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澤予沒走多久,謝昳便換掉那副乖巧模樣,再次拔掉針管功溜出了醫院,對他臨走前說給請了護工的事恍若未聞。
明目張膽地從住院部大樓走出來,心下咕噥,這麼快出院并非怕再見到江澤予,本原因是太忙——周末便要稿的合作妝視頻還沒剪,還得錄在微博、B站還有油管征集的fifty facts about me(關于我的五十個問題)的視頻,哪有時間耗在醫院里。
這麼一想,心里瞬間痛快許多。
回到家才傍晚,謝昳順手把保溫桶放在料理臺上,先給自己倒了杯冰牛,想了一會兒,又破天荒地把牛放進微波爐里轉了三十秒。
微波爐運轉的聲音“嗡嗡”作響,等待的時間里擰開臺面上的保溫桶,里頭的粥還溫著,剩了一小半。作勢要往水池里倒,轉念一想又從洗碗機里拿出一個碗,把剩下的粥倒進去,放進冰箱。
不能跟糧食過不去,不喝白不喝。
“叮——”,三十秒過后,謝昳打開微波爐,把微溫的牛端出來,往客廳走去。
客廳靠窗的一側有個巨大的實木工作臺,專門用來剪視頻、寫文案。謝昳戴上眼鏡坐進大大的轉椅里,點開Premiere Pro,導巨大的視頻素材包,練地作起來——博主這個工作,看著鮮亮麗又輕松,其實非常需要自律,每天都得給自己安排合適的工作時間。
一晃過了兩個多小時,已經夜。
視頻才剪到一半,導出來看了一下品,這才發現鏡頭銜接生、視頻邏輯不順暢,甚至連最基本的字幕都病句百出。
簡直就像個剛門的菜。
謝昳沉默地看著那七八糟的視頻,就像此刻七八糟的心。
毫不留地按了刪除,兩個小時的果瞬間作廢。
謝昳抬起頭,茫茫然環顧四周,忽然覺得家里好像有點冷。周遭環境太黑暗又太安靜,電腦屏幕發出的熒照得面慘白,桌上那杯兩個小時前還溫著的牛忘了喝,重新變得冰涼。
這才恍然記起,這麼長的時間里竟然忘記開燈,也忘記開空調。
“啪”的一聲關上電腦,從帽間拿了睡沖去淋浴間,把蓮蓬頭的水開到最大。
——“謝昳,五年不見,看來你過得不怎麼樣。”
再次見面的所有細節像一部循環播放的電影,在腦海中滾了兩個小時,然而到了最后最讓在意的竟然是這一句,不,應該說是這兩個字。
“謝昳”。
時隔五年的重逢,他把的名字念的四平八穩又字正腔圓,這樣的稱呼不是陌生人更非友,倒像是那種認識了許多年的泛泛之。
心里好像有什麼東西,被他這一聲稱呼明晃晃地挑起來,讓難以忽視又不甘心,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
公寓樓層太高,每一次出熱水都很慢。噴頭里的水冰涼,臉上卻有另外的一片溫熱,謝昳抬起手,狠狠地抹了一把眼睛。
“艸。”
明明在的印象里,他從來沒有這樣連名帶姓地過。
大一那年的圣誕節,整個工學院考完了C語言,而謝昳在“憶湘園”定的整整三個月的青椒炒蓋飯,也在前一天送完。
教學樓下,紀悠之見江澤予往食堂的方向走,不免好奇:“江澤予,你今天怎麼去食堂吃飯了?你的青椒炒呢,老板忘了送?”
他和江澤予是室友,平時關系不算近,卻也知道他這人有很多怪癖——比如對于青椒炒的熱簡直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整整吃了三個月不帶惡心的。以至于連他看到青椒和出現在同一個盤子里,都會引起些許的胃部不適。
“嗯,從昨天開始不送了。”
時值初冬,寒風凜冽,教學樓下高達的銀杏樹落了葉子。
江澤予穿著件薄棉襖,回答中莫名出一不舍,似乎這份青椒炒他連吃了三個月都沒有膩。
他說完,往前走了兩步,又回頭:“你要 一起去嗎?”
紀悠之寵若驚地抬頭,為室友一個學期,他還是第一次被江澤予邀請共進午餐,只可惜——
“我去不了,一會兒和幾個朋友有個聚會。對了,韓尋舟和謝昳是你們自化系的吧?你應該認識的。”
江澤予聞言驀地停住步子,脊背似乎僵了半分,然而紀悠之忙著在QQ群里回消息,沒看到。
“你和謝……”,齒之間似是被粘住,后一個字在舌尖轉了一圈沒能說出口,江澤予咳嗽了一聲:“你和很嗎?”
紀悠之毫沒有注意到,他說的是“”而不是‘他們’:“是啊,我們幾個是發小,基本上都住在同一個小區。”
他一邊應付江澤予的問題,一邊手指飛快地在QQ群里打字:【一會兒十二點在小翠大排檔啊,誰遲到誰買單。】
發小群里迅速飛躍出好多條信息,最活躍的得數莊孰:【我他娘的這次還聽你們就是孫子,前兩次都是我買單。你們這幫S大的,每次聚餐都挑離S大近的,太不夠意思了。這次誰先到誰買單,S大了不起啊?】
賀銘懟他:【那是,哪有你了不起,咱們幾個沒本事上三本,只能委屈你了。要我說,誰吃得多誰買單,你不買誰買?】
有錢人一貫摳門,一群富二代為大排檔誰買單都能爭個頭破流。紀悠之看樂了,正打算回復,卻聽到江澤予又幽幽砸了個問題過來:“你和……你們是朋友?”
“當然啦,從小一起長大的,你說是不是朋友。”
“……嗯。”
紀悠之莫名地覺得這個“嗯”字似乎帶了些許令人捉不的味道,像是羨慕,又像是嘆息,以至于他竟然想看一看江澤予說這個字時,臉上是什麼樣的神。只是等他從一堆信息中抬起頭,那人早就收斂了神。
冬天里,年著單薄,孑然一。作為一個食無憂、呼朋喚友的富二代,紀爺突然覺得心里有點不得勁。
——這小子,肯定是羨慕自己有這麼多朋友!
地主家單純又善良的傻兒子在這一瞬間豪氣沖天,他抬手拍了拍江澤予的肩膀:“吃什麼食堂啊,一起去吧?小翠家大排檔很好吃的。”
他原本還擔心江澤予不好意思,打定主意再勸上幾勸,可話未出口,江澤予已經答應。
“好。”
紀悠之鄭重地覺得他在這一刻拯救了一個孤獨又弱小的靈魂,一邊被自己得熱淚盈眶,一邊豪萬丈地在群里發了一條消息:【我今天帶個朋友來,這頓我請!】
半小時后,小翠大排檔的門口,韓尋舟像發現新大陸般指著謝昳的耳朵:“昳昳,你今天怎麼又戴這對山茶花了?我還以為真被你賣了呢,都三個多月沒戴了。”
謝昳耳朵,認真點頭:“是啊,因為到昨天晚上為止,我欠的債總算還清了。”
韓尋舟信個鬼,催促道:“你先進去吧,我去巷口等等賀銘。”
謝昳靜靜看了一眼,猜一切的眼神讓孩兒強裝興的表逐漸凝固,韓尋舟低下頭:“我不是……我就是怕他找不到這家店,這不是在巷子里面麼,很難……很難找的。”
“再難找,他肯定能找到,舟舟——”,謝昳很這麼親昵地,每次這麼的時候,就意味著連自己都知道,接下來的話很殘酷——
“你們兩家小時候定下的婚約,上個月已經解除了。”
還是賀銘主提的。
韓尋舟一下低了頭不敢看,更不敢讓察覺眼里暈開的意,只牽了謝昳的手,不知所措地站著。
很小的時候,媽媽就和說過,賀家那個比大七個月的小哥哥,是以后要嫁的人,相信了許多年,但現在突然不是了。
謝昳嘆了口氣。
韓尋舟平時我行我素、格灑,是個典型的北京大妞。但再瀟灑的人,總有一塊兒無法也放不下的東西,比如賀銘。
推開門,拉著韓尋舟:“進去吧,好不好?哭哭唧唧的像什麼樣子,等會兒賀銘來了還以為你就非他不可了呢。”
韓尋舟被刺激到了,抹了把眼睛笑:“就是,他賀銘算哪蔥?我怎麼就非他不可了,婚約解除了我可是大大松了口氣的好吧。”
兩人按照群里的消息找到了包廂號,房間里只有紀悠之一人,大剌剌占了臨窗視角最好的位置。見二人進來,他極為紳士地站起來給們拉椅子。
“兩位大小姐,請坐。”
謝昳笑,了大掛在墻上的架,又摘下羊絨圍巾,隨意搭在椅子后面。
韓尋舟看不慣紀悠之這裝腔作勢的態度,作勢踢他一腳:“紀稚,大一都過去一半了你怎麼還這麼稚?”
紀悠之正想辯駁,見包廂洗手間的門開了,于是隆重地指了指謝昳們后:“大小姐們,給你們介紹一下我的室友,也是你們自化系的。”
謝昳和韓尋舟聞言回頭,三人視線錯,兩秒鐘后:“……江澤予?”
洗手間的磨砂玻璃門被推開,走出來的男生個子極高,皮很白,削瘦的臉廓分明,致眉眼向下沉著,薄薄的習慣抿一條線。
不是自化系出了名的怪人江澤予,還能是誰?
韓尋舟驚訝得聲音都變了形,這哥們兒整整一個學期從來沒參加過任何集活,還以為他從來不與人往呢。
想到這兒,又生起氣來:“怎麼紀稚找你吃飯你就出來,我作為咱們班組織委員,面子還沒紀稚大嗎?”
江澤予沒回答,視線越過韓尋舟,落在謝昳的臉上,一秒、兩秒,挪開。短暫的停留仿佛只是在分析眼前的人是誰,又像是沒記起來般自然而然地挪走了視線。
包廂另一角,端坐在位置上的謝昳撞上他沉沉的一雙眼,只覺得那兩秒鐘自己像是一頭栽進了濃霧里,分不清來路和去路。
回過神來,不由自主了右耳上那顆耳釘,腦海里涌上了一個奇怪的想法——三個月的送餐結束,他至今天不用肚子。
被自己莫名的想法閃到,不免失笑,他不肚子又關什麼事。
這邊韓尋舟見江澤予久久不回話,翻了個白眼扯過菜單:“真沒勁,點菜點菜。”
這頓飯吃完,除了平時最咋唬的韓尋舟話了,并沒有什麼不同。賀銘作為未來律師的口才似乎完全沒到解除婚約的影響,依舊侃侃而談;而桌上多的那個人全程一言不發,只低著頭吃菜,或者說其實連菜都沒吃幾口。
飯后,韓尋舟和幾個男生開始拼酒,謝昳無意喝酒,便穿上大走出大排檔。
推門而出,才發現外頭下雪了。
幽深的巷子里,那排列整齊的青石板地面上積了薄薄一層雪。抬起頭,出手掌攤開,一片雪花落在掌心,冰涼又。
氣溫比中午之前又降了幾度,冰涼的風竄進脖子,激起了一片皮疙瘩,謝昳忽然意識到脖子空空的。
轉過想回大排檔,卻見離幾步的距離,年著單薄地站著——他大概是出來得很急,連外套都來不及穿。
沒一會兒,年薄薄的衫上就落了一層雪,他看著,出手,手里拿著的羊絨圍巾。
謝昳很是頭痛,這條羊絨圍巾價格甚至比一只耳釘更高,那……又該算幾頓飯?
不等算清,江澤予沉沉開口:“謝……你的圍巾沒有拿。”
謝昳抿著往前幾步,接過自己的圍巾圍起來,張了張:“謝謝,不過這條圍巾我本來也要回去拿的,不能算……”
不能算又欠了他。
江澤予似是沒有聽清,問了句:“……你說什麼?”
謝昳搖搖頭,又想起他剛剛對自己敷衍的稱呼,于是翻個白眼:“謝什麼謝,我謝昳。”
給他送了三個月的飯,竟然連的名字都不知道,平生第一次被如此忽視,謝昳心里很不是滋味。
江澤予一怔,暗沉沉的眼里忽然閃過一笑意,他的結上下滾了下:“我知道。”
謝昳沖他揮揮手,轉離開,心里卻不信——如果知道的名字,為什麼不出來?
很久之后,才明白那個時候他為什麼不的名字,他當然不好意思——在某一次大實驗課后,看著他無意落下的草稿紙背面,滿滿一頁“謝昳”二字后,如是想。
——再后來,那個說一半留一半、丟盔棄甲破綻百出的“謝”字,又變了繾綣又粘牙的“昳昳”,反正他是再也沒能連名帶姓地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好幾個小可說不知道主的名字念什麼,來跟我念,謝昳,Yi,第四聲!真乖~
還有評論關于甜不甜的問題,我,鐘狗頭,立志要當一名優秀的甜文作者!所以之后肯定會甜的啦~答應我,每天來看才不會錯過甜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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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弦星有個秘密,她在十六歲的時候喜歡上了一個人——她小舅的朋友,一個大她八歲的男人,后來,無論她怎麼明示暗示,鐘熠只當她是小孩。她安靜的努力,等自己長大變成熟二十歲生日那天,她終于得償所愿,卻在不久聽到了他要訂婚的消息,至此她一聲不響跑到國外做交換生,從此音訊全無。再見面時,小丫頭長的越發艷麗逼人對著旁邊的男人笑的顧盼生輝。鐘熠走上前,旁若無人的笑道:“阿星,怎麼見到我都不知道叫人了。”季弦星看了他兩秒后说道,“鐘先生。”鐘熠心口一滯,當他看到旁邊那個眉眼有些熟悉的小孩時,更是不可置信,“誰的?”季弦星眼眨都沒眨,“反正不是你的。”向來沉穩內斂的鐘熠眼圈微紅,聲音啞的不像話,“我家阿星真是越來越會騙人了。” 鐘熠身邊總帶個小女孩,又乖又漂亮,后來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那姑娘離開了,鐘熠面上似乎沒什麼,事業蒸蒸日上,股票市值翻了好幾倍只不過人越發的低沉,害的哥幾個都不敢叫他出來玩,幾年以后,小姑娘又回來了,朋友們竟不約而同的松了口氣,再次見他出來,鐘熠眼底是不易察覺的春風得意,“沒空,要回家哄小孩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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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舍不得,卻要繼續掙扎:“你都是有孩子的人了,為什麼還揪著我不放?”“因為,我愛你?”他抱得更加用力了。她心中一軟,但還是不愿意就范,”你孩子他媽怎麼辦?“”你來做孩子他媽。”他有點不耐煩了,就在她還要說話的瞬間,吻上了她的唇。“你要我做后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