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面：這是平行番, 他們不在京北，在南江讀高中，沒有許隨和周京澤。是另一個世界的他們, 而胡茜西始終記得的是：找到他。

*

小滿，南江這座城市陷漫長的雨季, 日日氣，夜夜暴雨, 服經常曬不干, 從晾桿上揭下來還帶著雨天的霉味，需要拿去一件件烘干。

地面是的, 墻壁也是的, 回南天，連帶人的心都變得郁起來。

晚上九點，一個男生站在一房子前, 個子很高，黑連帽運衫, 運，白球鞋，他單挎著書包，低頭看了一眼時間, 在一片紅的群消息中, 冷漠地回了句“不去”。

消息發出去后, 狐朋狗友一片哀嚎。

與此同時，男生著袋的手出來, 黑書包帶一路到腕骨突出的手腕，與此同時，他一腳踹開大門, 門發出“砰”地一聲。

里面燈火通明，卻也空無一人。

盛南洲把書包摜在沙發上，從冰箱里拿出一罐冰啤酒，重新坐回沙發上，食指撬開拉環，“咔噠”一聲，白泡沫涌出來。

他仰頭灌了一口啤酒，結緩緩滾，視線不經意地往茶幾上一看，有張紙條。男生俯下，掃了一眼。

老爸老媽又去旅游了，還帶上了盛言加這個拖油瓶。盛南洲想也不用想，葛士千篇一律的請假理由不是小卷得了腳癬就是腦袋長了虱子。

他老弟真慘。

想到這，盛南洲失笑，繼續喝酒。

等他洗完澡出來后，一邊側著頭用巾隨意地頭發，一邊上樓。樓下冰箱對面的桌子上堆滿了約十個東倒西歪的啤酒罐。

“啪”地一聲，床頭橘的落地燈打開，傾瀉一地暖意。

盛南洲習慣地坐在床前，打開藥瓶，倒出兩粒藥，丟進里艱難地吞咽下去，然后躺在床上。

他失眠這病已經有六七年了，經常整宿整宿地睡不著，要靠藥和酒才能有很淺的睡意。

葛士對自家兒子得了這個病頭疼不已，盯著盛南洲語氣重長地說：“我兒子長相帥氣，人又，才十七歲，正值花季，怎麼會失眠呢？來，兒子你是不是有什麼，跟媽媽說說。”

盛南洲正玩著游戲，視線也沒從屏幕里挪出來半分，聞言頓了一下：“確實有個。”

“什麼？”

“我的卡被限制消費了。”盛南洲慢悠悠地說。

話音剛落，一個白的枕頭直直地朝盛南洲后脖頸砸去。

盛南洲裝模作樣地發出吃痛的“嘶”聲。

盛言加正半跪在地上玩樂高，聽到后直嚷嚷道：

“媽媽，這道題我會答，電視上說這心病。哥哥心里肯定住著一個人！”

說完這句話后，小卷后腦勺挨了一掌，葛士被轉移注意力：“你每天在看什麼鬼電視！”

母子倆吵吵鬧鬧，盛南洲坐在地毯上忽然沒了玩下去的興致，游戲屏幕顯示失敗的字眼，出奇地，他沒有反駁，笑了一下。

他心里確實住著一個人。

只不過是在夢里，好多年了。經常來找他，和他說話，不開心的時候還會逗他玩，兩人在夢里一起去了好多樂園。

但盛南洲一直看不清的臉。

他其實很想見。

這天夜里，又來到了他夢里。穿著一件檸檬黃的波點子，笑容燦爛，像個輕盈的隨時要消失的泡泡。

牽著盛南洲來到一片很大的向日葵花田，兩人坐在長椅上。生忽然開口：“我要走啦。”

盛南洲心一，問道：“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生站起來。

朝前正要走，盛南洲攥住生的手臂，眼睛攥著對方，問：“我們還能再見嗎？”

“可以，我會來找你。”生笑著看他。

接著，盛南洲發現眼前的生慢慢變得虛無，握著的手腕像握著的流沙一樣，怎麼抓也抓不住。

大片的金出現，眼前的人漸漸消失，還回頭看了他一眼，出一個溫暖的笑容，然后就不見了。

盛南洲的心臟被鈍刀一點點剃掉，疼痛蔓延五臟六俯，痛的覺非常強烈，彈不得，這種覺很悉，好像他曾經歷過一樣。

他突然呼吸不過來，腦子里細碎的片段一閃而過。

醫院，白墻，氧氣罩，在哭。

晴天，向日葵，墓碑，在笑同他告別。

盛南洲拼命向前跑，想要找到。周圍金黃的向日葵花田如電影遠景切換一般褪去，便無盡的黑白。周圍荒蕪人煙，眼前恰好有一朵花，他正準備靠近。

腳下的石子落，一低頭，萬丈深淵，無人之境。

像是片斷閃回般，“轟”地一聲，盛南州想從夢里醒來，卻又不能，最后竟然看到一尊佛像，菩薩低眉，慈悲紅塵。

整個人不控制地摔了下去。

在摔在去的那一刻，他最后的念頭是。

神啊，如果可以，請讓我先找到。

又是“轟隆”一聲，天空滾下一道雷，窗外忽然下了一陣暴雨，樹影搖曳，狂風猛烈地拍打著窗戶。盛南洲著氣從夢里醒來，大口大口地吸氣，他知道自己能從那個夢里出來了，卻沒有睜眼。

眼角落一滴淚。

次日，周二，出奇地，暴雨初歇，連下一個多月雨的地方竟然出太了。油綠的葉子被雨水沖刷得亮晶晶的，花香味飄來，鳥兒盤旋在電線桿上，嘰嘰喳喳地著。

毫無意外的，因為昨晚一夜沒睡好的關系，盛南洲曠了早讀。等他走進教室的時候，里面鬧哄哄的，不是男生生在斗，就是有人一邊抄作業一邊發出哀嚎聲。

盛南洲走進教室倒數第二排靠走道的座位，將黑書包一把塞進屜，出腳撂下歪斜的椅子，一屁坐下來，立刻趴在桌子上。

斜對面正在聊天的幾個男生見狀沖他豎了個大拇指，笑道：“盛大爺，您這到遲的，是如何做到每天確踩點而不被逮到的呢？”

“出書吧，盛大爺。”有人說道。

盛南洲困得不行，腦袋枕在胳膊上，校服領子歪斜，他懶得廢勁抬臉，沖著對面聊天的男生比了個中指，然后又昏沉地睡過去。

教室里鬧哄哄的，可以用飛狗跳來形容，追逐打鬧的同學偶爾撞到桌子，桌角著地面發出尖銳的聲音。

老班領著一個學生剛進教室，就被迎面飛來的一塊抹布蓋住了臉，細碎的筆灰飄浮在他只留有稀疏幾頭發的腦袋上。

空氣凝滯了三秒。

接著教室發出掀翻屋頂的笑聲，一浪蓋過一浪，有人笑得直捂肚子當場倒地。

老班心里直罵娘，卻裝作神淡定地把抹布揭開，走上講臺，用戒尺用力地敲了敲桌面，喊道：“吵什吵，誰在早讀吃自熱火鍋的，現在立刻扔了，信不信我把你涮了！角落里那倆還在掐架的男生，你們回去讀初中得了。還有你，還在抄作業？是不是當我瞎了——”

經過老班一頓整頓，教室明顯安靜下來，他清了清嗓子說道：“說個正事，今天從京北那邊新轉來一個同學，來，給大家做一下自我介紹。”

生點了點頭，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笑容很甜：“大家好，我胡茜西……”

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教室再次鬧騰起來，尤其是一眾男生，明顯躁起來，討論聲此起彼伏。

旁邊的人推了推盛南洲的肩膀，語氣激：“洲哥，咱們班新轉來一個小，我，真的漂亮的，你看一眼。”

“這姑娘跟漫畫里出來似的，眼睛好大，大眼妹。”

“看這氣質和長相，覺像家里寵著長大的小公主。”

生則在談論，說道：“笑起來好有元氣活力，想跟做朋友。”

“打扮也好日系，喜歡的子。”有人說道。

盛南洲本來是想努力讓自己進到夢里再找到的，可周圍吵得不行，他半醒未醒，心里已經起了一陣火。

“不看。”盛南洲嗓音嘶啞。

“這妞長得正的，比追你的校花孟靈還，真不看一眼？”旁邊的男生又推了他一下。

盛南洲的臉從胳膊里抬起半側，他們以為盛大要看新來的轉學生一眼，結果人只是換了方向睡覺，臉朝向了窗戶那邊。大爺低淡的聲音著不耐和冷漠：

“沒興趣。”

上課鈴適時響起，老班象征地用戒尺敲了敲講臺，指了指第四組的位置：“那邊還有個空位，你坐那吧。”

胡茜西看過去，恰好是坐在盛南洲前面，點了點頭，角的笑意飛揚，應道：“好。”

胡茜西抱著藍的書包走向自己的座位，過重的書包撞向穿著白的及膝的小上，發出“啪噠啪噠”的聲音，讓人不由得把視線移到小上，勻實且白，像憑空削下來的一塊白玉。

坐在男生面前，不知道為什麼，從書包里拿出書的時候，指尖有點抖，連帶心跳都快了起來。

胡茜西的同桌看起來是一個很安靜斂的孩子，眼睛像小鹿一樣乖。見狀立刻幫忙整理書桌。

“你什麼名字？”胡茜西笑瞇瞇地問道。

生用紙巾著桌子的手一頓，聲音很小：“我許隨，你我隨隨就好啦。”

胡茜西臉一喜，接著又認真解釋，嗓音糯：“是歲歲年年的那個歲。”

濃卷長的眼睫垂下來，失之一晃而過，自言自語道：“就差一個字。”

許歲沒聽清，湊過去問：“什麼？”

“沒什麼，”胡茜西重新振作起來，從書包里出一排長條的彩虹糖塞到懷里嗯，聲音清脆，“諾，給你吃彩虹糖，以前上大學——”

許歲拿著長條的彩虹糖懵懂地看著，胡茜西在心里嘆了一口氣，改口笑道：“我是在電視劇里看到的，吃了這個糖我們就是好朋友啦。”

“好。”許歲跟著笑了起來。

等一切都收拾好，胡茜西托著下腮手肘墊在書本上，眼睛轉來轉去，后半節課就這麼神游到外太空去了。

下課鈴響后，教室又恢復到無序的狀態，同學們開始打鬧起來。胡茜西吸了一口氣，從書包里拿出一盒椰子味的酸，上面還吸附著冰霧。

胡茜西轉過去，看著趴在桌子上睡覺，頭發有點，渾上下著“別惹我”的桀驁氣息的男生，嚨發干，沒由得一陣張：“你好，我胡茜西。”

沒人回應。

胡茜西不確信他聽到沒有，著牛盒的手收，瞥見他耳朵了一下，原來聽到了啊。

“請你喝，喝了一天會有好心。”胡茜西把酸放到他桌前，角漾著細碎的笑意。

沒多久，后門有人喊：“盛南洲，校花找！”

胡茜西以為這個校花會得到和自己一樣的冷待，沒想到眼前的男生慢騰騰地抬起臉，抻了一下脖子發出“咔噠”一聲，他費力地了一下臉，眼皮掀都沒掀一下，看都不看一眼，站起來徑直拉開凳子走了出去。

他的手肘骨節不經意地到桌上的酸，“啪”地一聲，牛倒在地上。然而始作俑者卻著兜出去了。

胡茜西盯著地上的牛有些泄氣，抬眼盯著盛南洲的背影在心里罵了句：“大豬頭！”

剛好許歲上完廁所回來，胡茜西挽著的手臂，說道：“同桌，我們去外面吹風好不好？”

“好啊。”許歲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答應了。

說是去走廊吹風，胡茜西一直盯著最左邊的方向看，看到盛南洲同一個留著齊腰長發的生在講話，兩人影子靠在一起，氣得眼睛都要噴出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