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斷和對視一眼，看到離極近的男人后額間戾氣一閃而過。季聽看到出現一瞬的痕跡愣了一下，再看向他時，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續斷沉著臉走向，一言不發的拉著就往外走，被打斷玩樂男人當即嚷起來。他冷冷的看過去，原本還發火的一屋子人突然眼神渙散，各自回到位置上繼續飲酒作樂，仿佛徹底忘了續斷和季聽了一般。

季聽正不言不語的想從續斷手中掙扎出來，并未注意到后詭異的一幕，在被強行拉到臥房后，咬牙甩開了他的手：“你干什麼？！”

“我不是說了，我很快便會回來，誰讓你去跟那些男人喝酒的？”續斷惱怒的關上房門，轉過紅著眼眶質問。

季聽頓了一下別開臉，淡淡道：“您是奴家的客人，那些人也是，奴家沒有只陪您一個的道理。”

“我會付錢！”

“他們也會！”季聽冷著臉看向他，看到他泛起水的眼角后頗為不忍，可想到不能再讓他流連煙花之地的事，只能下心腸。

續斷倔強的盯著，明明算起來如今的比自己還小上一些，可在面前就是生不出半點氣勢。半晌，他微微發：“我會把你帶走，在那之前，你……”

“在那之前，我會被老鴇扣著，直到人老珠黃才會放過我，而你呢？難道要一直出銀子養著我？若真是如此，恐怕你就算有幾座金山，也不夠你敗的！”季聽一字一句的說著，眼底也約有了淚。

續斷沉默一瞬：“我其實不止有幾座金山，我還有……”

“都不重要！公子好心救我，我心里知道，可是聽兒福薄，不得這些，”季聽仰起頭，將淚意生生咽了下去，“公子還是走吧，您這樣幫我，只會讓我心生不安，與其這樣什麼都不做的被您護著，我倒寧愿接些普通恩客，攢些銀子待到人老珠黃時，還能自己找個依靠。”

季聽說完，便再也不看他，轉就要離開，卻被他在后抓住了胳膊。

“不管是金山銀山，或者是我的命，都該是你的，你不要不安。”續斷聲道。

季聽卻只覺得可笑：“不管是金山銀山，或者是您的命，都是前朝公主的，而不是我聽兒的，趁還未宵，您早些離開吧。”

說罷，便狠著心腸去拽他握著自己的手，可掙扎半晌反倒將自己弄疼了，也不見他松半分。季聽又來了惱意，正要說些更惡毒的話趕走他時，突然聽到他沉聲道：“你不是只要普通的恩客？那我便做你普通的恩客。”

季聽愣了一下，隨后覺得無奈又好笑：“我的意思并非……”

話說到一半，突然被攔腰抱起，驚呼一聲下意識的扶住他的肩膀，驚慌的看向他：“你要做什麼？”

“消除你的愧疚心。”

……這能怎麼消除？沒等愣完神，便整個人都落在了床上。季聽怔愣的看向續斷的眼睛，看到他眼底的認真后突然有些著慌，急忙就要去推他。

原本只是在想辦法解決目前困境的續斷，看到被單里驚慌的姑娘后，眼底突然染上一層水，他嚨發干，丹田似乎有無名之火，翻涌著要將他整個人都灼燒殆盡。

季聽張的看著他，一時間不知該做何作。續斷也張，為了不讓看出自己的張，他取了手帕蒙住了的眼睛，在什麼都看不到后才溫道：“都給我便好。”

“……嗯。”季聽知道自己答應是不對的，該堅決他離開，從此再無瓜葛，可就是忍不住，忍不住想把自己能給的，一切都給他。

這些日子沒有來得及撤下的大紅床幔落下，遮住了一室風，有哭聲傳來，最終還是在男人低沉的安下趨于平靜。

一切都著溫，卻又似乎慌不堪，直到被單上落下一點污澤，續斷才明白初相見的那夜之后，季聽為何要刺傷自己。

夜漸漸深了，笙歌的地方也安靜了下來，貪杯的人各自盡歡，一直到天即亮才算歇下。

續斷側躺著，手平季聽淺蹙的眉頭：“累了吧？”

季聽渾都痛，上的汗如水洗了一般，聞言只是困倦的點了點頭。續斷拘謹的將抱進懷中，半晌低聲道：“睡吧，剩下的由我理。”

“……嗯。”季聽不知道他要理什麼，聞言也只是懶倦的應了一聲，很快便沉沉睡去。

等到睡著，續斷這才從乾坤袋中取了靈泉水，將和被單上的污穢一并清了，等到因為干凈的覺而舒展眉頭時，這才轉出去了，給老鴇的夢境做了點手腳。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須要盡快將季聽帶離這個地方，否則單是再看到與旁的男人說話，都可能讓他被心魔影響。

做完這一切，他才回到房中，坐在床邊看著季聽沉睡的容發呆。他竟然……對自己的師父做了那樣的事。

昨夜的一切出現在腦海中，續斷指尖一，臉上泛起一抹紅。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日會做這麼欺師滅道的事，更沒想到在他心里一直神圣的師父，有朝一日也會在下出那種表，還會輕輕揪住他的領，哀求他輕一些……

不能再想了，多想一分，都是對師父的。

續斷既惱恨自己的把持不住，又的為和師父的親近到欣喜，一時間緒過于復雜了。

沒有多久，外頭突然傳來一聲尖，接著便是轟轟的聲響，續斷冷著臉在床邊設了結界，免得那些人擾了師父的清夢。很快便有人過來請續斷了，續斷眼底閃過一輕蔑，直接跟著過去了。

季聽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來，睜開眼睛后沒看到續斷，便要起去尋人，卻在剛彈一下時忍不住悶哼一聲，又癱回床上歇著了。

……有些人看起來道貌岸然的多正人君子，結果稍微給點甜頭就能變牲口，和平時一點都不一樣。季聽心里抱怨著，卻又忍不住覺出甜意。

正當躺在床上胡思想時，續斷平靜的走了進來，看到后頓了一下，不自在的走到跟前，幫蓋好了被子：“你子可還好？”

“……嗯。”季聽的臉上染了一層殷紅。

續斷想到什麼，耳也開始熱了，他咳了一聲別開臉，這才能開口說話：“方才老鴇已經允了你贖的事，我把你賣契拿回來了，你先在這里歇上兩日，等我安排好了便接你過去。”

季聽微怔：“怎麼會……”

“就是出了一些事，總之已經答應了。”他在老鴇夢里加了暗示，不怕會不答應。

季聽還在愣神，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要從這里出去了，續斷看向，眼底不自覺的帶上點點溫：“以后你便不用提心吊膽的活著了。”

季聽眼眶一熱，哽咽：“奴家何德何能，讓公子這般待我，若只是因著奴家先前的份，那……”

“我續斷，”續斷打斷的話，“以后我的名字，不要再喚我公子了。”

“續斷？”季聽眼睛微亮的歪了一下頭，“好奇怪的名字。”

“是一種中藥，有強健補氣護之效，是我師父取的。”續斷眼底帶著笑意。

“你還有師父吶，你師父肯定是個大好人。”季聽笑了起來。

續斷點頭：“嗯，大好人。”

季聽看到他眼底的一抹愣了一下，不過并未多想，仍然沉浸在自己即將離苦海的快樂中：“所以如今的我已經是自由了嗎？你這兩日離開，老鴇也不會強迫我做什麼吧？你看戲文里，每次都是臨到最后了突然出點事，我們不會也不順利吧？”

有太多問題要問，續斷一一耐心解答了，季聽問到最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你不會嫌我煩吧？”

“自然不會，”續斷說完頓了一下，有些遲疑的看著，“你呢？你會嫌我煩嗎？我擅自帶你離開，你是不是會不高興？”

他之前只是包了一段時日，昨晚便生氣了，如今更是買走了，是不是要更氣？

“……傻子。”季聽淺淺的笑著。可不就是傻子，之前生氣，是因為明知道自己離開無，又不忍他整日在此流連，所以才想辦法趕他走，可如今老鴇大發慈悲要放了了，自然是愿意跟他雙宿雙飛的。

續斷呆愣的看著臉上的笑，只覺得自己心跳都快不正常了，季聽笑盈盈的看著他：“看什麼呢？”

“你好看……”續斷口而出，看到調笑的眼眸時突然頓了一下，“我昨夜對你那般輕薄，你可會生氣？”

“能伺候公子，是奴家的榮幸，奴家才不舍得生氣。”季聽的低下頭。

續斷愣了一下：“可是子都想與心上人做那些事，我雖然沒有強迫你，可因為份緣故你也不能拒絕，你當真心深不會覺得生氣？”

“……你明知故問，我那麼喜歡你，怎麼可能生你氣。”季聽小聲嘀咕一句。

續斷耳目何等聰慧，清楚的聽到說什麼時，整個人都怔住了：“你、你……”

季聽也覺不好意思，可看著眼前朗俊的男子，卻又生出無限勇氣：“公子或許不信，煙花子亦是有心，在見著公子的那一刻，奴家便傾心于您了。”

“……你傾心于我？”續斷還在呆愣。

季聽輕輕吸了一口氣，兩條胳膊從被子里出來，輕輕攬住了他的脖子，眼角都染上了緋紅：“奴家喜歡公子，公子愿意花重金護著奴家，可也是心中對奴家也是有一點點喜歡的？”

續斷怔怔的看著，那句‘不喜歡’始終說不出口，半晌才舌發干的問：“你當真喜歡我？是對男人的喜歡，而非是孩子？”

“公子說笑了，你看起來比我還大一些，我怎麼可能將您當個孩子呢。”季聽笑意盈盈的看著他，只覺得自己對他有無限意。

續斷怔怔的看著，許久之后才啞著嗓子開口：“……你會后悔。”若你記起你是誰，若你記起我是誰，便一定會后悔的。

“奴家才不會后悔，奴家看到公子，便有種命定的覺，這說明是咱們上輩子的緣分。”季聽立刻道。

……他們上輩子，確實緣分匪淺。續斷不是會被輕易說服的人，可每次聽季聽說話，都會本能的信服。

“公子還沒回答我呢，到底喜不喜歡奴家呀？”季聽又問了一遍。

續斷怔怔的和對視，看著眼底的期待，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喜歡的。”

季聽笑了起來，心滿意足的陪他說話。

等季聽累了休息時，續斷便去置辦宅子了，腦子里每每閃過季聽說喜歡自己的那些話，就忍不住角上揚。

置辦宅子沒他想的容易，至短時間想買一個住著舒服又清凈的，似乎很難辦到，而季聽還在等他接，晚一天都會讓焦慮。續斷無奈之下，只能去找朋友遍人間的商陸了。

自打大鬧魔界之后，便被續斷單方面冷戰的商陸，在看到續斷主找自己時嚇了一跳，急急忙忙的迎了上去：“找我可是有什麼事嗎？”

“你有沒有什麼辦法，一日之幫我在通州城置一套宅子？”要不是因為他沖行事，季聽也不會差一點神隕，續斷看到他還是不想跟他說話，但如今能幫自己的也就只有他了。

商陸忙點了點頭：“有的，我有朋友在那里，他定然清楚哪片宅子合適……你買宅子做什麼？”

“有事。”續斷沒有正面回答，事實上從魔界回來后，他便有意將商陸避在師父的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