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積蓄的確不多,當初為了還方啟盛公司的債務就花掉不，如今留給的，是除了那座舊宅以外的所有剩余財產,但也就一百萬左右。

方珞寧點開貝曦的微博主頁，上一條還是一年前幫公司某個年輕演員宣傳新片,從那以后退居二線,連日常照片都沒公開過。

再然后就是今天，為的事發聲。

不有點眼眶發熱,笑著回阮漓：【是哦，羨慕不來的。】

連都羨慕自己了。

為以前的自己,羨慕如今的自己。

可惜差點就錯過了。錯過那個全世界最好的男人，和他帶給自己的最好的一切。

**

沈司瀾正在辦公室忙，門突然被人從外面闖開,何朔急匆匆跟在后面：“老板，我真的盡力了，這人跟個瘋狗一樣,保安都被咬傷了,非說要見你不可。”

沈司瀾略一抬眸，看見神憔悴卻還化著濃妝的鐘紫珊,淡淡道：“沒事，你出去吧。”

何朔滿臉擔憂地往后退了退,關上門。

沈司瀾繼續低頭看文件,漫不經心道：“鐘小姐找我什麼事？”

“我找你什麼事？”鐘紫珊跑到他辦公桌前,手撐在桌子上,冷笑一聲，“沈爺，我爸公司的項目你說撤資就撤資,連個理由都不給，我們項目已經進行到中期了，資金跟不上來，前期投都要賠的！”

沈司瀾不為所地扯了扯：“那真可惜。”

“沈司瀾，我們家都要破產了！你怎麼能這麼事不關己？”鐘紫珊眼眶通紅盯著他，“是你說的，只要我們遵守條款，就會照合同注資。”

“我是說了，但我也是按合同行事。”沈司瀾合上筆帽，終于抬眸和對視，眼神卻無比淡漠，“是你們違反了條款規定。”

鐘紫珊一臉無語：“我們違反什麼條款了？我不就是在網上說了你朋友幾句？你至于遷怒到工作上嗎？”

“麻煩鐘小姐自己看清楚。”沈司瀾從屜里拿出一份文件，翻了幾頁，十分耐心地指著其中某一行字，“如果出現突發的重大風險，我方隨時有權利終止合同。”

“鐘小姐很快就會以誹謗罪獄，到時候貴公司的價定會下跌，我不是慈善家，沒興趣，也沒有義務給你們屁。我預見風險及時止損，有問題嗎？”

“……”鐘紫珊咬了咬，啞口無言。

“我還要忙，麻煩鐘小姐自己出去，就不送了。”沈司瀾把合同扔給。

鐘紫珊卻沒有立馬出去。

他低頭看了頁文件，再疑地抬起頭時，只見人上的外套從肩膀上掀下來，掉到地上。只穿著一件包的，款款繞過辦公桌，走到他旁邊，攜來一陣濃烈刺鼻的香水味。

沈司瀾不蹙起眉頭：“你做什麼？”

“瀾，我記得你說過。”鐘紫珊要把手放到他肩上，被他嫌棄地躲開，卻還是厚著臉皮往上湊，“只要我好好陪你，我要什麼都可以的是不是？”

沈司瀾角一：“我沒說過。”

一定是陸歸那幫人口沒遮攔，又打著他的名頭在外面胡言語。

“瀾，我真的走投無路了。”鐘紫珊泫然泣地著他，樣子無比可憐，“我們不是朋友嗎？難道你忍心看我去坐牢？看我爸爸破產嗎？只要你肯幫我這次，讓我做牛做馬做什麼都愿意，我可以給你當婦，今后只伺候你一個，我也不介意你跟方珞寧結婚，我會乖乖的，絕對不給你添任何麻煩……”

“夠了。”男人嗓音低沉，夾著森森寒意，“自己滾，別我轟你。”

“憑什麼可以，我就不行？”鐘紫珊咬了咬，手搭上子拉鏈，慢慢拉開。

雪白盈的一點點暴在空氣里，最后僅剩下兩件遮，眼看的手就要解開最后一層束縛，同時攜著滿香氣向這個男人。

空氣中突然出現一道刺耳響聲，像是什麼東西被蠻力撕裂。

沈司瀾面鐵青地扯下窗簾扔在上，然后撥了個電話：“進來，把人給我帶出去。”

**

“嗚嗚嗚你們放開我！我沒有犯罪！別抓我！”

“不許，老實點。”

“爸爸嗚嗚嗚爸爸救我啊……”

方珞寧剛到別墅門口，還沒下車，就聽見一陣鬼哭狼嚎的聲音。

前面停著一輛警車，兩個穿警服的男人把苗清兒塞進后座，隨即車子拉起警報，很快駛離。

方啟盛在樓門口，地上擺著許多紙箱子，正在往皮卡車上搬。

他也沒請人幫忙，中年發福的子看上去十分費勁，仿佛下一秒就要閃了腰。

終于弄上去一個，他皺著眉，停下來了腰。

突然從車上走下去幾個黑保鏢，幫他把剩余的箱子放上車。

方啟盛看到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的方珞寧，一煙藍旗袍和白領小披肩，段窈窕，盤著烏黑長發，抬眼垂眸間都是風。當年那個他一只胳膊就能抱起來，還能輕易背著滿屋跑的小姑娘，如今他都快不認識了，可恍惚又有點悉，像是他曾經失在記憶中的那雙眉眼，讓他不自覺想起自己犯過的不可饒恕的錯，辜負過的真心他的人。

眼神含著刺痛，嗓音也帶了明顯的哽咽：“謝謝。”

“不用，只是順便。”方珞寧面冷淡道，“聽說房子就要被收了，我看看還有沒有什麼忘帶走的。”

“……好。”方啟盛面灰敗地點了點頭。

方珞寧正要進屋，突然眸一轉，落在他握的手上。

男人手里拿著一個相框，是他和蘇蕊的婚紗照。

方啟盛頓時心虛地把相框握，低聲說著，仿佛還帶一可憐的乞求：“這個能不能留給我？”

方珞寧扯了扯：“隨便你吧。”

“謝謝。”方啟盛低下頭，眼眶里含了淚。

“除了謝謝，你就沒有別的話要對我說嗎？”方珞寧面無表地盯著他。

方啟盛抖，過了好久后，才哽咽著出三個字：“對不起，全都是爸爸的錯。”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方珞寧垂下眸，掩住眼底變幻的神，“我不會原諒你的，也不會。”

說完，便抬腳走進這棟住過十八年的宅子。

好像自從媽媽去世后，這棟宅子就和沒有多關系了。直到今天，終于完完全全地了斷。

**

網暴事件平息后沒多久，有協會的工作人員打電話給，說上次送選的作品得了一等獎，讓有時間去領一下獎杯和證書。

協會向來辦事低調，不會弄什麼盛大典禮，但獎項的含金量卻不容小覷。

博公布了獲獎名單，評論里有人出世。方珞寧是蘇遠山外孫的消息不脛而走，之前關于專業能力和資質的謠言接著不攻自破，甚至有不企業聯系，想給辦畫展。

辦畫展不是追求的，更何況都是看在蘇遠山面子上。一一拒絕那些企業，卻迫不及待地去了協會，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

遲到了十年的榮譽。

拿著獎杯和證書從協會辦公樓下來的時候，在大廳的告示欄旁，看到一個悉又陌生的背影。

一時間沒想起來是誰，直到對方轉過，一張布滿褶皺的臉，冷漠，肅然，和當初一樣令人而生畏，但也帶給那次噩夢般的回憶。

方珞寧迅速撇開眼朝前走。

“方小姐，麻煩留步。”那人住，蒼老的聲音有點發抖，吐字緩慢。

停了一下，將手里獎杯握了些：“華先生有事嗎？”

“好多年沒見了。”華先生僵的朝上揚了揚，抬起手，“記得當初，你還才這麼高。”

方珞寧著他，表漠然：“華先生也老了。”

“是啊，我老了，都這把年紀了，還是不能忘記那麼多年前的事。”華先生渾濁的眸子十分真摯地盯著，“我一直想找你的，可惜老蘇不在了，聽說你后來又出國了。”

方珞寧扯了扯，沒有回答。

“其實，當年你雖然是匿名參選，但我早在老蘇的壽宴上見過你，我知道你是他外孫。”華先生低下頭，對著的是滿頭銀發，“是我嫉妒他贏了我，當上協會會長，所以那時候遷怒于你，才說出那樣的話。”

“是我德行有失，我向你道歉。”

“不用，都過去了。”方珞寧面無波瀾地轉開眼。

“你很優秀，老蘇泉下有知，會為你驕傲的。”華先生眼中有些潤，“如果你想，我可以推薦你進協會，將來——”

“多謝華先生好意。”方珞寧沖他彎了彎，眼底卻不見一笑容，“我畫畫本就不是為了這些，至于這個。”抬了抬手，看著沉甸甸的獎杯和紅封皮的證書，“只不過是彌補之前的憾，還有，讓外公也為我驕傲一次，也算是給他一個滿意的答卷。協會進不進，我無所謂，以后應該也不會再參加這種比賽。”

華先生怔了片刻，突然悶聲笑出來：“我一把年紀，竟還不如你活得通。”

“我還有事，先走了。”方珞寧沒有與他談人生的打算，禮貌疏離地點了點頭，“華先生再見。”

從辦公樓出來，就上了沈司瀾給買的新車，對司機道：“去中華路南京路口。”

**

“沈總，請在這里簽一下字。”首飾店店員拿出一張單子，遞給沈司瀾。

他正要去拿筆，手機突然響了一下。

“抱歉，先回個消息。”說著他點開屏幕，看方珞寧給他發了什麼。

是一個定位，在中華路南京路口。沒有門牌號或店鋪招牌，他也沒去過。

【你事辦完了嘛？過來~】

沈司瀾不自覺勾起，很快回復：【好，馬上來。】

“是未婚妻的消息嗎？”店員見他滿臉溫，笑盈盈道，“沈總對您未婚妻真好，這戒指一定會喜歡的。”

沈司瀾簽完字把紙筆遞給，角始終漾著十分好看的弧度：“謝謝。”

見他要離開，店員指了指櫥窗上的鮮花：“因為您是高級定制的客戶，可以送您一束玫瑰哦。”

“不用，我買好了。”沈司瀾打開看了看戒指，再把盒子小心翼翼地放進兜里，“你們留給需要的人吧。”

說完他便轉走出首飾店，在門口，聽見路過的孩對同行的朋友說：“中華路那邊要開一家咖啡廳，我上周看都快裝修好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業誒。”

“就是有點遠，我們明天去看看吧！”

“好呀！”

因為說話聲太大，沈司瀾回頭看了們一眼，卻沒太在意。

他打開后備箱，把戒指從兜里掏出來，放在鋪得滿滿的玫瑰花上面，過后似乎又覺得不妥，重新拿起來放進兜里，再關上后備箱去開車。

方珞寧給的地址有點遠，所幸路上不堵，他半個小時就到了。

在定位終點，看著面前裝修悉的店面，他怔了許久。

直到手機響起來，方珞寧打來電話。

嗓音的，帶著撒地催促：“你來了沒呀？”

“快了。”他恍然回神，笑了笑，“馬上來。”

將車子停好后，他看著咖啡廳的牌子，仿佛鐫刻在記憶里的悉的一切，玻璃窗另一側的圓形舞臺，舞臺上略顯陳舊的黑施坦威三角鋼琴，不眼眶有些發熱。

他定了定神，終于邁出腳步。

舒緩的鋼琴曲溢滿這個空曠的大廳，他的孩坐在鋼琴前，一紅，出天鵝般修長白皙的頸項，手腕帶著纖纖玉指在琴鍵上跳躍。

他很想立刻走到面前，雙腳卻如同被綁了沙袋，直到一曲完，才終于站在舞臺上，距離一步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