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空幽寂靜的庭院很快被螢火蟲的亮點燃。

姜寧抱著書包跑到燕一謝面前來時，書包已經徹底空了，緩緩飛出來的螢火蟲宛如四散的流，飄忽不定，從下往上掠過的臉，照亮的臉龐。

“快看！”姜寧興地仰頭看去。

燕一謝看向。

滿目熒倒映在的眼眸里，像是手可的星海。

姜寧方才跑得臉發紅，這時忍不住定下來深呼吸一口氣。

朝燕一謝看過去。

年迅速別開了目。

燕一謝頓了頓，才重新抬眼看向滿院的螢火蟲：“你從哪來弄來的這玩意兒？”

姜寧不答，反而嘿嘿地笑，將書包拉鏈拉起來：“你以前見過嗎？”

燕一謝涼颼颼道：“這有什麼稀奇的，我又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三歲小孩，夏天的時候河邊經常會有，而且，”

燕一謝看向那些很快便繞過院墻、繞過樹木飛走的螢火，語氣平淡地說：“沒什麼好看的，很快就飛走了。”

姜寧一愣。

燕一謝不知道為什麼忽然看起來有點意興闌珊，轉過椅往別墅里走。

姜寧反應過來，一把抓住他的椅扶手：“欸，別走啊，等一下。”

燕一謝抬眼看向，儼然是對上次椅一路飛出去飆到河邊的事有了影，蹙眉道：“你又想干什麼？”

“我有辦法。”姜寧對他眨了眨眼。

“不過你先轉過去不許看。”姜寧又道。

燕一謝嗤笑道：“稚。”

“……”姜寧暗罵一個十四五的小屁孩居然敢說稚。

話雖如此，燕一謝還是帶著不耐煩的神，將椅轉了過去：“到底要干什麼？”

姜寧沒有回答，走過去摘下他肩膀上的襯外套，卷一條長卷。

走過來靠近他時，燕一謝渾僵了一下。

他抿了抿，到底克制著自己沒有彈。

于是姜寧得以順利地將襯系在了他眼睛上，為了報復他整天臭著一張臉仿佛誰欠他八百萬，姜寧在他后腦勺上狠狠打了個結。讓你橫。

燕一謝：“……”

隨后燕一謝不知道姜寧干了些什麼，只聽見耳邊有跑來跑去、跳起來又落地的聲音，好像還跑到檐下對管家低聲說了句什麼，管家回了一句什麼。

什麼都看不見。

眼前一片漆黑。

這種漆黑讓某些不太好的記憶席卷重來，年修長的手指不由自主扣住了椅扶手。

他一直強忍。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只有三四分鐘，但對燕一謝來說有些漫長。

姜寧終于回到他邊，將他眼睛上的襯解開時，他臉很不好看。

“現在可以睜開了。”姜寧的聲音帶著笑意。

燕一謝心說自己真的是瘋了，配合這個不知道哪里來的臭丫頭玩這種稚的捉迷藏一樣的游戲。

但他的卻無比配合，直到姜寧過來，他才睜開眼。

一睜眼，眼前猝不及防地多了一個明的玻璃瓶。

瓶口微微開著，里頭放進了一些沉水藻類的植，一只螢火蟲被束縛進了瓶，正在力掙扎。

而仿佛被這只雌蟲吸引而來，許多其他螢火蟲紛紛圍著瓶口開始不離不棄地起舞。

在夜里，玻璃瓶發著。

瓶口用蘆葦繞了一圈，像是一盞燈。

燕一謝一怔。

“這樣就不會很快飛走了。”姜寧拉過他的手：“送給你。”

的手心帶著一涼意。

燕一謝：“……”

他一僵，沒有打開的手。

“怎麼樣？”見燕一謝久久不語，姜寧有點兒得意：“我是不是很聰明？”

燕一謝難得沒有回以譏嘲，他沒吭聲，只是用雙手捧著玻璃瓶。

夜中，幾顆還未徹底離去的綠螢火蟲飄忽閃爍在庭院間，檐下暈黃燈照亮姜寧的臉。

說完就皺了皺鼻子，好像是聞到了別墅里面廚房傳來的夜宵的香氣，像是一只聞到好吃的挪不腳的雪白的小狗。

讓人忍不住立刻就把排骨拿出來。

燕一謝注視著，他很將視線停住在別人上這麼久。

玻璃瓶亮著的使得他幾乎數清楚纖細長的睫，像是兩把小刷子一樣，靈地跳躍。

“管家叔叔怎麼在準備夜宵？”姜寧忽然回過頭來。

年迅速收回了視線。

姜寧蹲下來，對他討好地笑：“你家管家……做了幾人份？”

燕一謝道：“一人份。”

姜寧道：“我能嘗嘗嗎？”

燕一謝道：“不可以。”

姜寧繼續自說自話：“我不介意替你分擔一點長胖的痛苦。”

燕一謝也繼續道：“我介意，你休想來我這里蹭吃蹭喝。”

姜寧一臉幽怨地仰頭看著燕一謝，敢自己這些天做的套近乎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像極了垂頭喪氣的雪白的漂亮小狗。

管家出來，趕去廚房將準備好的飯盒拿出來，對姜寧道：“這是給姜同學準備的。”

姜寧打開飯盒看了眼，竟然全是自己喜歡吃的，笑瞇瞇地接過來：“謝謝叔叔。”

管家對笑了笑。

燕一謝看了管家一眼，不悅道：“經過我允許了嗎？就擅自準備夜宵。”

“原來是管家給我準備的，我還以為……”姜寧看了燕一謝一眼，轉而對管家又道了一次謝：“謝叔叔！你對我真好！”

燕一謝：“……”

不知道為什麼有種為他人做嫁的不爽。

又到了要回去的時間，姜寧依依不舍地了鼻尖，對他說：“我明天再來。”

燕一謝用一貫冷冷的口吻道：“不要來的太頻繁，我會被你吃窮。”

這麼大的古堡，吃窮？

開什麼玩笑？

何況姜寧知道燕一謝的家底，在這一年就已經深不可測了。

姜寧一笑了之：“就來。”

管家卻見說完這句話后，爺神像是松快不。

燕一謝一言不發地看著姜寧的背影遠去，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螢火蟲瓶，忽然道：“十一點了。”

管家沒能理會他的意思。

燕一謝道：“你送回去。”

管家跟在姜寧后，保持著一段不會讓發現，但是又能將安全送到家的距離。

……

當姜寧從來時的那條路返回，腳步頓了頓，忽然發現哪里有點不對勁。

路……似乎比來時還亮了。

這條小路簡直亮如白晝。

抱著書包一怔，抬起頭，只見夜中，原本七八糟肆意生長的雜草不知什麼時候被清出了一條新的道路。

道路兩邊，一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掛上了明亮的燈。

燈照在腳下，一直無限延下去，像是一條有些夢幻的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