧孫子,皇后才有了活下去的目的。可即便如此,皇后也跟以前完全不同,大半時候都在發呆,整個人仿佛變一個只會呼吸的軀殼,只有在見到孫子時才稍稍有點活氣。
皇帝、皇后都如此大打擊,賢妃就更別說了,病倒了,病勢洶洶,很快就近彌留狀態了,臨終前想見從小養到大的鄭贏一面,消息傳到鄭贏,鄭贏一口拒絕了來人。
賢妃是養育了自己不假,可又不是自愿養自己的,是祖父(先帝)讓養的,也沒有盡到教養自己的責任,他人生的前幾年完全虛度不說,還養了許多壞習慣。
要不是后來嫡母關心自己學業,派嚴師盯著自己上進,他能不能有今天這就還兩說,就這麼一點養育之恩,就想讓自己恩,甚至為了去反抗父親,莫不是在做夢?
說到底鄭贏跟鄭玄一樣,父子兩人都是冷心冷肺的人,能被他們真正在乎,放在心里的人極。王珞這種平時對自己甚噓寒問暖,只一心培養他的行事,反而得了鄭贏的尊敬。他需要的不是無止盡的溺,而是真正能到手的利益。
鄭贏的斷然拒絕,引起了眾人議論紛紛,大半人都在說鄭贏冷心冷肺,連養育之恩都不顧了,難怪被鄭玄過繼了出去,顯然是之前就看破了他白眼狼的本質。
王珞聽到這謠言后,特地派人把鄭贏來,自上回鄭贏請王珞幫忙后,這對連名分都沒有母子已經大半年沒見面了,像鄭贏這種還在長的孩子,大半年不見,已判若兩人。
他個頭已經超過了王珞,氣質也比之前沉穩許多,鼻下和下都已經有青的胡渣了,王珞不由微微慨,難怪都說只怕不生,不怕不長,孩子真是天天一個樣,讓鄭贏坐下:“最近有很多人找你?”
鄭贏恭敬的說:“是,不過大半請帖都被孩兒推了。”
王珞贊許道:“你做的不錯,你大人這會在風尖浪口上,我們行事能低調就低調,橫豎你尚在孝期,有借口閉門不出。”大人也是父親的意思,王珞也不知應該怎麼對鄭贏稱呼鄭玄,就干脆大人了。
鄭玄說:“母親放心,孩兒一定會用心讀書,不會跟您和大人丟臉的。”
王珞道:“你向來用功,我也不擔心,我這次你來是為了你的婚事。”
“婚事?”鄭贏一怔,“阿陳出了什麼事嗎?”鄭贏的未婚妻姓陳。
王珞見鄭贏一臉不解,也不知道他是做戲,還是真的沒那心思,也不跟鄭贏迂回:“你有想過要換一門親事嗎?”鄭贏之前就過繼了,可等鄭玄上位,他估計還要過繼回來。
畢竟鄭玄膝下只有二子,就算他不愿意別人也會提。王珞也不想讓鄭玄為難,橫豎鄭贏也大了,不用自己照顧,多個孩子、個孩子對來說沒區別。
鄭贏之前只是鄭玄的庶子,在有嫡子的況下,他一個被過繼的庶子,自然不了高門大戶的眼,但現在鄭玄都快登頂了,即便鄭贏將來不繼承皇位,也是皇子,多得是高門貴愿意嫁。
“不想。”鄭贏不假思索道:“我跟阿陳親好的。”鄭贏之前就沒想過要娶高門貴,現在就更不會了,他可不想為虎兒的磨刀石。鄭贏很有自知之明,父親的一切都是虎兒的,他能得到的,都是嫡母樂意給自己的。
既然父親永遠討好不了的,那他就專心討好嫡母,有嫡母看護比他娶十個高門貴都有用,他何必做個背信棄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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