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同的場景，辨認了好久，發現那是他的高中。

他順著記憶，跟往常一樣走到自己班級的教室，發現他的座位是空的。

他旁邊的座位上，坐著一個麵容略顯稚氣的小姑娘，從髮到鞋子都很緻，咬著筆，很頭疼的樣子，正在寫著什麼。

而後蘇延看到一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年從自己邊肩而過。

年走到他的座位坐好，把書包掛在桌邊，小姑娘見到他，眼睛頓時像是會發一樣笑起來，“蘇延蘇延！你幫我做這張數學卷子好不好！”

“不好。”5.2.格.格.黨.最新章節

“別這樣嘛，我好煩數學呀，求你啦。”

“……又不寫作業，你週末又幹什麼去了？”年一臉嫌棄，但還是過來手上的試卷，皺著眉道：“最後一次。”

“嗯嗯！”小姑娘笑得格外開心，歪著頭一直嘰嘰咕咕地跟年說著話，對方一邊做題，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回。

蘇延醒過來的時候，滿臉都是的。

有汗，也有眼淚。

終於記起，他好不容易因為遇到才有了希的人生，好不容易有了對未來的很多規劃和想法，還一個都沒來得及實現。

他還沒再見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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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有一個道別沒有說出口。

他還沒來得及告訴，他有多喜歡。

怎麼能……

就這麼去死。

第93章往事（接上章）

棠因為他說的話,眼淚淌了滿臉。

想起來以前，覺得蘇延很多時候莫名的不在意很多事，把這些歸結為他的大神風範,肯定是對這些看得很淡,心態超穩。

知道了他的過去，棠突然明白，原來是他真的不在乎。

他之前說他有別的選擇，可還是選擇做明星，拍戲,進娛樂圈也是為了。

而後又說,就連活著也是。

“為了一個人而活”這樣的,對於來說應該是甜的，但棠隻覺得心上像是有塊大石頭一樣,著，不風不過氣。

覺得好心疼。

要多絕,才能把生的希放在一個人上。

如果沒有,如果蘇延沒有遇到，沒有認識，沒有喜歡上,那是不是……

簡直不敢往下想。

棠越想越難過,他還在給眼淚。

聽到蘇延在旁邊歎氣,棠一把拉住他的手指,一邊哭一邊問：“那,那你今天下午,是為什麼？”

“……”

“你說如果沒有什麼事刺激到，就不會有事，可是你下午那時候不還是……”

說到一半，棠突然想起前兩個月他總是在淩晨給自己打電話，而一次都沒接到的事，“而且不是今天，我當時殺青前後一段時間，你說你做夢什麼的，總是四五點給我打電話，也是因為這個嗎？”

“……嗯。”蘇延沉默了幾秒，回握住的手：“你還記得你最後殺青的那場是在拍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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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很快點頭：“記得，我死了，在城牆頭上。”

蘇延想了一下該怎麼跟解釋，“……在我潛意識裡，藏的最深的記憶是當年我目睹那個人死時候的場景，當時做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噩夢，但我沒想到在你殺青之後，兩個場景會混，會融合在一起。”

“……”

他指的混……意思是，他夢到真的死了？夢到跳樓？還是……

棠突然覺得自己不忍心再問下去。

剛才聽他平淡地講述自己的過去，聽得心臟被攥住一樣難，眼淚流出來的時候都自己都沒意識到，現在，那種覺又在逐漸湧上來。

蘇延注意到的神，了的頭髮安道：“現在已經沒事了，你去找我，之後就沒事了。”

其實這些年裡，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蘇延在還無法自己挑選劇本的那時候，演過的好幾個角都是家庭淒慘，不是遭暴力就是負債無數四奔逃的背景。

有時候，演跟自己的過去過於相似的角，就像是把那些事重新經歷了一遍，就像是記憶被翻新一樣。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隻要稍微一想，蘇明煒便會再次在他夢裡出現。他曾因為出演的角陷了一段難以睡的時期。

但那是第一次。

後麵的第二次第三次，什麼都會習慣，什麼都會適應。

他一直都不怕麵對那個人，反正支撐著他活下去、過來的，也不是那個人。

棠殺青那天，他是在聞越山旁邊看著的。後來拍他讀著小公主寫的信流淚那一幕，也的確到了真切的心痛。

但蘇延本沒有多想，但他那畫麵已經深深刻在他潛意識裡。

當晚在他的夢裡，棠殺青前最後一場戲和多年前的場景重疊。

最開始，他夢到從那麼高的城牆上跌下去，渾都是。

他沒想到的是，後來夢境發生了變化，場景開始變得混，本來站在棠後的配角演員變了蘇明煒，他把棠推下去，還對著他笑，說，你不是喜歡這個小姑娘嗎？那就陪去死啊。

太無力了。

那種為旁觀者，連都不能，隻能眼睜睜看著的生命漸漸消逝的覺，實在是太無力、太絕了。

所以今天下午聞越山給他重播已經剪好的那一幕，他的腦海裡幾乎是立即呈現出夢境的場景，先於大腦有了反應。

直到後來被找到，握著的手，花了一段時間才平復。

蘇延沒有仔細說後續的治療過程，關於今天下午的事也是一帶而過。

但儘管是簡短幾句，棠從剛才開始就完全繃不住緒，他車上的紙巾一張接一張地被走眼淚，作迅速，蘇延都不上手。

他胳膊支著車窗框，就這麼看了會兒，出聲道：“再哭下去，待會眼睛疼。”

“……”

棠的聲音悶悶地從紙巾裡傳出來：“已經在疼了。”

“……那還哭？”

蘇延說完後坐直，捉住的手拉下來，棠就順著力道把臉轉過來看著他。

蘇延手托著的下，仔細地跟對視，而後說：“嗯，已經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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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門家裡人知道嗎？”③本③作③品③由③思③兔③網③提③供③線③上③閱③讀③

棠點頭：“知道的，我剛剛說我出去氣，很快回去。”上睡都沒換，就披了個外套，仙碧豪庭裡安全得不行，所以也沒人會懷疑其實是出來幽會男友的。

“氣，結果腫著眼睛回去？嗯？”蘇延著的臉：“你要怎麼解釋？”

“我怎麼解釋都——”棠被他一說，突然想到自己每天回家都不能超過九點，去他家住還得的這檔子事兒，頓時氣不打一來：“我已經是個二十多歲的年人了，又不是小孩，出個門見男朋友又有什麼不能說的！大不了回家告訴他們真相！我沒氣，我就是出來約會了！！！”

蘇延看著撅著不服氣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一下：“嗯，那就告訴吧。”

棠說完那一通話，隔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

說的話已經不自覺地恢復到跟平日裡聊天時候一樣的語調，除了哭腔明顯，緒都好像被調起來一點兒。

他是怕難過，故意說這些轉移話題嗎？

他是在安嗎？

棠沒想到，聽完他回憶了一遍那種過去，自己反而是被安的那一個。

看著蘇延角還沒有完全消失的笑意，看起來溫暖又好看，突然間鼻端一酸，一下子又忍不住了。

“蘇延，你都不難過的嗎？”

“……”

蘇延一愣，看著剛才好不容易緒有所好轉的小姑娘，眼睛裡又迅速聚集起晶瑩水珠，順著的臉頰一滴一滴地往下。

他鬆開的下，“嗯？”

“可是怎麼回事，我真的好難過啊……”小姑娘微抖，聲音也抖得厲害，“其實那年找到你的家，聽完你鄰居說的話，我當時就猜到你可能是家裡出事，父母出事，跟別的親戚去別的地方住了……他們說你走得很急什麼的，但我沒想到……”

說不下去了，吸了吸鼻子，“好討厭，太討厭了，你那個爸——不，那個人渣。”棠一邊哭一邊罵：“他要是還活著，我要把我這輩子聽到過的髒話全都罵給他聽，他打過你哪裡，我要加倍還給他……真的，這種人竟然也配做爸爸，簡直，簡直……”

還沒說完，沒能說下去，就被摟進一個懷抱裡，腦袋被摁在他的肩上，眼淚順著淌進他的服裡，漉漉的一片。

棠就這麼安安靜靜地靠了一會兒，兩人一時間都沒說話。

等的呼吸漸漸平復，才聽到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他對我做的那些事，最多讓我憎恨他。可他還在做傷天害理、危害無數人的事。”蘇延說，“我不難過，現在想來，我也不後悔。再重來多次，我依然會告發他。”

“如果他去坐牢，被判刑，我都覺得理所應當。我會生這一場病，會這麼大的影響，隻是因為……”

蘇延頓了頓，聲音低了一些：“我的確從來沒想過……他會當著我的麵跳樓，選擇自殺。”

而且還留下了那樣一番話。

蘇延也不是完全忘了小時候的時，那段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時，那段蘇明煒對他很好的時。

再怎麼告訴自己，這樣做是對的，他是罪有應得的，但也的的確確是他送他去死的。

當時被噩夢纏的時候，蘇明煒日日夜夜在他腦海裡說，你殺了我，你該償命。

蘇延有了自殺傾向，不是因為他覺得他該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