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盼獨自坐在邁赫里，看著車外顧遠徹的助理陪在托車司機旁邊，在打電話。

車溫度舒適，起伏的口漸漸平緩，空氣殘留著淡淡的薄荷和橡木香味，是剛才和顧遠徹靠的很近時聞到的味道。

過了會兒，駕駛門被打開。

顧遠徹坐了進來。

奚盼覺車的空間頓時仄，輕聲問：“那個人還好麼？”

遲遲沒有聽到回應，還以為他不愿意搭理，低頭見他開了口：“沒有生命危險，救護車快到了。”

助理會留下陪同起去醫院，也報了警。

奚盼點了點頭，轉頭剛好對上顧遠徹晦明難辨的眼神，愣了下，后者移開視線，啟車子。

“去哪。”他問。

忙推：“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男人眉峰聚起，搭在方向盤的指頭敲了敲，語氣更冷：“地址。”

他如既往強勢的態度，使心緒漸飄。

當年，胃痛死活不愿意去醫務室，誰勸都沒用，而顧遠徹把從座位上撈起，只沉聲問了句：“用背的還是用抱的？”

男人的目再次掃了過來，立刻掐滅回憶道：“……達尼國際酒店。”

心底懊惱。

無論過多久，還是沒辦法拒絕他。

邁赫在夜緩慢前進，雙方言不發，車舒緩的響樂也緩和不了沉悶的氣氛。

這麼冷的天窩在被窩里不香嗎！如果時能倒回，定把自己狠狠按在床上。

奚盼戰略看向窗外，掩飾尷尬。

突然，車響起兩個突兀的噴嚏聲。

奚盼：“……”

側首著鼻子，試圖裝傻，余卻瞥到顧遠徹去調節溫度的按鈕，下意識攔住：“別調高，太熱了很悶……”

話口而出就后悔了。

帶著濃重的鼻音使得聲音的，像撒樣，像極了從前。

男人的手頓了下，重新搭回方向盤。

安靜了會兒，他終于出聲：“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

顧遠徹扯起抹冷笑，“在國外過得很好吧，我還以為你不打算回來了。”

奚盼斂睫，“再怎麼好也不如自己的國家。”

他沒再回應，話題就草草結束了。

二十分鐘后，車子終于抵達酒店門口。

奚盼解開安全帶，看向他：“謝謝你，顧……顧先生，我先走了。”

正要下車，顧遠徹極沉的質問聲從后響起——

“躲了我六年，現在為什麼回來。”

驚愕回頭就對上他的視線，他眉宇暈著寒氣，眼底不明的緒翻滾，像是在追討什麼答案。

奚盼鼻尖酸。

他憑什麼這麼理直氣壯？

扯起角：“顧先生想多了，我沒有躲你，回國也和你無關。”

……

高上學期，每周早晨都會檢班級衛生，由學生會的勤衛部負責。

因為昨晚打游戲打得太晚，有份數學卷子奚盼還沒來得及臨幸，原本是值日生的早早把包干區的衛生做了，就回到班級補作業。

誰知早讀課鈴響不久，衛生委員來敲桌子：“你今天垃圾沒掃嗎？”

臉懵，“我掃了啊，很早就掃了。”

“勤衛部的人在我們包干區，讓你下去趟。”

“！！”奚盼氣得差點顱升天。最近勤衛部跟瘋了樣抓得很，他們班這周剛登記次，班主任還放話了，要是再被登記了，當天負責那塊的值日生罰掃三天。

勤衛部為啥每天都能婆地挑點病，宛若還有業績指標樣。

奚盼不爽，故意慢吞吞地往負責的場旁邊的乒乓球區走去，未走近就看到個欣長的影半倚在乒乓球桌旁，男生穿著干凈的白襯衫黑西，腳折起把他的長全都襯了出來。

男生聽到聲音，側首過來，出那張雕細刻的臉。他很淡，看著的眸子格外清澈，只是眉間淺皺，應該是惱讓他等候多時。

奚盼看到他的第眼，心里就句話——

這是哪個班的帥？！

視線往下去看他脖子上掛著的工作牌，男生就開了口：“高11的？”

他的聲音還帶著變聲期的沙啞干，奚盼卻覺得格外好聽，提“嗯”了聲，他就用筆指了指附近的地面，“檢查不過關，沒掃干凈。”

往他指的地方看過去，果然多了幾個塑料袋和易拉罐，震驚道：“我剛才全掃干凈了！這……我不知道哪個兔崽子扔的！”

“據規定，檢查到了就要扣分。”

“……”勤衛部的人是盯上他們了嗎？！

瞇了瞇眼：“你們領導不會和我們班有點過節吧？”

他抬頭看了眼，眼里仿佛在說【我看你腦子不太好】。他打開筆蓋，正要記錄，本子就被只白凈的手按住，奚盼言辭懇切：“我現在就掃干凈可以嗎？”

“登記完你們也要掃干凈。”

“……”委屈看著他，聲言：“同學，能不能再給我次機會，你說我們大熱天掃個地也不容易，我知道你們也不容易，大家互相諒下都是同學啊……”

男生寫完，把本子遞給，淡聲言：“簽名。”

奚盼半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這人怎麼這麼死板啊！

“……行。”咬牙切齒。接過本子和筆，洋洋灑灑簽上名字，視線最后落在他的工作牌上——

【高六班顧遠徹】

“顧遠徹是吧，”把本子按回他手上，紅彎起，“我記住你了。”

……

奚盼翻了個，從夢醒來。悶著的腦袋出被子，混沌的思緒也漸漸回到現實。

發了會兒呆，拿起個枕頭墊在腦袋下，半坐起，去手機。

12:04.

昨晚失眠了，到早晨快四點了才睡。

有個未接電話和微信都是申杉月的，【知道你沒醒，給你帶了飯，快到了，保證是你吃的，你看看還有誰對你這麼好。】

奚盼笑了笑，回給個表包。

刷了會兒微博，看到關注的尋致博昨晚發了條視頻，竟然是顧遠徹的采訪。

下意識點了進去，是昨晚婚紗秀結束的采訪，鏡頭前的男人面容依舊無可挑剔，氣場很足，記者問了許多，尋致早就和私底下通過氣了，自然是往好的方面問。

奚盼往下看到評論區，竟然都是眾顧遠徹的，個個都是按捺不住的心。

其有條是“想做哥哥的枕邊人~”。

奚盼笑了聲，想到以顧遠徹這皮囊，這些年應該不缺枕邊人吧。

把微博退到后臺，掩去眼底的緒，爬下床。洗漱時，申杉月剛好也來了，看到奚盼的兩個熊貓眼，打趣：“這是看到舊人失眠了？”

奚盼個冷眼瞥過去，“閉。”

吃飯時奚盼接到個電話，竟然是尋致的人。對方再次提起了聘請做設計師的意愿，這次還提到了的年薪——

令人意想不到的七位數。

這麼大方嗎……

“我們公司是真的很希您能加，我們顧總也很欣賞您……”

顧總？

這些人說客套話也不能編的這麼假啊。

掛了電話，申杉月看：“你現在……還打算去尋致嗎？”

奚盼垂眸。

說實話在昨晚沒到來之前，確實打算去尋致，可是現在前男友變上司，心里不膈應才怪。

而且顧遠徹……希去嗎？

奚盼沉默了會兒，搖頭。

“算了吧。”

是個緒化很嚴重的人。

不為什麼，就為眼不見為凈。不想工作私人緒影響。

“你和他之間不會還有什麼吧？”申杉月猶豫了下，問。

奚盼愣了愣，笑意很淺：

“六年了，就算以前有什麼，現在也不會有了。”

飯后申杉月又留在這陪奚盼聊了會兒，“你在這不會長住吧祖宗？有錢也不能這麼燒啊，不回家去我公寓還不行嗎？”

奚盼把橘瓣塞進里，神慵懶：“我才不愿意去當電燈泡。”

“沒事兒，我男朋友絕對不會說什麼……”

“不用了，我聯系介了。”估計明后天就能租到房子。

申杉月嘆了聲，“隨你隨你。”視線從手機抬起來，“對了，今晚和我去參加個婚宴吧？新郎你也認識。”

“嗯？”

“高同學，林序——虛哥，還記得嗎？”

奚盼驚奇：“他結婚了？”

“對啊。”林序是當初和他們玩得不錯的男孩子，因為很胖，大家開玩笑說他腎虛，“虛哥”外號由此而來。申杉月很早就收到了結婚請帖，昨晚把和奚盼的合照曬到朋友圈，林序才給發信息讓帶奚盼起來。

“換了新的微信號，好多人都沒聯系方式了。”奚盼說。

“所以去不去？陪我去唄，我個人真的無聊……”申杉月見猶豫，補充了句：“你放心，顧遠徹不會來。”

奚盼怔住，就聽到說：“他很和大家聯系，幾年了高聚會沒來過次，今晚會來才怪。而且現在人家什麼份？日理萬機。”

“……”

奚盼最后答應同參加。畢竟和老同學多年不見，總不能為了某人斷絕社。

晚上兩人到達本市最大的世茂酒樓，走進去映眼簾就是金碧輝煌的水晶吊燈，恢弘大氣。聽說里頭桌酒席的價格不菲，沒錢還真的辦不了。

“虛哥混得可以啊……”申杉月嘖嘖稱贊，“胖子果然是潛力。”

乘著電梯到達二樓，奚盼就看到宴會廳門口分外熱鬧，對申杉月說：“我去個洗手間，你先進去吧。”

“沒事，我等你。”

奚盼往指示方向走去，腦不自覺回想起高許多事，只是大多數回憶都有關于顧遠徹。

然而偏偏好巧不巧，想什麼來什麼。

原本是沒認出他的。他背對著，站在落地窗前煙。他單手兜，另只手的指間猩紅明滅，看著窗外漆黑的夜不知在想些什麼。

奚盼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開始煙了。

男人長而立，站在那自有料峭清逸的氣質，只是周圍氣場冷得自始至終讓人難以接近。

奚盼看清他的臉后，扭頭正想走，誰知他的目很剛好地投過來，竟沒有多的訝異。

“……”

林城就他倆之間這點地？

申杉月的微信恰巧進來：【我我我剛才聽虛哥說，顧遠徹竟！然！來！了！】

奚盼咬牙——

我踏馬知道了！

此時只好著頭皮，邁開步伐走了過去。

本來打算裝作不認識的，誰知經過他邊的時候，他開了口——

“聽說你拒絕了尋致。”

男人捻滅煙頭，垂眸看的目像審視。

奚盼愕然兩秒，停下和他四目相對：“怎麼了嗎？”

“薪水不滿意？”

“……”

“待遇不滿意？”

“……”

“還是其他公司開的條件比我們好？”

奚盼面對他的咄咄問有些無奈，“不是……”胡謅個借口，誰知他走近步，“還是不想看到我？”

奚盼：你還有自知之明。

還未說話，后突然響起道俏麗的聲：“誒，顧遠徹！”

燙著頭梨花卷的人踩著細高跟快步走到兩人面前，奚盼很快認出來——

這不是當年班里號稱“最喜歡顧遠徹”，恨不得第個手撕奚盼的許荔嗎？

☆、3、再無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