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景離的，是屈辱。

要讓他明白，他自己的卑微，要他看清楚自己的份地位。

在這華麗的宮廷里，他景離就是一只任人的螻蟻。

他若想要景離死，景離本無力反抗。

他們之間，有著云泥的差別！

良久，皇后咬牙冷笑，眼底盡是失，“說來說去，終究不過是你還沒對君羨死心。煥兒，你是本宮的兒子，別忘了你的立場！輕易被一個子左右的人，做不了大事！”

“母后放心，不論孩兒做了什麼，都不會忘記自己的份。”

母子之間第一次不歡而散。

回到偏殿自己的寢室，司承煥在床邊坐了很久。

只有他自己知曉，心里有多不甘。

并非他真的不想殺景離，之所以退而求其次，其實還是他不敢。

母后說的對，他是為了君羨。

他怕知道景離是死在自己手里，他怕他再也沒辦法朝靠近。

棲宮大殿，皇后同樣坐了很久，一直維持著原來的姿勢。

心頭緒翻涌幾破腔而出，眼底的明了滅，滅了明。

疊的十指緩緩蜷起，越越。

君羨，君羨！

就是煥兒上突然長出來的一逆骨！

眼底不停變換的芒最后歸于沉寂，皇后輕喚，“桂嬤嬤。”

“娘娘，老奴在。”

……

被關了一下午，其間沒有任何人來提訊。

景離一直靠坐在墻壁的影，聽著周圍的、哀嚎，聞著空氣中令人作嘔的味道，極安靜，像個形人。

他以為自己的平靜或許能持續到皇上親自提審的時候。

然沒過多久，他就知道自己料錯了。

在他牢房正對面的刑墻前，開始有人被掛上了十字架。

尖利的鐵鉤泛著森冷的澤，無的穿犯人，勾住他的琵琶骨，另一端掛在十字架的平梁。

凄厲的慘聲響徹整個牢房，回在四周的回音讓人發。

景離坐在角落里，安靜的看著，看那些掛在墻上的各種刑，一一用在犯人上。

帶著倒刺的皮鞭打出一道道痕，勾出一塊塊新鮮的皮。

烙鐵燒的通紅，在撕裂的傷口上無烙印，發出呲啦的聲響，彌漫出香的味道。

……

那把本不知作何用的鐵刷子，很快，景離也知道了它的用。

獄卒猖狂的笑著，將滾燙的開水淋到犯人上，鐵刷子一刷，刷下來的是一層皮，不斷重復，直到看見森森白骨。

犯人聲嘶力竭的慘，到最后聲息全無。

影里，景離臉平靜又蒼白，雙手扣住冰冷的泥地板，嘔吐的**一陣一陣上涌。

他也殺過人，卻是第一次見識到這樣的腥。

腦子里出現暈眩，突然有莫名的畫面閃現腦海。

恍惚中，像是變換了一個場景，獄卒手里拿著仍然在淌的利鈎，放肆的大笑。被他們圍在中間的犯人，不蔽，鮮淋漓，臟污凌的發下，是一雙靜如死水，卻又勾魂攝魄的眸！

畫面一閃而過，景離腦海深驀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下一瞬，陷黑暗之中。

“啊！”君羨猛地從噩夢中醒來，大口息著，一手上急劇跳的心臟。

那里，還伴隨著一尖銳的痛意。

幾乎從來沒有發作過夢魘，做噩夢，這還是第一次。

可是待要細細回想，卻想不起來到底夢見了什麼。

只覺得心跳得又快又急，盤旋在心底的那痛意讓莫名的覺得焦躁不已。

掀開被子下了床，走到床邊推開窗戶，立即有淡淡的月流瀉進來。

寒冷的空氣襲上面頰，讓君羨稍稍清醒過來，那躁意勉強散去兩分。

此時正是夜半，卻睡不著了。

總覺得有些不安。

北地的事現在基本上了軌道。

北地災民有了護城河道挖出來的糧食，應付完這個冬季沒有問題。

災嚴重的地方正在重建，災輕的則修葺一番，再有半個來月，災民們就能重新住自己的家園。

解決了食住問題，讓府頭疼的暴民作事件也逐漸減，最后平息。

至于貪墨糧的安立山盧新海等，因為牽涉的案過于重大，已經擬定了災后重建完畢，即將人押送京，由監察司置。

不得不說嚴熙德是個很有手腕能力的人，在他的作下，一切都有條不紊，往好了發展。

而君羨留在這里的唯一作用，只剩下一個監督之職。

相當于一個甩手掌柜。

畢竟嚴熙德不蠢，絕對不會在這種時候反而犯下什麼錯來讓抓，所以留下來也變得可有可無。

想到這里，君羨利落關窗，點亮房中的油燈，隨意披了件袍子就手收拾東西。

這幾日，幾乎每日都給娃兒寫信，以飛鴿傳遞，那邊始終沒有回信。

對于娃兒在京城的況可算一無所知，這讓很不爽。

既擔心是自己去信晚了娃兒生氣了，又擔心是不是娃兒出了什麼事沒人通知。

想到噩夢后心里涌起的那不安，君羨手上作更快。

本來打算等這邊大致塵埃落定了再走，估著至還需要半個月的時間，可是現在一刻都不想等了。

嚴之元早上興致沖沖的找來，想要報告北地災建進度，結果還沒等開口說話，就被君羨一句回京震懵了。

“回、回京？現在？”

“嗯，這邊的事就托給嚴大人了，待會我會去向他辭行，馬上就走。”將收拾好的包裹給侍衛，君羨淡道。

“國師，也不用這麼著急吧？今天剛年初四，元宵都沒過呢，”嚴之元不自然的笑著，心底有莫名的失落，“要不等過完元宵再走？我們北地的元宵跟別的地方不同，極北地特，你定然沒見過……”

“日后吧。”君羨拍拍他的肩膀，邁步往外走去。

日后有機會，或許會帶離兒來這里玩，見識見識北地的冰原冰川。

既然打定了主意要走，君羨是一點都不拖沓，辭行，上馬，離開。

行云流水。

知道國師主意已定，嚴熙德沒有過多挽留，帶著兒子將人送至城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