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稿那天, 王彥帶著葉、林天一和郭勝楠仨人去時代。

因為《我去往》的功，方圓傳這次被安排的很靠前, 就跟《葉限》的營銷公司無限傳坐在第二排。

而第一排是時代的領導和其他資方領導。

《葉限》的票房過了二十億, 《我去往》雖沒超過《葉限》，但票房非常亮眼。王彥跟無限傳的老總寒暄時, 聊起《名利場》，雖然很心虛，畢竟對方是有一定規模的大公司, 但他卻表現出了志在必得，絕不相讓的意思。

對方聳聳肩，那就等著瞧。

比稿會正式開始后，無限傳第一個上臺。

聽完人家的方案，別說王彥, 就連葉、郭勝楠和林天一都覺出差距來了。

做過大項目的公司, 格局是高。

但缺點也很明顯。

太過大而化之, 方案上這些唬人的創意，能不能落地執行，有點商榷。

王彥對無限的方案做了判定之后, 迅速放棄了之前談格局的策略方向，因為吹得再天花墜, 格局也比不過。

他打算改講創意和細節, 跟無限打一下差異化。

王彥在臺上快講完時，林天一附到葉耳旁，輕聲道：“我剛數了一下, 無限那邊講方案時，前頭的幾個領導相互談了兩次，王總剛才上去時，他們談了一次，這證明咱們的方案還是有亮點的。”又低笑，“期待后面幾個公司的方案，連一個亮點都沒有。”

結果他們很快發現，除了有一個公司，領導們全程面無表外，其他公司或多或都有點頭或談。據這個就判斷不出他們到底更傾向哪家公司。

比稿會結束后，領導們起離開，《名利場》的負責人顧景明站起來照例給大家道辛苦，請大家先回去，如果有合作意向，日后會反饋給大家。

王彥拉住顧景明，私下跟他打聽。

顧景明沒多說，只讓他們回去等消息。

王彥心中一沉。

基于《海市蜃樓》和《我去往》的比稿經驗來談，王彥覺得顧景明這麼回復自己，《名利場》多半是沒希了。但鑒于他的仨項目經理都在邊上，他不好表現出來，就雀躍著相信了，然后帶著仨人離開了。

電梯口有很多人在等電梯，葉想起上午秦雪蘭囑咐自己比稿完事后找一趟，就讓王彥他們先走了。

秦雪蘭問《名利場》比稿的事如何，葉就簡單的把況跟說了一下。

秦雪蘭也知道他們希不大，就假意安了一番，說《名利場》是明年的重頭項目，公司比較看重，也比較謹慎，不會輕易給出去的，讓他們耐心等。

葉點點頭，看著秦雪蘭桌上的一摞請柬，問最近是要辦什麼活嗎。

秦雪蘭笑了，拿了一張請柬遞給，道：“還能有什麼活，《我去往》的慶功會，你過來也是因為這事，你把請柬一塊帶回去得了，我就不發快遞給你們了，你們公司是去六個人吧？”

《我去往》的慶功酒會就在兩日后，安排在時代邊上的溫庭公館。

對于這種場合，葉是能不早到，絕不早到。

工作上可以跟人侃侃而談，離了工作，私下真沒那麼多話可談。

葉讓組里的幾個小姑娘先行一步，等時間差不多了，才下樓去打車。

慶功會除了邀請了電影相關的宣發團隊和投資方，還邀請了很多時代的戰略合作伙伴，陣仗大了點，就用了溫庭公館最大的一個宴會廳。

宴會廳的布置很復古，加上水晶大吊燈的燈，呈現出來的是昏金暗玉的調子，看起來很高級。

慶功類酒會，多半介于正式和非正式之間，穿非常需要技巧。穿得太正式，會顯得煞有介事，穿得不正式，不尊重。葉早上選服時糾結了許久，最終在里邊穿了一條稍微正式點黑，又在外頭罩了一個薄外套。

如果大家正式，就外套，如果大家沒那麼正式，就不。

葉進去大略一掃，見大部分人都正式，就把外套了，搭在臂彎。

慶功酒會前半場，有各種領導上臺講話。從創業艱難，到市場變化，到謝觀眾，最后過渡到不忘初心，方得始終等等，很是容。

領導講完，還有主創講。

主要是導演講。

葉記得啟航宴時，這導演很，而且不善言辭，很像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創作者。今天他則像換了一個人似的，侃侃而談，開始痛斥各類市場相，大有指點江山的意思。

葉嘆了口氣。

過早名，對于一個青年導演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但愿他不會出道即巔峰，之后一直都是下坡路。

酒會后半場，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才開始端著酒杯到走。

張虔和曹行代表他們影業的常總出來敬酒。

曹行是職場中典型的勢利眼做派，敬前面的自家領導和其他資方領導時，他近乎卑躬屈膝。敬后面的這幾桌乙方時，他的態度趾高氣昂。

曹行骨子里還多有點不尊重。

海報公司的老總是個的，他就覺得人好欺負，一直拿話喝酒。

張虔見對方實在不能喝了，就提議讓海報公司的一個小男生替喝。

曹行話鋒一轉，對準了張虔，說他真憐香惜玉，他代喝。

曹行對跟自己平級的張虔有敵意。

因為常總的偏，也因為張虔總在類似的事上多管閑事。

但不滿歸不滿，曹行并不敢怎麼樣他。

因為張虔有背景。

父母雖不是政商要人，但是文藝界名人，他們常總提起張虔的父母，都言必稱老師，有一份尊敬在。

生來什麼都有的天之驕子，得來的一切都不費功夫，這對一步一步爬上去的曹行來說，顯然很刺眼。

只是這些東西平時不能流出來，只有借著醉意，為難一下。

曹行每次在小事上為難到張虔，心里都會爽一點。

張虔對曹行的不滿心知肚明，他也不想得罪曹行，畢竟以后還要共事，對他沒好，只是他的教養不允許他看到類似的事無于衷，但他也不想因為這樣的小事鬧得太難看，就接過杯子，替人喝了。

海報公司的老板很激，張虔頷首表示接了，然后推著曹行往下接著走。

王彥看到他倆要過來，早早的端著酒杯站了起來。

桌上其他人，也端著杯子，紛紛站起來。

張虔和曹行仍是象征的抿了一口酒，但方圓桌上的人，都自一口氣干了。

干了第一杯之后，曹行夸了一圈在坐的孩子。說年齡雖然都不大，但工作能力強，巾幗不讓須眉，沒有們的努力，這項目不可能有這麼好的績，他要單獨敬一下這些戰士。

大家只好斟酒，又陪了一杯。

這還沒結束，曹行端著杯子又到葉邊，單獨夸這個主負責人。

葉單獨又陪了一杯酒。

干了之后，杯口朝下，讓他檢驗。

曹行十分滿意，對王彥豎起了大拇指，道：“強將手下無弱兵，厲害。”

王彥下意識瞧了一眼張虔，見張虔面無表，只是看著葉，就笑：“哪里是我們厲害，是兩位領導指導有方，我們這些孩子都獲益匪淺，以后還得拜托張總曹總多給機會，讓們有機會長才是。”

曹行的手順著搭在了葉的腰上。

葉一僵。

在場的人，幾乎都意識到了他這個作，可沒一個人吭聲。

曹行握了一把，發現弧度比想象中還要妙，心中頓時涌上一沖，但他很快松開了，笑道：“機會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沒準備的人，給再多機會也是浪費。”

葉反應過來后，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不聲的從曹行邊走開，繞到張虔邊，手從桌上拿了酒瓶，給自己斟了酒，舉杯笑道：“多謝曹總提點，我們一定會做足準備，迎接機會和挑戰。不過機會可遇不可求，真沒有，也不能強求，強求得來，又咽不下去，怕是會把我們自己噎死，做人貴在有自知之明。”頓了頓，真誠的看向他，“您說呢，曹總？”

王彥臉微變。

曹行角下沉，臉上仍是笑，看向王彥：“王總，你們的姑娘真厲害，說什麼都是一套一套的，有此干將，夫復何求。”

張虔若無其事地將葉手中的杯子取走，又手拿了酒瓶往里添了一點，道：“可不是麼，我也大吃一驚，以前可不這樣。”

曹行一時沒能理解這話，皺眉看向了張虔。

王彥卻是理解了張虔的意圖，十分驚訝的配合：“張總跟我們葉以前認識？”

“怎麼，沒說？”張虔放下酒瓶看向王彥，笑著看向王彥。

曹行不確定道：“這話說得怎麼好像你跟人談過似的？”

張虔舉杯一口吞下那杯酒，放下杯子，贊嘆道：“還是曹總耳聰目明。”

桌上的人，除了王彥，其他人都愣了，包括當事人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