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的是鰻魚飯，怎麼給了巧克力？

這智能廚師的智商堪憂呀。

夏楚這麼想著，但眼睛卻沒法從巧克力上挪開。

慣常熬夜、此時又極了的人，見著巧克力的心基本等同于狼見著羊。

夏楚生怕它反應過來把巧克力收走，所以迅速拿起麻利地吃進里。

巧克力帶著點兒涼意，應該是在冷凍環境下儲存的。

這樣的天氣，吃塊冰冰的甜甜的如此順口的巧克力，實在是棒極了。

夏楚意猶未盡，想再下鰻魚飯，看會不會再蹦出塊巧克力。

像是知道在想什麼一般，黑鏡面上又出現了一行字：“請稍等，鰻魚飯馬上做好。”

夏楚心中一喜，還以為剛才的巧克力就是鰻魚飯了，原來只是餐前甜點？

厲害！夏楚收回剛才對它的詆毀，贊嘆道：“真聰明！”還知道給塊巧克力墊墊肚子。

說罷又饞了，眼地看著它，沒好意思出聲，但眼中寫滿了“一塊不夠，再給一塊唄”的表。

過攝像頭，看著這般模樣的夏楚，江行墨有些出神。

這景略有些遙遠卻不陌生。

很多年前，還在帕羅奧多時，他就用巧克力“騙到”了這個優秀的孩。

他問：“來我這實習吧。”

正在考慮。

江行墨打算拿煙，又想到不煙便收住了。只是手指意外到了口袋中的一塊東西，他不知道它是什麼，于是順便拿了出來。

——巧克力。

夏楚看到他指間的長形巧克力，微微一怔。

江行墨問：“要嗎？”

夏楚一愣，詫異反問：“給我？”

江行墨徑直將巧克力遞給。

夏楚垂首接住，落下的發完遮住了泛紅的耳朵尖。

那時的江行墨為了一個項目忙得不分晝夜，并不知道那天是人節。

夏楚也知道他不知道。

后來對他說：“我喜歡巧克力，特別喜歡。”

收回思緒，江行墨點了煙，煙霧自指尖緩緩升起，他卻沒有放到邊，只是過這繚繞的煙，看著屏幕上略有些失真的漂亮人。

把他忘了，把他們這些年的記憶全扔了。

他應該帶去看醫生，找人為治療，可是他不想。

有生以來，江行墨頭一次分不出自己做的是對還是錯。

他從來都目標明確，總是在YES和NO之間做出準的判斷，可此時他站在了Y和N中間，試圖尋找一個不存在的落腳點。

并不存在，如何落腳？江行墨輕笑一聲，將煙頭按滅在煙灰缸中。

他向后靠在椅子上，懶散得毫無形狀，唯獨一雙眸子，銳利如出鞘的劍，用不可一世的驕傲遮掩著自我嘲諷。

夏楚對小黑（黑鏡面的智能廚師）做的鰻魚飯贊不絕口，吃飽喝足后睡了一覺，還用這短暫的時間做了夢。

夢里很盛，一縷一縷明的線似是能將人心都照。

站在那兒，手心里攥著一塊巧克力，地攥著，心中滿是難以言說的喜悅。可很快這喜悅散去了，因為巧克力在變形融化，天氣太熱，握得又太，它注定無法維持原樣。

越來越失落，在這耀眼的下，仿佛舞臺上的丑角，獨自演著并不好笑的劇幕。

醒來后的夏楚還記得這夢，但并未當回事，更不會煩惱，因為巧克力握不住的話，一口吃了便是。

夏楚打起神，專心應付今天的惡戰。

把徐之翰他們調回來，想必江行墨會發飆，也是時候和他正面對決了！

誰怕誰？

大不了就是離婚，才不想和一個脾氣差、壞、惹人討厭的三十二歲大叔過日子！

至于的工作，只要不出紕，江行墨還真沒有將撤職的權利。

夏楚雄赳赳氣昂昂，一副即將參加運會并且打敗男生組拿下長跑最高紀錄的架勢。

Ethan跟說：“昨晚的資料片測試很順利，正在進行最后調整。”

夏楚心中一安：“徐之翰在技部？”

Ethan道：“是的，一直在和Fred加班。”Fred是曹思遠。

夏楚想了下，謹慎問道：“D實驗室那邊沒說什麼？”

提的晦，但Ethan聽得懂，他說道：“沒有。”

這麼平靜嗎？江行墨就這樣任搶人？

夏楚不管了，當務之急是讓資料片完上線，其它的慢慢來。

這一天，夏楚本做好了大戰一場的準備，結果卻悠閑得很。

技部連出“捷報”，幾個問題都得以解決，只需要最后的維護工作。

夏楚也不知是適應了這份工作，還是今天的確閑散，忙到下午四點就沒什麼事了。

Ethan來問：“需要安排晚餐嗎？”

夏楚了：“行。”

Ethan問：“信的李總三天前詢問過，安慶的王總和華星的魏總……”

夏楚懂了，原來是要給安排應酬啊！才不要去，好不容易有空，誰要把時間花在不相干的人上？再說了今非昔比，回頭讓人坑了怎麼辦？

夏楚擺手道：“不出去了，還有點兒事要理。”

Ethan自是應下。

夏楚要找事做還是能找到一堆事的，不過想歇歇，也該歇歇了，這些天平均一天能睡三小時就不錯了。

夏楚沒好意思回家，直接鎖了門，在桌子上一趴，睡得要多就多。

因為沒人，這一覺又睡到了凌晨。

這下是睡舒坦了，雖然胳膊全麻了，但也很值。

夏楚活了下手腳，照例去了那間亮著燈的辦公室。

Dante一如既往地坐在電腦前，聚會神地工作著。

夏楚今天穿了雙尖鞋，走在潔的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這靜足夠讓Dante回神。

夏楚如今已不把他當外人：“你總這樣熬夜，吃得消嗎？”

江行墨沒出聲，手指還在鍵盤上。

他不理，夏楚也沒著惱，反倒坐在他邊戲謔道：“瞧把自己給厲害的，當自己是大工程師嘛。”

話剛說完便怔住了，屏幕上的東西看不懂，可有些東西是厲害到足以讓外行人驚嘆的。

“你……”夏楚沒忍住，“手指可真靈活。”這速度快到眼睛都跟不上，更夸張的是準無誤。

似是結束了一段，江行墨退出了界面，轉頭看：“什麼？”

他沒聽到啊，夏楚放心了：“沒什麼。”末了又把熬夜不好的論調說了一通。

江行墨道：“習慣了。”

夏楚服氣：“習慣了不睡覺？”

江行墨端起旁邊的杯子喝了口水道：“一天四小時足夠了。”

夏楚不信：“你總是工作到三四點，還有時間睡四小時？”

江行墨道：“四點睡，八點醒。”

夏楚癟癟：“唬誰呢，你回家不用時間？上班不用時間？”像在路上就要折騰兩個多小時。

江行墨沒回答，只是盯著的面頰。

夏楚被他看得不自在，狐疑道：“怎麼了？”

江行墨竟出手指，在左臉上了一下。

指尖帶著薄繭，溫度偏熱，在微涼的臉上，仿佛熱水滴在冰上。

夏楚嚇了一跳，捂著臉道：“干嘛！”說完又覺得自己太大驚小怪，補充道，“把我臉當鍵盤了？”

江行墨角微揚：“睡得香？”

風牛馬不相及的一句話，夏楚道：“睡什麼？”再看過去卻愣住了。

認識Dante也有這麼久了，已經免疫了這容貌，可此時仍是被震了震。

他右疊在坐上，后仰，眼睛輕瞇著，本來是有些傲慢的姿態卻因為揚起的角而莫名帶了溫。

他笑了。

雖然帶著些戲謔，卻笑進眼中，染上了溫度，像初融的冰雪，夾雜著春日的花朵，給空氣都染上了涼滋滋的甜味。

夏楚心猛地一跳，急忙低頭。

江行墨卻道：“抬頭。”

夏楚：“……”

江行墨聲音里都帶上了明顯的笑意：“我都看到了，還躲什麼？”

看、看到什麼了啊？夏楚腦袋哄哄的，搞不懂他在說什麼。

江行墨竟關掉了電腦，起問道：“要不要去吃些東西？”

夏楚沒出聲，因為過黑掉的電腦屏幕看到了自己的臉——左邊臉頰，好大一條印子烙在上頭。

這會兒夏楚知道Dante在笑什麼了，這麼明顯的睡痕，難怪他會問睡得香？

啊啊啊！丟死人了！堂堂連線集團首席執行在辦公室里睡覺還被人揭穿，真是丟死人了！

夏楚臉皮滾燙，恨不能找個地鉆進去。

江行墨卻心不錯，又問：“不？”

夏楚惱怒：“不！”接著不爭氣的肚子出賣了。

這“咕嚕”一聲悶響讓江行墨眼底笑意更勝，他還故意問道：“真的不？”

不個鬼啊，夏楚輸了，臉頰自暴自棄道：“、、死了！”

江行墨看著時間，忍著笑道：“走吧，我知道個地方還開著門。”

夏楚能怎樣，還不是一邊臉一邊跟上。

十二點對于IT行業來說算不上太晚，忙起來的話干到這時候是常態。所以連線中有不地方還亮著燈，顯然加班加點拼命熬夜的人不止Dante一人。

夏楚可不想和其他人撞上，小心躲開，努力，讓自己臉上的睡痕消失。

虧了沒化妝，要不這一，臉上得掉渣渣。

走到一個拐角，Dante猛地站住，跟在后頭的夏楚差點兒撞到他背上。

“怎麼了？”夏楚問他。

江行墨道：“前面有人。”

夏楚上沒說什麼，心里卻稍稍一暖：這家伙還有點兒良心，知道避開人，不讓出丑。

本以為等一下就行，誰知外頭的人還聊上了。

“最近風云涌，怕是大事不妙啊！”其中一個男人這樣說著。

另一個也唏噓道：“我看皇后是忍無可忍，打算清君側定江山了！”

前頭的男人說：“我就說，娶媳婦兒別娶太能干的，你瞅瞅咱們陛下，江山不保啊！”

又一個人冷笑一聲：“你們男人就沒個好東西！”

旁邊的男人就說了：“別一竿子打死啊。”

那人憤憤道：“虧我還是仰慕江行墨才華所以來了連線，結果呢，這個渣男，把爛攤子甩給Megan，自己逍遙快活去了。”

男人又說：“你懂什麼，D實驗室才是連線的未來！”

人道：“未來個屁？就是一個毒瘤，遲早把連線拖死。”

“話不能這麼說……”

人打斷道：“他要是不帶走英，不走資金，我會這樣說？”

男人辯解道：“可英也是他培養的，錢也是他賺的，他……”

“快拉倒吧。”人道，“Megan為連線付出的只怕比他還多幾倍！”

這一堆人爭得熱火朝天，夏楚也跟著熱沸騰，小聲對江行墨說：“你看，我還是深得民心的。”

江行墨：“……”

夏楚又道：“我沒說錯吧，江行墨就是個混蛋，自己出去樂，活全扔給我干，害我加班熬夜，瘦了十多斤！”

見Dante不出聲，心思微，竟還問他：“你不會是江行墨那邊的吧？”

他不是江行墨那邊的，他就是江行墨。

江行墨冷靜道：“不是。”

夏楚松了口氣，說道：“你可別被傳言給蒙蔽了，他是學歷高，聰明些，可看人不能單看這些，實際上他脾氣差，壞，為人很不厚道的。”

江行墨瞥一眼，夏楚還在小聲嘟囔：“我真后悔，后悔嫁給……誒……”

話沒說完，江行墨忍不住了，手在面頰上掐了一下。

夏楚懵了：“你、你干嘛？”竟然還記得住聲音。

江行墨面不改道：“幫你緩解一下睡痕。”最后兩個字故意加重，仿佛在提醒，是怎樣加班“熬夜”的。

夏楚略有些不好意思，試圖辯解：“我……”

“Dante？”后傳來詫異聲，打斷了夏楚的小聲說話。

夏楚回頭，看到了后的人。

徐之翰？這個剛從江行墨手中搶回來的高級工程師？

他居然認識Dan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