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清芬住院的這段時間來了很多人看, 也包括了段家那邊的人。鹿嚴輝也每天都會來病房，只是鹿桑桑臉一般, 態度顯得冷淡。

誰都知道鹿桑桑有些變了，就連阮沛潔和楊任熙來醫院的時候都察覺了出來。雖然還是會說笑，但眼神冷了許多。

后來鐘清芬慢慢好了起來, 也能下床走了。

這天，是阮沛潔、楊任熙他們過來，鹿桑桑讓人送了午餐, 幾人就在病房里一塊簡單吃了點。

“沛潔啊, 你這丫頭是不是還沒有男朋友？”鐘清芬邊吃邊道，“是時候男朋友了，不看怎麼知道什麼樣的適合自己, 對吧。”

沛潔差點噎住：“不是, 阿姨你怎麼不摧楊任熙呢, 催我。”

“任熙不是比你和桑桑都還小一歲嘛，而且他公眾人，他們那圈的人都很晚結婚的。”鐘清芬想了想，“那什麼來了, 怕？”

楊任熙笑笑：“阿姨，我也不太算娛樂圈的人, 我就一拉琴的。”

“你可別這麼說, 我可天天在電視上看到你。”

鹿桑桑：“聽出來了沒，我媽也在嘲諷你不務正業。”

鐘清芬：“……”

沛潔狂笑。

鐘清芬：“胡，胡說八道！我哪里是這個意思, 任熙你別聽桑桑瞎說。”

楊任熙一副完全適應了的樣子：“阿姨你放心，毒我都習慣了。”

鹿桑桑：“什麼毒，你在面前這樣說的兒，信不信撕碎你的？”

“行啊，阿姨來撕我心甘愿。”楊任熙說著就把頭湊過去，“來來來，阿姨你手吧。”

“哎喲你們這幾個孩子，真是鬧騰。”鐘清芬笑著拍拍他的頭，“趕吃飯吧啊。”

……

病房里說說笑笑，其樂融融。

午餐快結束的時候，病房門被人推了進來，眾人轉頭看去便見一白袍的段敬懷走了進來。

“敬懷啊，你來了。”鐘清芬看到婿很是高興，“中午飯吃了嗎。”

“我等會再去吃。”段敬懷走近，“您今天覺怎麼樣？”

“我好得很，多虧你待了，這的醫生護士對我可都關照得很。”

“沒有，都是應該的。”

段敬懷說完后看向了鹿桑桑，后者管自己吃著東西，還是鐘清芬了一聲才抬眸。

“桑桑，敬懷還沒吃飯呢，你陪他一塊去吃點吧。”

鹿桑桑微微瞠目：“我剛吃完這麼多。”

“再吃點能怎麼樣，這麼瘦，還不多吃點補補。”

鹿桑桑：“……”

“快去快去，我跟任熙、沛潔聊聊天，你別一整天都呆在我病房里。”

鹿桑桑好笑：“好好，真是……這會還開始煩起我來了。”

鹿桑桑起，示意段敬懷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又代了句：“你們別聊太久，媽，你等會睡一會。”

“知道知道。”

——

吃了病房后，鹿桑桑和段敬懷并肩往樓下去。

“你怎麼這麼晚還沒吃飯啊。”鹿桑桑問。

“有個手，結束比較遲了。”

“喔。”鹿桑桑道，“那去醫院餐廳？”

“沒事，我沒有很。”

“那也得吃一點，當醫生真的蠻累的。”鹿桑桑揣著口袋往前走，“誒，你們醫院對面有家茶店對吧。”

“嗯。”

“我想買一杯喝，我好久沒喝茶了。”

“那走吧。”

“先去餐廳吧，你吃完飯我們再去買茶。”

“先買吧。”

鹿桑桑拗不過段敬懷，最后也就先出醫院買了杯茶，回來后，兩人一塊去了餐廳。

鹿桑桑是真的吃不下了，所以只讓段敬懷買了一份午餐自己吃，就坐在他對面，喝著茶很是愜意。

“我現在覺能開開心心喝杯茶都很好。”鹿桑桑看著窗外的綠蔭，幽幽說道。

段敬懷頓了頓，放下了筷子。

“沒什麼比命重要，出了我媽這件事后我就在想，人就活這一次，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鹿桑桑回頭看他，淡淡笑著，“所以啊，活著的時候一定要過自己喜歡的生活。”

段敬懷點了下頭：“確實。”

“那你覺得現在是你想要的生活嗎。”鹿桑桑支著下問。

段敬懷眉頭輕蹙了下，一時沒明白這麼問的意思。

“我覺得不是。”鹿桑桑替他回答了，道，“其實我們倆結婚開始就是個意外，后來也是因為咱們兩家的利益關系，從始至終，就沒有真心實意的 ‘想要’兩個字。”

段敬懷心口一，他張了張口：“鹿桑桑——”

“你先聽我說完。”鹿桑桑輕吸了一口氣，“你知道我當初也心思不純，可你為了你心里那份責任還是聽從家里人娶了我。但其實我們一點也不像真的夫妻，你不我，我……我也不你。”

鹿桑桑垂眸，緩緩道：“我想通了，我們沒必要這麼牽扯在一起，也一點都不合適。所以我不綁著你了。你放心，這是我提的，你覺得以前做錯了事要承擔的責任就都散了吧，沒有人會覺得你有問題。”

鹿桑桑說得云淡風輕，輕松地好像只是在說手里的茶有多好喝一樣。所以段敬懷那瞬都有些迷茫，他好像明白了鹿桑桑在說什麼，但又好像不明白。

只覺得的一字一句，好像針一般扎耳，尖銳，刺痛。

段敬懷沉默了好一會，機械地開了口：“你想，說什麼。”

鹿桑桑往后一靠，終是說道：“我想說，我們離婚吧。”

過外面的綠蔭，星般點綴在他們的上。冰茶的杯壁冒出了大片的水珠，很涼，涼得鹿桑桑迫不得已松開了手。

這段時間因為母親的事很，所以之前和段敬懷的事件也被暫放了。可現在媽沒事了，一切重回正軌后，想通了，也想徹底解決了。

其實，一直覺得說出來后應該會很輕松，也覺得自己會有解的覺，可最后一個字落下的時候，心臟還是麻麻地襲來一陣刺痛。

深吸了一口氣，把那痛意了下去。

沒什麼大不了的，想。

已經錯了一次了，不要再錯第二次。

“等你有空的時候跟我說一聲，我們挑個時間一塊去民政局。”說著，鹿桑桑便起想要離開。

“鹿桑桑！”

“家里人那邊我會去說。”鹿桑桑沒回頭，“咱們別勉強著，也別拖著了。”

勉強，拖著。

段敬懷張了張口，覺間一陣發，到再發一聲都是艱難。

他知道這場婚姻只有空殼，可他一直覺得這空殼他們都能守著，他甚至也樂意守著。他愿意幫拿到想要的，也愿意飾演好一個丈夫的樣子。

他一直覺得，鹿桑桑是絕不可能提離婚的，因為需要這個空殼。

可從什麼時候起，覺得不需要了？

段敬懷在原位上坐了很久，向來清明的頭腦竟完全是放空的。他看著眼前未喝完的茶，也看著里面的冰化得干干凈凈。他一直沒有離開，仿佛剛才只是一個令人措手不及的虛境。

“段醫生。”遠不知誰了他一聲。

段敬懷抬眸，看到經常一起手的麻醉師。

虛境打碎了。

原來，一切都是現實。

段敬懷輕抿了下，毫無預兆的，心口像人重擊了一拳。

表面看著毫發無傷，腔里卻緩緩扯開了一道蔽的裂痕。

“您吃完了沒，下午那場手咱們要不要去開個小會？”

眼前的人一張一合，段敬懷專注地看著，竟覺得自己有些聽不清。他分辨了好一會，這才緩緩起。

“段醫生？”

“嗯。”

“你……沒事？”

“沒事。”段敬懷極淡地笑了一下，“……開會吧。”

“好。”

——

鹿桑桑回到病房的時候，楊任熙正關好病房門出來。

“沛潔呢？”

楊任熙：“剛下樓，去停車場了，你們沒上？”

鹿桑桑搖搖頭，“那你經紀人來接你了嗎。”

“助理在樓下。”楊任熙把口罩戴上，看了一眼，“你怎麼了。”

鹿桑桑愣了一下：“嗯？”

楊任熙指了指自己的嚨，“嗓子怎麼突然這麼啞。”

“不知道。”鹿桑桑擰了擰眉，只覺得嚨迫越來越重，“可能……冒了。”

楊任熙：“阿姨現在況都穩定了，你多回去休息休息吧。”

“我知道。”鹿桑桑推開病房的門，“你趕走吧，別再外面一直站著。”

“你……”

“我進去了啊，拜拜。”

“……”

病房門在眼前又被關上了，楊任熙站了一會，一時覺得鹿桑桑有哪里不對勁，可確切哪里，他又說不上來。

過了會后助理電話來催，他猶豫了下，還是轉下樓了。

鹿桑桑病房后就進了衛生間，沒化妝，所以干脆起水潑臉。

知道自己很不舒服，心理上的不舒服導致了生理也發生了反應，嚨堵得慌，整個人都有點恍惚，就跟發高燒一樣。

對著鏡子苦笑了下，心想或許這是失？

長到這個歲數不是沒喜歡過別人，可是沒有一次有這種窒息的覺，就連當初段經珩那段都只是覺得憾和失落。

曾以為，那已經是對失最大的反應。

可到了此刻才知道，原來失最大的反應該是，連最尋常的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