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僧嘆息道:“阿彌陀佛,既然太后相信貧僧,那貧僧也會如實相告。敬宗皇帝與昌平長公主是有母子緣,但最后能不能做母子,也要看敬宗皇帝與昌平長公主將來的那位夫婿,有沒有父子緣。”
劉太后著急地問:“那大師能不能算到與我兒有父子緣之人的生辰八字?只要按那生辰八字來為昌平長公主擇婿,是不是我兒就一定能投胎進長公主的肚子里?”
高僧須沉道:“知道一個人的生辰八字再推算起命理并不難,可知道命理倒推生辰八字卻需要耗費上許多時日,貧僧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一定能算準。”
劉太后雙手合十,連聲哀求道:“大師,請您務必要幫哀家算一算,若是大師能夠幫哀家達心愿,哀家到時候就讓皇上封大師您為國師,再在京城為大師建一座寺廟,讓您當主持!”
高僧微微一笑,云淡風輕道:“阿彌陀佛,貧僧只是一介游方僧,云游四海慣了,這些世俗虛名于貧僧來說,只是紅塵里的羈絆,如過眼云煙一般,毫無意義。本來天機不可泄,貧僧也是看太后一片子深,又誠心禮佛的份上,才會將天機告知于太后,并不是為了求名利。既然太后誠心相求,貧僧便勉力試一試。”
既不要名又不要利,也就是說,這個和尚本沒有要拿這種事來騙的理由。
劉太后對這位高僧的話更加深信不疑,儼然將高僧當了能讓再見到兒子的活菩薩,立即命宮人為大師準備宮舍,請大師在行宮里住下,好生招待。
除了對高僧禮遇有加,劉太后對昌平長公主的態度也大為轉變。
原本劉太后對昌平長公主這個庶向來都是漠不關心,任其自生自滅的態度,突然之間,命人將各種首飾綢緞補品,像流水一樣送到昌平長公主那里,還對噓寒問暖,關懷備至,竟像是對待親生兒一般關心。
宮人們對此都大為不解,都奇怪也不知道昌平長公主是在哪里燒了高香,竟然一下子得了太后的青眼,原本是落凰不如,如今可是要真凰了。
不到半日的功夫,劉太后和昌平長公主的事便傳遍了行宮里,自然也不可避免地傳進了沈映的耳朵里。
沈映聽萬忠全跟他說完這個八卦,只笑不語,只有他心里明白,哪是昌平長公主燒了什麼高香,而是劉太后信了所謂得道高僧的話,已經將昌平長公主視作了能讓兒子投胎轉世,再世為人的工罷了,為了兒子,自然得將昌平長公主好好養著。
劉太后大權在握,高高在上,掌控著所有人的命運,而上唯一的弱點,就是對那早亡的兒子的執念。
沈映早就看出來,劉太后早晚求神拜佛,不是求佛祖保佑自己,而是為敬宗祈福,所以也就只有劉太后才會信投胎轉世這種荒誕不羈的鬼話,既然這樣,那就也不能怪他利用劉太后上這點唯一所剩不多的人,用的慈母心來促昌平長公主和林徹的婚事了。
“皇上,顧君在外求見。”
小太監忽然來稟報,沈映正在批奏本,沒抬頭,只揮了下手,“讓他進來。”
顧憫進來請過安,沈映才把手里的筆放下,奇怪地看著他問:“你怎麼忽然來行宮了?”
梁耀祖的案子一了結,顧憫便回了京城,算起來,兩人也有快十多日沒見過面了。
顧憫手里捧了個匣子,淡淡笑著道:“啟稟皇上,臣聽說行宮里來了位得道高僧,便想從高僧那里求得一件開過的寶貝,來獻給皇上。”
沈映打量著顧憫手里的匣子,饒有興致地問:“什麼寶貝啊?打開給朕看看。”
顧憫走上前,將匣子打開給沈映看,里面放了一面鏡子,鏡子的邊框是純銀打造,上面鑲嵌了各寶石和琉璃,看起來好像價值不菲。
顧憫笑著解釋道:“皇上,此鏡名為八寶琉璃鏡,是佛家寶,據說可照見前世今生,臣特意拿去請大師開了,以希冀佛祖能保佑臣與皇上可以長長久久,大師說了,只要此鏡不碎,臣便能如愿以償。”
什麼佛家寶,還能照見前世今生,騙人的吧?
沈映才不信這些,一聽就沒了興趣,揮了揮袖,手往旁邊隨便一指:“知道了知道了,你就把鏡子放那兒擺著吧。”
顧憫不放心地道:“皇上定要好好保管這面鏡子,若是鏡子碎了,那臣與皇上可能就……緣份到頭了。”
沈映對這種怪力神之說十分不以為然,不過就是一面鏡子,碎了又能說明什麼?敷衍地點頭道:“放心放心,為了你和朕的長長久久,朕一定會好好保管的,定不能它碎了。”
顧憫沒再說什麼,把鏡子找了個架子放好,然后便告退離開了。
見顧憫突然一下子走得這麼痛快,沈映都有點不習慣,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醋顧君恕嗎?可能是有什麼急公務在,順便來的行宮吧,沈映如是猜測,也并沒往心里去。
說來也巧,顧憫走了沒兩個時辰,凌青蘅突然也拿著令牌進行宮來找沈映了。
這次凌青蘅給沈映帶來的,是關于沈映讓他監視的,遠在皇宮之中,馮太妃和岐王這對母子的消息。
沈映背著手,在書房里慢慢來回踱著步,聽凌青蘅說完,臉一片凝重,“你是說,岐王并不是真的得了病,他的癡儍之癥,其實是馮太妃買通醫和嬤,在岐王養在壽安宮中時,在岐王的飲食中下藥所致?”
凌青蘅:“回皇上,是這樣不錯。您和太后離宮沒多久,岐王便已恢復正常,草民也私下查了那位負責給岐王診治的那位醫,發現他與馮太妃的娘家是遠親,如今已經告病還鄉了。”
沈映冷嗤道:“對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下得了手,這個馮太妃,是個狠角啊,也是,能在劉太后手底下生了兒子還能活到今天的,肯定不會是個柿子。青蘅,你繼續幫我在宮里盯著他們母子的靜,另外,馮家那邊也勞你多留意留意。”
凌青蘅道:“草民遵旨。”
沈映踱步回來,正好經過那個擺著八寶琉璃鏡的架子,只聽后冷不丁響起一陣清脆的響聲,沈映回頭一看,只見那面顧憫送給他的寶貝鏡子,鏡框還好好的立在那兒,里面的鏡面卻莫名其妙地四分五裂碎了幾塊!
沈映一愣,好好的鏡子,怎麼會突然碎了?他也沒到哪兒,這鏡子難道是豆腐做的嗎?這麼弱不風?
腦中忽然回想起顧憫送他這面鏡子時說過的話,“若是鏡子碎了,那臣與皇上可能就緣份到頭了”。
言猶在耳,沈映不由得掃了眼旁邊的凌青蘅,不自地咽了口口水,不會吧,有這麼邪門嗎?
凌青蘅見沈映臉不好,關心道:“皇上,您怎麼了?”又瞟了眼碎了的鏡子,也覺有些奇怪,“這鏡子好端端地擺在架子上,為什麼會突然碎了?”
沈映心里有些發虛,已經在想若是被顧憫發現鏡子碎了的話,那個醋還不知道會怎麼跟他鬧,暫時沒什麼心理會凌青蘅,一臉如喪考妣地道:“沒什麼事的話,你先告退吧,朕還有事。”
等到凌青蘅退下,沈映走到架子前,撿起一塊碎鏡片,看得他眉頭直皺,頭疼不已,這個破鏡……可以重圓嗎?
作者有話要說: 顧憫:大師我悟了,是用來親的,不是讓他說鬼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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