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績在國慶假期結束的第一天就出來了。

阮眠的偏科況一如既往的嚴重，數學拿了滿分，理綜總分兩百八，英語這次走運過了三位數，剩下一門語文正好掛在及格線上，九十分多一分都沒有。

績出來之后，不出意外的被語文老師趙祺請去了辦公室。

趙老師是省一級教師，帶過的重點班的學生不在數，見過偏科的，還沒見過這麼偏科的。

他看完阮眠的作文，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框架眼鏡，好半天才開口：“這次的作文要是我改，我連三十分都不會給你。”

阮眠垂著頭，出一小截白皙后頸，沒敢接話。

趙祺把的試卷翻過來，從頭至尾看了一遍。末了，他用手指著試卷，詰問道：“你看看兩個實驗班一百多名同學，有誰的語文考的比你低？你要是能把放在數學上的心思分一點到語文上，也不至于就考這麼點分。”

學生時期，老師在訓話時你多說一個字他都能覺得你是在頂撞他，阮眠之前在六中經常上這種況，早就索出了一套應付老師的方法。

先是由著趙老師訓了個夠，才開口認錯說以后會勤加練習，爭取下一次考個好績。

趙老師看認錯態度誠懇，刨去語文這門其他科績都不算差，說到底還是個好苗子，也就沒再多責問，“我聽你們周老師說了，你是這學期才轉來八中的，那我也不管你在以前學校的語文老師是怎麼教你，現在在我這里，我沒其他要求，只要你好好學，爭取每次都能進步一點就行。”

阮眠點點頭說：“知道了，謝謝趙老師。”

“學習呢，不只是要埋頭苦干，有時候也要看看別人是怎麼學的，多聽多看多學，總歸是錯不了的。”趙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看看你同桌，理綜和數學這次和你不相上下，但他語文考了一百三，那人家是怎麼做到的？”

說著也巧，趙祺這一秒才剛提到陳屹，下一秒這人就正好從辦公室外面走過，趙祺那一個眼尖，捧著茶杯對外了聲：“陳屹。”

阮眠下意識扭頭往窗外看。

男生手里拿著疊試卷，茸茸的頭發在下襯得蓬松，視線在趙祺熱的招呼下落了過來。

那張臉廓利落干凈，全是蓬坦的年氣，眼神帶著莫名其妙的茫然。

趙祺放下茶杯，又招招手，“陳屹，來，你來一下。”

阮眠看著他轉往里走的時候，整個都是僵著的，如果趙祺那會要是讓先回教室，估計都能走出同手同腳的姿勢。

但幸好趙祺沒有這麼做，陳屹也很快走了進來，筆高瘦的影佇立在阮眠旁。

周圍全是他的味道，清冽干凈，像是夏日烈天兜頭澆下的暴雨，讓人猝然清醒又讓人婉轉沉醉。

趙祺從桌上拿起阮眠的試卷遞給他：“這是你同桌的作文，你看看，有什麼想法。”

阮眠覺得趙祺有點不清醒：“……”

試卷攤在堆積不平的課本上，窗外的風將試卷掀起一角，陳屹出手在上邊，骨節鋒利分明，手背上的青筋若若現。

阮眠的余從他的手指看到手腕，又垂下腦袋，像是等著審判罪徒，明知前方等待著自己的是什麼，卻依舊恐慌和不安。

陳屹一目十行掃下來，忽略了旁邊碩大的三十分，自顧自笑了下：“這不是寫的好的。”

趙祺眼一瞪，恨不得拿膠布給他黏上。

“我說的字，字寫的漂亮，至于作文麼……”陳屹輕嘖了聲，說：“都寫跑題了還能拿三十分，這閱卷老師當時是不是有點不清醒啊。”

“咣當”一聲，懸在阮眠頭頂上那把無形的刀伴隨著男生似有似無的笑意穩穩地落了下來。

殺人不過頭點地，他輕描淡寫的一句玩笑話卻已然將阮眠擊潰，整個人如坐針氈，恨不得當時就在地上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去。

趙祺沒理睬他的玩笑話，把自己他進來的正事提了出來：“你同桌的偏科況有點嚴重，你沒事多幫幫，有什麼技巧的學習方法都給人家說說，一個大男生別小氣吧啦的啊。”

阮眠還沒從這句話中回過神，聽見耳邊年的惺忪慵懶的聲音：“行，知道了。”

覺得詫異，抬頭看過去。

但從這個角度，也只能看見男生高的鼻梁和長卷翹的睫弧度，辨不清神，話里也聽不出緒。

阮眠一時也弄不懂他到底是真心實意的應承還是虛假意的敷衍。

陳屹哪里知道自己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能為別人晦難懂的理解，依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姿態：“趙老師，您要是沒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行，你先去吧。”等陳屹走后，趙祺又代阮眠：“和你同桌好好學，他可是唯一一個在新概念作文大賽蟬聯了三屆一等獎的人。”

阮眠臉上是藏不住的驚訝。

趙祺笑：“看不出來吧？”

“有一點。”

“正常，陳屹他這個男生看著就不像那麼文藝的人，這種氣質在他上太矛盾了。”趙祺說：“但人家家里有兩個研究文學的長輩，他從小耳濡目染的，在文字方面的造詣肯定比你們要強得多，你好好跟他學，以后在作文上肯定大有長進。”

阮眠點頭說知道了。

從語文組的辦公室出來后，阮眠又去了趟周海的辦公室，拿了這次月考的生答題卷。

八中這次月考理綜雖然和高考模式一樣，但三科答題卷是分開的，這樣既方便各科老師閱卷也方便后期講解試卷。

周海知道剛才被趙祺了過去，還特意安了幾句：“你們趙老師就是厲害，人其實好的，他要是說了你什麼，你也別往心里去。”

阮眠點點頭說：“我明白。”

“這次月考，你總上考得還算不錯，你們數學老師都跟我這里夸了你好幾遍，下次再努把力，爭取把語文也跟上來。”

阮眠：“好，我知道了，謝謝周老師。”

“沒事，那你先回去吧，等會也該上課了。”

“好的。”

阮眠剛回到教室，上課鈴就響了起來，教室后排圍著陳屹的那幾個男生紛紛散開。

回到座位，桌上放著剛發下來的理答題卷，104分。

陳屹的理答題卷也攤在桌上，阮眠抬頭瞟了眼。

嚯。

滿分。

閱卷老師還像是生怕別人看不見，將110三個數字寫的超大，筆末甚至因為用力過猛將試卷刮破了。

陳屹察覺到生的視線，抓起試卷往面前一放，語調淡淡的：“想看就拿過去看，說句話我又不會吃了你。”

“……”

阮眠在面對他時總是反應不及，英語老師都拿著試卷進教室了，才在班里同學齊聲的“老師好”中對他說了聲“謝謝”。

其實阮眠也沒什麼要看的，104分的試卷和滿分試卷也就是一道選擇題的差距。

但還是看的很認真，男生的字跡非常漂亮，蒼勁有力，藏鋒微鋒芒，鋒亦顯含蓄，一看就是有特別練過，一般人寫不來這種字。

講臺上英語老師宋文讓大家把試卷拿出來，阮眠把答題卷還回去，又說了聲謝謝。

陳屹嗯了聲，隨手就將試卷塞進了屜里。

宋老師講卷子的速度非常快，一節課結束只剩下作文沒說，占用了幾分鐘課間時間稍微提了下作文的寫作方向和立意，“作文低于二十分的同學，中午來一趟我的辦公室。”

聽到這里，阮眠不由得松了口氣，這次英語走運，作文是之前在輔導班寫過的同類型題材，頭一回拿了2開頭的分數。

一上午的課結束，阮眠和孟星闌去校外吃飯，期間提到了趙老師要陳屹教寫作文的事。

孟星闌里咬著排骨，聲音含糊：“陳屹答應了？”

“他當時說行，知道了。”阮眠用筷子著碗里的米粒，“我也不確定這到底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

“哎呀，那就別管了，你要想學我也能教你啊，怎麼說我也拿過小學生作文大賽第一名的。”

“……”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笑不停，也沒注意旁邊樓梯有人下來，三個男生一前一后朝這里走。

突然從旁邊出只手在孟星闌頭頂了一把，男生調笑的聲音隨其后，“孟星闌你還吃，都快胖豬了你。”

阮眠聽見聲音，一抬頭看見站在江讓后的陳屹和沈渝，手里的筷子悄悄放了下來。

“你放屁！你個狗江讓！”孟星闌嚷著揮開男生的手，回頭沒看到悉的人，皺著眉問：“梁熠然呢，他又沒來吃飯？”

“他現在是學生會的副主席，為了運會的事都忙死了，哪有時間出來吃飯。”江讓把手里打包好的飯菜放在桌上：“我們等下要過去剪頭發，你給送一下唄？”

“滾吧，我才不去。”

“那怎麼辦，難不讓梁熠然一直著肚子等我們回去？”江讓笑：“你舍得嗎？”

“……”明知是假話，可孟星闌還是忍不住上當，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走走走，剪你們的頭發去。”

“得嘞，回來請你喝茶。”江讓收回手，又和坐在對面一直沒說話的阮眠打了聲招呼。

等走出飯館，沈渝搭著江讓的肩膀問：“剛才坐在孟星闌對面那生是不是陳屹同桌？”

江讓覷著他：“是啊，你之前不是見過嗎？”

“那也沒見過幾次。”沈渝拍了下陳屹肩膀：“你都不知道，老嚴今天早上在我們班夸了你同桌多次。”

嚴何山是理科實驗一、二班共同的數學老師，這次的數學試卷難度大，阮眠是兩個實驗班里唯一的一個滿分。

陳屹抬眸：“夸什麼？”

“夸厲害啊。”沈渝清了清嗓子，學著嚴何山的語調：“就這道題，一班那個阮眠啊，解題思路就非常的通簡潔，你們有認識的同學，下課后可以把試卷借過來看看。”

“說歸說，人家也確實厲害，這次數學連陳屹都沒拿到滿分。”江讓毫不吝嗇的展現出自己對阮眠的夸贊：“而且人家理綜兩百八，甩我們班其他生一大截，不過好像偏科也厲害的，語文才剛過及格線。”

“這科得偏到大西洋了吧？”沈渝笑著說。

“可不，老趙因為這事還把去了辦公室。”說到這，江讓倏地想起件事，神恍然：“難怪呢，當初開學底考試的時候，我說厲害，跟我說等下次考全科的時候我就不會這麼認為了，搞了半天就是因為這。”

沒怎麼搭茬的陳屹想起上午在老趙辦公室看過的那篇作文，莫名覺得好笑，可不是偏到了大西洋。

作文要求據材料自擬標題，從頭至尾就沒寫到過一句和材料相關的容。

鬼知道當時在想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理綜總分三百，理滿分110，化學100，生90（參考本省零八年理綜分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