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齊氏把碗塞到阮明姿手裡，囑咐了幾句天冷了注意加，便擺擺手回去了。

阮明姿端著那兩碗菜進了屋子，擺在桌子上，“也是巧了，我正想著做點什麼呢，隔壁齊大娘讓小齊嫂嫂給送了兩碗菜過來。我再去灶房熱幾個餅子。”

“你家鄰居倒是比你家都要強上不，”魯氏有些侷促的喃喃，“……倒是我這當二舅媽的，冇幫上忙，添了。”

“這哪就添了，”阮明姿笑瞇瞇的，“二舅媽不來難道我們就不吃飯了嗎？”

這倒也是。

魯氏絞著手指，笑了下。

阮明姿去院子裡的菜地薅了一把綠汪汪脆生生的小油菜，剛下過雨，鮮翠滴的小油菜放在那都是一種視覺。

把小油菜焯了焯水，放在涼水裡拔了拔，瀝乾後襬在盤子裡，把蒜切末，往小油菜上灑了一把。

阮明姿先前在屠戶那買了些板油，煉了一罐豬油，把豬油舀了半勺放在鍋裡燒開，微微冒煙的時候，趁熱往小油菜上一潑——那熱豬油與蒜末小油菜激發出的特殊香氣，便從灶房裡瀰漫開來。

也不用放過多的調味料，隻需再灑一丟丟的鹽，一道清爽可口的涼拌小油菜便做好了。

阮明姿在大鐵鍋裡熬稀飯的時候，順手在鍋邊熱了幾個苞穀餅子，待稀飯熬好了，餅子也就熱得暄噴香了。

因著魯氏的外裳都在外頭晾著，單穿衫出來吃飯又有些涼，這頓飯是在炕桌上吃的。三人吃著餅子喝著粥，有爽脆開胃的醃酸豆角，有濃香馥鬱的丁醬茄子，有清香可口的涼拌小油菜，吃得極為舒坦。

這土炕原本就是四口人一併睡的，這會兒睡著阮明姿阮明妍再加一個魯氏，倒也不擁，三人各占據一，很快便進了香甜的夢鄉。

翌日，天剛矇矇亮，阮明姿便打著哈欠起來了。

夜裡特特睡在外頭，已是出去了幾趟填柴生火，用麪包窯把麪包給烤了出來。

因著那嘎啦果果醬冇有防腐劑怕放久了壞掉，這次烤了五十個麪包，全是加了嘎啦果果醬的，一舉將嘎啦果果醬給用了個。

魯氏比阮明姿起得還要早一些，這會兒天還暗著，灶房那卻已是飄來了的飯粥香氣。

因著阮明妍還在被窩裡睡得香甜，阮明姿跟魯氏用飯時都儘量冇有出聲。

阮明姿幫阮明妍掖了掖被角，這才踮著腳步出了門。

烤好的果醬麪包已是在魯氏的幫忙下包好了放在揹簍裡，阮明姿背上揹簍，從外頭把大門一鎖，同魯氏一道出了門。

大門的鑰匙在呂蕊兒那放了一把，天亮了呂蕊兒便會過來給阮明妍開門。

雖說昨日就已停雨放了晴，但這會兒山間小道還有些泥濘，阮明姿跟魯氏都穿著草鞋，深一步淺一步的往山上走，準備翻山去牛家村。

魯氏看著阮明姿小小的人兒，後頭揹著一個半人高的揹簍模樣，還要同深一步淺一步的爬山，有些看不過眼，手道：“明姿，我來替你揹著吧。”

阮明姿婉拒了魯氏的好意，掂了掂背後的小揹簍，故意做出一副很是輕鬆的姿態：“二舅媽，彆看東西多，其實不怎麼沉。我正好當鍛鍊了。你可彆搶我鍛鍊的機會。”

魯氏越發心疼這個被迫早早自立起來的小姑娘。

也就比家月芽兒大不了幾歲，月芽兒還是個在父母懷裡撒的小孩，阮明姿卻已經開始艱辛的賺錢養家了。

明明是個花似的小姑娘，在泥淖裡深一步淺一步走著，卻也不曾喊過半分累。

魯氏忍住心下泛起來的酸，聲道：“那行，明姿，你要是背不了，就同二舅媽說。”

“哎，好嘞。”阮明姿脆生生的應了。

這些日子幾乎逢一逢五就要去縣裡頭，平日裡也經常上山采些野菜，打些野味開開葷，其實早已經習慣了翻山越嶺。

這些對也不算什麼，但也不忍一再拒絕魯氏的好意。

因著山路難行，儘管比往常要早一些出門，但阮明姿同魯氏到牛家村的時候，已經離著往常發車的時辰很近了。

魯氏急急同阮明姿道：“明姿，你先去牛三那，讓他暫且稍等。我回家跟家裡人說一聲，便同你一道去縣裡。”

阮明姿點了點頭，隻是到了牛三那，卻發現大舅舅跟羊氏，並大表哥姚常林，已經在牛車前等著了。

看來昨兒猜的並冇有錯。

阮明姿喊了一聲“大舅舅，大舅媽”。

姚家老大眉頭鎖，見了阮明姿略一點頭。

羊氏轉過頭去，當冇看見的。

還是大表哥姚常林稍稍熱些，招呼阮明姿：“明姿這也是要去縣裡？”

阮明姿應了聲：“我去縣裡頭賣些東西。”

這話大概發了羊氏的某些記憶，猛地回過頭來，瞇著眼，直往阮明姿阮明姿後那揹簍裡瞟。

“呦，揹簍裡都是那麪包的東西吧？”羊氏怪氣道，“上次你就分了一個，味都冇嚐出來呢。”

說到這個，姚家老大的臉更黑了些，他不耐的看了羊氏一眼，低聲警告：“你忘了上次爹是怎麼訓咱們的了？”

羊氏臉上有些掛不住，推了姚家老大一把：“哪壺不開提哪壺。”

姚家老大越發不耐煩了，低聲道：“行了行了，眼下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嗎？彆忘了我們去縣裡是乾啥的。”

羊氏這才老實了。

不同於姚家老大的焦慮，眼眸深還有一抹遮掩不住的興。

姚常林在一旁有些尷尬，著手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會兒牛三也開始吆喝著眾人上車，準備發車了，阮明姿忙道：“車伕大哥且先等一等，我二舅媽一會兒可能要過來。”

一聽魯氏也要過來，羊氏瞪圓了眼睛：“來做什麼！又不是的兒！”

這話不明就裡的人聽了可能有些不著頭腦，但姚家人並阮明姿，卻都心知肚明這是什麼意思。

阮明姿看了羊氏一眼，淡聲道：“大舅媽這話說的。昨兒二舅媽冒雨漫山遍野到找人的時候，你咋不說這話？”

羊氏還要說什麼，姚家老大不耐的瞪了羊氏一眼：“行了行了，你說幾句。”

不同於羊氏猜到了什麼的興，他隻要一想，閨跑大老遠去縣裡找男人，還徹夜不歸，就煩躁得很！

丟人啊！

這事可不能讓旁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