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澤拿出手機低頭劃拉著什麼，兩人走出校門后，剛好有一輛好的車在等著他們。兩個人坐在后排，他拿出手機，在件上訂酒店，拇指在屏幕上滾，大爺首先篩的就是評價最高，配置最好的星級酒店。

許隨湊過去看了一眼，價格貴得令人咋舌，立刻去搶他的手機，急忙道：“我就是學個習，不用訂這麼貴的。”

周京澤拇指倏地頓住，抬起頭似笑非笑地看著，把手機遞過去：“行，我媳婦兒還知道給我省錢。”

許隨被調侃得有些赧，接過手機，在件上來看來看去，訂了一間價格優惠，看起來還不錯的房間。

車子抵達目的地，兩人下車，許隨按照手機上面的地址找來找去，發現有點繞，最后發現這家酒店在巷子里面，手機上顯示的招牌則是立在商鋪前，有一種不祥的預。

覺是掛羊頭賣狗。

果然，他們找到目的地后，許隨發現就是一家破舊的快捷酒店。前廳很小，前臺人員打著哈欠給他們開卡，周京澤禮貌地說了聲“謝謝”。

前臺人員聽到聲音立刻抬起頭，在看清周京澤的臉后眼睛亮幾分，人都神了許多：”706 直上電梯左拐哦。”

到了706后，刷房卡進門，一陣灰掉落下來，周京澤的表崩烈，燈亮之后，放眼去，一張床，一張桌子，70年代的紫蕾沙發，上面放著一個沒有頭的電熱水壺，兩個杯子。

房間里散發著霉味，周京澤抬手了一下墻壁，有水滲了出來。許隨拿著網上的圖片對比，發現被騙得慘烈。

知道周京澤有潔癖，皺了皺鼻子，小聲說：：“要不我們換一家吧。”

說完轉就要走，周京澤抓住的手，發出輕微的哂笑聲：“就這吧，再折騰下去你背不書了。”

許隨看了一眼時間，立刻放下包，拿出書本在桌子前復習。周京澤慢悠悠地跟在后面，手里握著一把打火機，橘的火焰時不時地躥出虎口，他正檢查著有沒有形攝像頭。

周京澤這個人就是這樣，表面懶散吊兒郎當，但其實做事穩當又靠譜。

檢查了一圈沒有后，周京澤了把椅子在許隨旁邊坐下，見認真復習的模樣，心抬手掐了一把的臉，揚了揚眉：

“這麼缺錢啊？”

許隨聽后心虛地了一下：“對。”

周京澤挑了一下眉沒有說話，從袋里出皮夾，從里面出一張卡，放到許隨面前：

“你男朋友有錢。”

許隨從書本里抬起頭，對上周京澤的眼睛，才明白他不是開玩笑的，搖頭：“我不要，我要自己參加競賽拿獎金。”

“而且——說不定你以后要靠我養呢。”許隨說得很小聲。

周京澤怔愣了一下，隨機笑出聲，腔發出愉悅的：“行，那老公以后等你養。”

許隨對他比了一個叉的手勢，周京澤也就不再打擾，在一旁玩了一會兒手機，嫌這里的床不干凈，瞇眼背靠椅子睡著了。

兩個小時后，許隨終于全部過完一遍，搖了搖周京澤的手臂，眼睛晶亮：“我復習完了，你能不能幫我背一下。”

“行啊。”周京澤睜眼，語氣懶洋洋的。

許隨坐在床邊，周京澤腳踩在橫杠上，坐在椅子上整個人往后仰，拿著那本《神經生學》翻來翻去，語氣散漫：“p45第二段。”

“在我國——”許隨回憶了一下，正要背誦下去，周京澤又往后翻，語氣頓了一下，提問，“p70，倒數第二段，神經系統疾病之一神能癥，喜……”

“p72，順數第三段那個病例，開頭第六個字。”

許隨邊背邊掰著指頭數，下意識地說道：“歡。”

周京澤翻來翻去沒看看到自己想要的字，“嘖”了一聲，開口：“第二人稱是什麼？”

“你。“

“這些首字連起來。”周京澤低聲音，語氣哄。

許隨以為周京澤在跟玩游戲，努力連著他前幾個問題，以至于答案是一個字一個字從從里冒出來的：

“我、喜、歡，你。”

“我也是。”

一道低低淡淡的嗓音落在頭頂，許隨怔忪地抬起眼，撞上一雙漆黑濃重的眼睛里，半晌才明白過來。不知道為什麼，許隨有點想哭。

和周京澤在一起，甜又難過，常常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不見他時又覺得時間漫長。許隨覺得自己最大的妄想就是和他周京澤在一起。

從來沒奢求過周京澤會說喜歡。

這一次，許隨在他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你犯規。”許隨吸了吸鼻子，紅了眼睛。

一道拔的影籠罩下來，周京澤的了下來，一遍又一遍輾轉碾磨。周京澤單手捧著的腦袋，下移，騰出一只手掉上的服墊在上。

許隨的腰撞到床沿，生疼，覺穿著的藍牛仔被褪到膝蓋間。他的拇指糲又緩慢地的，兩人額頭著額頭。

旅館房間的燈昏暗，暖調，像一個被剝了殼的橘子，許隨想去關燈，周京澤不讓，他緩慢地著，欣賞著的每一寸表。

墻再一次滲出水來，一開始很慢，后面是大浮地涌出來，海侵，有墻皮被剝落下來。老舊的空調扇葉發出“吱吱——吱吱”的聲音，非常有節奏。

空調扇葉節奏很緩，先是發出前奏“吱吱——吱吱“，一兒緩慢的重復，接著像是電力加速般，兩短五長，節奏快而猛力。

卻依然吹不散燥熱。

時快時慢，許隨覺眼前的視線一片模糊，四肢百骸地疼，發現周京澤喜歡按著的肋骨，疼到皺眉。

汗水順著他的下頜角滴到鎖骨上，許隨覺自己像擰干的服，周京澤仍不肯放過，按著的肋骨一遍又一遍。

像是為了讓記住此刻的痛，記住此刻眼前的男人是誰。

下一秒，周京澤拇指順著額前的頭發到耳后，眼睫微，嗓音嘶啞：“我是誰？”

許隨被磨得難耐，覺像在海浪里浮浮沉沉，眼淚快要掉出來：“周京澤。”

“啪”地一聲，《神經生學》掉在發的地板上。房間的老式立式空調吹的風有些悶。風一吹，書嘩嘩地翻著，最后停留在一個人神經圖上。

人學上有一個說法，長時間盯著一個人的眼睛，據說能看到，是視神經末梢上的信息傳達。你看到了什麼？

好喜歡你。

我也是。

——

晚上十二點，許隨睡著了躺在他邊，長發如瀑，眼睫閉，乖順得像只娃娃。周京澤的指尖穿過的發間，上半什麼也沒穿，單穿著一條黑子，起床了一支煙。

煙到一半，周京澤把煙放在桌邊，上了個廁所。等他回來，衛生間的馬桶還發出著水的聲音，桌面上的手機屏幕亮了。

周京澤叼著一煙，灰白的煙霧時不時地呼出，他摁亮手機，通知欄的顯示有一條消息進來，點開一看，是葉賽寧發的消息：

【周，我回國了，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大驚喜。夠意思吧，親自回來給你過生日。現在我在零點和他們一起喝酒，你要不要過來？】

一截煙灰掉在手機屏幕上，周京澤瞇了瞇眼，拇指拂開煙灰，在對話框里打字然后發送：

【你們玩，我跟我媳婦兒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