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九塵急匆匆進宮,劉太后還在氣頭上沒緩過來,沉著臉問郭九塵:“皇上方才來給哀家請安,說馮太妃讓的侄兒給皇上下藥,此事是真是假?”
郭九塵自然是還沒聽說過有這件事,不過稍一聯想昨晚的況,大致也能猜到幾分。
“回太后,此事老奴倒真還不太清楚,但馮太妃有心讓其侄進宮選妃,這老奴倒是知道,馮太妃此前還特意在深夜帶著的侄給皇上請過安,若說會做出這種事,那也不奇怪。”
劉太后現在已經將怒氣轉移到了馮太妃上,一拍椅子扶手冷笑道:“不錯,像是那個賤人會做的事,應該不會是皇帝冤枉。賤人,都已經自難保了,還妄想拉攏皇帝,馮氏想當皇后?做的春秋大夢!”
郭九塵道:“老奴猜測,可能是馮太妃想哄著皇上答應和岐王去就藩,所以才會迫不及待地讓侄得到皇上寵幸。”
“敢在哀家眼皮子底下使這些下作手段,哀家定要讓知道什麼悔不當初。從前高宗在世時,淑妃這個賤婢就常哄著高宗去那兒服用金丹,若不是,高宗也不至于年紀輕輕就子虧空至此,英年早逝。”劉太后眼里恨意難平,一臉怒容道,“所倚仗的,不過就是有岐王這個兒子罷了,哀家倒要看看,要是沒了這個兒子,還能掀起什麼風浪!”
郭九塵溫和地勸道:“太后息怒,為這種人氣壞了子不值當。”
劉太后甩袖站了起來,“來人!傳哀家懿旨,馮太妃為長不尊,德行有失,即日起罰閉門思過,無哀家懿旨不得出宮門半步,另外將岐王帶到壽安宮來,今后岐王由哀家親自教導!”
在這個母憑子貴的時代,馮太妃今后所有的榮華富貴都系在岐王一人上,岐王就是馮太妃的命。子,若是沒了岐王,無疑比直接殺了還更令難。
郭九塵拱手稱贊道:“太后置得英明。”
“你先別忙著拍哀家的馬屁,哀家還有事沒問你呢。”劉太后轉過,不滿地看著郭九塵,“你不是說,要趁這次春獵,好好給皇上后妃的人選嗎?怎麼還是任由皇上寵著那個顧君?”
郭九塵臉上的皺紋了一堆,賠笑道:“太后恕罪,老奴也想讓皇上盡早立后,可老奴送到皇上邊的人,皇上連看都不看一眼,這圣心如此,老奴也實在無法左右啊。”
劉太后略一思忖,懷疑道:“難不,皇上只對男子有意?”
郭九塵深以為然地點點頭,低聲道:“老奴愚見,其實皇上立不立后倒也沒什麼要,太后您難道忘了,太宗皇帝無子,高宗皇帝也是過繼到太宗膝下才能承繼大統的。若是皇上執意不立后,咱們只要在宗親中挑選一個聽話的孩子過繼到皇上名下,您這不就也一樣有皇子在手了嗎?”
劉太后聽郭九塵說完,仔細思考了一會兒,慢慢坐下來道:“你說的也的確有幾分道理,但哀家這心里還是不踏實,你知道剛才皇帝來哀家這里說什麼嗎?他竟然說要封顧君為臨侯!”
郭九塵也大大驚訝了一下,“竟有此事?”
劉太后神冷凝地點了點頭:“就算皇上只心儀男子不喜子,哀家也不能眼睜睜看他專寵顧君一人,無論是前朝還是后宮,哀家都不希看到一人獨大的局面,更何況,這個顧君的世還……”
郭九塵連忙道:“難道太后懷疑顧君暗藏禍心?可他在春獵時,還舍救了老奴一命,若他真是回來報仇的,不應該不得老奴被刺客殺死嗎?”
劉太后冷笑道:“你真是年紀大了,越老越糊涂,越活越心,雖說他上次在哀家面前,信誓旦旦地說不想計較過去的事,愿意效忠哀家,但也不可不防。”
郭九塵問:“那太后的意思是?”
劉太后輕輕著尾指上戴的護甲,冷冷道:“既然皇上不喜子,那就多送些形貌昳麗的男子去皇上那兒,總能有那麼一個兩個的能皇上的眼,分了顧君的寵,哀家可不想看到再多一兩個臨侯出來。”
郭九塵奉承道:“太后英明!”
—
翌日,皇帝敕封顧憫為臨侯的詔書傳遍了京城,各個宦人家家中聽說后,大吃一驚者有之,不屑一顧者有之,但更多的則是艷羨。
封侯封爵這是多人夢寐以求的榮耀,多文臣嘔心瀝一生臨死了才能得個爵位追封,多武將戰場搏殺九死一生才能得到的尊榮,而那顧君恕竟然只是憑借當個男寵,伺候了兩天皇帝,就能輕輕松松得到,憑什麼?!
“憑什麼”三個字,是絕大多數人心中最想問的問題,也引發了一些貌比潘安宋玉之流的男子們的思考。
那個顧君,不過是和他們一樣長了兩只眼睛一只鼻子的普通人,又不是天上的仙男,既然顧君能做到靠侍候皇帝來封侯封爵,那他們說不定也可以啊!
一時間,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南風館,滿了前去求教如何取悅男人的男人,大街小巷的畫攤上,賣的全是顧憫的畫像,誰不想要一睹這位大應新一任傳奇人、朝廷新貴——臨侯的尊容?
一時間,臨侯的名號傳遍京城,連在宮里養傷的顧憫都從太監宮們口中聽說了自己的榮事跡。
“顧君,哦不,現在要顧侯爺了。”江水平剛從宮外辦事回來,見識到了京城里男老討論顧憫的熱,走進屋子,對著正坐在窗前看書的顧憫,故意用怪氣的語氣調侃道,“您現在可是京城里,名聲頭一號響的人啊,哎你知道嗎?現在你的畫像,比那不夜樓花魁的畫像還好賣!嘖嘖嘖,你說同樣都是男人,只恨俺娘沒給俺生了副好相貌,不然我封侯拜相也指日可待啊!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顧憫休養了數日,如今左手已經可以勉強行了,他從桌上了張廢棄的宣紙團團朝江水平扔過去,“那給你一次重新投胎的機會要不要?”
江水平閃躲過紙團攻擊,哈哈大笑:“那還是不用了,我這輩子還沒活夠呢!”
“耍皮子。”顧憫試著了左手,這兩天醫來給他看傷,說傷口恢復得不錯,再過個幾日就可以不用白布包著了。
雖然沈映封顧憫為臨侯的詔書數日前就已經下發,但顧憫因著手上的傷,耽擱了禮部安排的封侯儀程,也沒來得及去給皇帝好好謝個恩。
顧憫看向窗外,思緒有一陣恍惚,皇上還在京中賜了一所宅院給他做臨侯府,若是等到什麼時候侯府里面安頓好了,再請皇上去他府上游玩以表謝意,那倒也不錯。
不知道皇上喜歡什麼樣的布置,找個機會問一問好了,按照皇上的喜好來裝扮侯府,若是皇上喜歡,那今后他的府邸,也可以當是皇上在宮外的一個家。
“對了顧侯爺,”江水平想起件事,“我剛才從一個小太監里聽說,好像最近東廠那邊搜羅了不男子,你說他們想干嘛啊?不會是想送那些男人進宮和你爭寵吧?”
顧憫轉過頭,眼中一凜,冷哼了聲,“一群宵小之輩。”
看來是某些人看到他獨圣恩坐不住了,覺得可以僅靠一張臉就能和他一樣獲得皇帝的寵幸。
簡直是異想天開。
不過,雖然相信皇上不會看上那些庸脂俗,但也不能輕敵。
顧憫垂眸思量了一下,驀地抬起頭對江水平道:“你去把燕卿和玉憐給我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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