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寶馬不愧是汗寶馬，連日的狂奔，在極短的時間就將沈逸帶到了北境。

按大軍的急行軍速度來說，至需要二十多日才能到達北境，單人一騎的沈逸，足足將這個速度短了五天有余。

不過即使如此，從京城出來也已經過去十多日了。

到達中樓城時，城中只剩數的駐軍，沈逸一問才知道，大軍早就離開了大周北境，氣勢洶洶地開進北遼去了，而且，還取得了倒的大勝！

大周歷史上第一次在正面戰勝了北遼騎兵，這一戰，是周帝駕親征。

北遼十萬輕騎，幾近全軍覆沒，逃走的不到兩，雖然大周王師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但即便如此，往前推進的數百里版圖，實際控制權已經牢牢掌握在大周手中！

于是沈逸只是稍作休息，給踏霄喂了些馬草喝了些水，又重新踏上奔途，過了大周邊境線，踏北遼地界。

在茫茫草原上，他終于看到了綿延數里的周軍大營。

離的遠遠的，沈逸就聽見了營中歡呼高歌聲，每個士兵都為這一次大勝到振，在遼人的國土上，縱聲歌頌周帝的功德。

沈逸松了口氣，看這士氣，周帝還沒有出事，幸好是趕上了。

大營口，守衛的士兵看見一騎奔來，手握拳道：“注意戒備！”

頓時營門的守衛全都集中了，等看清來人面貌，那守將驚訝道：“沈都監？”

沈逸的第三營雖是后軍出聲，可赤霞一戰也打出了風采，打出了名頭，斬遼帥特穆爾，全殲數千騎，怒殺任嘯更是全軍皆知，此刻再見到沈逸，這些士兵也不陌生。

士兵們都收起了長槍，領頭一人抱拳道：“參見沈都監。”

沈逸飛下馬，擺手道：“軍中已無我職，不用如此。”

那士兵笑道：“呵呵，咱們軍中忠義為先，一日為袍澤，終生都是袍澤。”

沈逸微微容，抱拳回以一禮，又問道：“陛下呢？”

“在中軍大帳。”那士兵毫不猶豫地回了一句，又問道：“沈都監來此，莫非，咱們還要繼續往蠻虜腹地攻？”

周圍的士兵聽了都有些興，之前一戰帶給他們莫大的信心。

“那要看諸位將軍的打算了。”沈逸笑了笑，也不耽誤時間，說道：“日后再敘，我先去面見陛下。”

眾士兵點了點頭，接過踏霄的韁繩牽去馬棚，將沈逸迎進了營地。

一路過去，除了負責警戒的，其余的兵士們或在槍，或聚在一起聊天，臉上都帶著笑容，見到沈逸，不人也都紛紛出聲招呼。

沈逸的心稍稍放松，不時回應著。

可等走到中軍所在時，沈逸的心又沉了下去。

中軍大帳附近，皆由羽林衛把守，大軍的士兵散的老遠，仿佛這是一游離于大軍之外的存在，而羽林衛士兵滿臉肅容，毫無笑臉。

“站住。”行至中軍大帳前，羽林衛便將沈逸攔了下來。

“在此等著。”羽林衛自然也認得沈逸，也沒盤問份，回頭走進大帳通報去了。

龍帳中，眾將皆在，一眾太醫跪了一地，周帝去了一厚重的金鎧，躺在椅上，眼瞼半閉。

羽林衛進帳中，附耳在周帝邊說了一句，周帝眼睛稍稍睜開，似沒聽清，那羽林衛只好又說了一遍。

“傳...”

周帝稍稍抬手，用有些嘶啞的聲音從間發出一個字來。

羽林衛去而復返，正道：“沈大人，請！”

沈逸一顆心沉了一半，邁步走向龍帳，掀開簾子的那一瞬間，雙眼陡然大睜，心也全然沉了下去。

半年前，與他在江畔談心，氣神十足的周帝，此刻竟像是個彌留的老人，枯槁的形躺在椅上，便如輕飄飄的落葉一般！

沈逸想到一句悲觀的話——大羅金仙也救不了。

以針灸強行支生命力，踏上戰場手刃蠻虜的周帝，自戰場下來之后，生命力便迅速流逝，此刻，幾近彌留。

“陛下！”

沈逸沉聲呼喚，行到了周帝面前。

周帝睜開雙眼，卻只能睜一半，沈逸的面孔，都已經看不太清了，只是通過聲音，還是認出了他來。

“鄧太醫留下，其他...”周帝輕輕擺了擺手，眾將無言，看了沈逸一眼，之后朝著周帝重重的一抱拳，離開了。

即便周帝沒有開口，鄧太醫通過他的眼神，也知道自己該干什麼，帶著淚眼取出了銀針包，在沈逸凝重的眼神中，一一地扎在周帝的各個學位上。

“啊...”

一聲低低的痛呼，周帝眉頭一皺，再睜眼似乎恢復了些許神采，灰敗的臉也稍顯紅潤。

但也僅僅是稍顯，比起正常人，還差得遠。

“自崇平到北境，辛苦卿了。”周帝的聲音，多了些中氣，也第一次以“卿”來稱呼沈逸。

“陛下....”沈逸從懷中取出裝了解藥的瓷瓶，卻說不出話來了。

時至如今，這解藥還有何用？

到頭來，還是無用功。

“出去吧。”周帝微微昂首，示意鄧太醫離開。

鄧太醫收好銀針，含著眼淚，對著周帝深深一拜，哽咽道：“臣...告退...”

鄧太醫離開后，龍帳中只剩周帝與沈逸兩人。

“堂堂右相，朕命你輔政，怎可隨意離京？”

雖是責怪，但周帝角卻噙著笑，似乎他猜到，也想見到沈逸出現在這里。

沈逸輕咬牙關，出手來讓周帝看到手上的瓷瓶，說道：“陛下，臣懷疑您是**人所害！”

周帝了瓷瓶，淡淡問道：“這是解藥？”

“是，只是如今...”沈逸說了一半，忍不住急聲道：“陛下！臣懷疑是康...”

“別告訴朕！”

忽然，周帝急促而又堅定地打斷了沈逸的話語。

雙眼輕輕閉上，沈逸分明看見，一滴清淚自周帝眼角落，既無奈又悲哀。

“別告訴朕...”

沈逸沉默下去。

也許，周帝心中早已有數，他只是不想別人告訴他，是他最親的人背叛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