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小王書一臉僵的表，周暮昀開始懷疑快遞盒子里是不是真的有一顆定時炸彈。

森遠集團在他手里也不過短短幾年的時間，他這人對事對人又向來沒有太多的耐心，難免會得罪一些生意場上的人。

對方記恨他，想要尋機會報復也是有可能的。

周暮昀抬了抬眼，指著快遞盒子：“你拆吧。”

小王書不確定地看著他，手指出來一指了指快遞盒子，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意思是，周總您朋友的快遞真讓我來拆？

“磨磨唧唧的病你是什麼時候養的？”周暮昀重新拿起桌上的鋼筆，手腕在文件左下角，在上面簽了個名字。

簽完了拿到一邊去摞好，隨手又拿了一本文件夾攤開。

小王書不敢耽擱，使用暴力拆快遞的方式扯掉紙盒外面包裹的一層灰黑塑料袋，出里面鞋盒一角。

余瞥見盒子出來，周暮昀子往后撤了撤。

腦子里很突然地冒出快遞盒“嘭”地一聲炸出火花來，然后小王書被炸得缺胳膊兒面目全非的畫面。

事實上小王書完好無損。

他把鞋盒打開了，拎出來一雙鞋。

下白得晃眼的一雙男款運鞋，鞋幫有點高，靠近腳后跟的位置劃了一道不規則的金的邊兒。

非常的酷炫。

絕對是跑鞋人士的心頭好，心尖兒寵。

小王書看著都有些心了，想著有朋友真好。

他拎著一雙白運鞋在周暮昀面前晃，真誠地給出自己的猜測：“周總，這好像是你朋友寄來的禮。”

“……”

“啪”一聲，周暮昀手里金屬很強的鋼筆掉在實木桌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鋼筆沒蓋筆帽，在的桌面骨碌碌滾。

眼看著滾到桌邊，小王書想要搶救一下卻沒來得及，就看見鋼筆滾下去掉在地上發出更清脆的聲響。

筆頭估計得摔壞了。

瞬間又想到這支簽字筆的價格，小王書都替周總疼。

周暮昀倒還算淡定。

他冷靜地看著小王書以及他爪子拎著的運鞋，聲音冷靜地說：“把鞋子給我裝回盒子里，袋子套上。”

小王書：“？”

快遞袋子拆都拆爛了，還怎麼套上去。

這不是為難他嗎？

周暮昀彎腰撿起地上的筆，筆頭果然因為砸到地上歪了一點，應該是不能用了。

他放到一邊，面無波無瀾地闔上文件夾：“我要自己拆快遞。”

小王書：“……”

自從周總談個，他整個世界都被刷新了一遍，覺好像哪里都變了。

周總也不是以前那個周總了。

這快遞都他媽拆開了，你還讓我恢復原樣然后由你自己來拆？

別是個智障吧！

小王書心里苦，但他不敢反抗。

小心翼翼地把酷炫的白運鞋裝回鞋盒里，蓋上鞋盒的蓋子，撿起垃圾桶里的塑料包裝袋，套上去。

包裝袋邊緣撕爛了，他特意用膠帶粘好。

雖然能一眼看出皺皺的一道道被撕扯過的痕跡，但他真的盡力了。

小王書雙手捧著盒子，端端正正地放在周總的辦公桌上，模仿了一下剛才進來時的景：“周總，有您的快遞。”

目睹完快遞盒子恢復原貌的過程，周暮昀從頭到尾都很淡然，直到他把快遞放到他面前的時候他才垂下眼睫。

“行了，你可以滾了。”周暮昀開始有點不耐煩。

“是。”

小王書如蒙大赦，右手在左邊袖子上捋了一下，左手在右邊袖子上捋了一下，像王公大臣跪安一般弓著慢慢退出去，心地關上門。

辦公室里只剩下周暮昀一個人，世界徹底安靜了。

他捧著快遞盒子到自己面前，裝作不知道里面是什麼東西，拿出小刀劃開明膠帶。

袋子撕開了，里面的鞋盒出來，打開。

一雙跟幾分鐘前沒什麼兩樣的白運鞋映眼簾。

一手拿起一只鞋，對著仔細看。

為這雙運鞋鍍上一層的金邊兒，仿佛這雙鞋下一秒就能長出圣潔的翅膀。

“嘿嘿。”

周暮昀咧著笑出聲來。

朋友送的鞋就是不一樣，哪兒哪兒都好看。

周暮昀整理好鞋帶，放在地上，掉腳上的皮鞋試穿了一下，不大不小碼數剛剛好。

心頓時飛揚起來了。

他拿起桌上的手機，打開相機，借著背后落地玻璃窗進來的淡淡，對著腳上的運鞋拍了張照片。

隨后，照片發到“京城十六”群里。

周暮昀：“我朋友送的。”

拍照的角度找的好，白運鞋上面一點正好是男人黑西的腳，黑與白的彩沖撞下就顯得格外扎眼。

等了兩秒，手機“嗡嗡嗡”震起來。

消息一條接著一條竄出來。

趙奕琛：“你好啊。”

齊政：“氣的。”

燕北：“斷的。”

楚嶼：“出天際的。”

顧邵寧：“……反正就是說不出來的。”

一個兩個上不饒人，其實心里都酸得快要冒泡了。

一雙鞋對他們這些人來說，不值幾個錢，本不算什麼。但是說不上來為什麼，就是特別羨慕周老三。

這群公子哥，雖說史多得能寫一部長篇小說，正兒八經的卻沒談過。

哪一次不是給人送包送服送首飾，就是送車送房送卡。收人禮的經歷，他們還真沒有過。

心里就有點兒嫉妒了。

周暮昀窺屏結束，嗤了聲，剪掉鞋面掛著的吊牌，得意地踩著新鞋在辦公室里走了一圈。

腳上輕飄飄的。

別說心要飛起來，人也跟著要飛起來了。

朋友好像還不知道他收到快遞了，得跟說一聲。

周暮昀走回到老板椅前，坐下來，撈過手機打開，把剛才拍的照片原封不地發給了朋友。

彼時，喻橙上完一份資料，剛從會計教研室里出來。

走在路上，手機響了一聲。

腳步微微一頓，從口袋里掏出手機。

刺眼，屏幕暗得幾乎看不見。另一只手擋在手機上方，亮度調高了一點，看見男朋友發來的照片。

欣賞了一會兒，笑了。

給他發過去一條語音：“嗯，很帥，有韓劇男主角的范兒。”

差點忘了，西裝配運鞋，韓劇男主的標配！

周暮昀忍不住垂眸看腳上的鞋，因為得到朋友的夸贊，他挽起角笑得十分開心。

跟說話時，他語氣卻很幽怨：“你到底什麼時候畢業啊？”

迫不及待想看到，想抱，親，摟著睡覺。

喻橙走到有樹蔭的地方，腳步慢了下來。

聽著男人的聲音，不由得想起小區門衛室門前蜷著的一條小狗，可憐的。每次經過門口，它都“嗚嗚”喚兩聲。

疏疏落落地灑下來，喻橙彎，笑靨如花：“大哥，現在還不到五月。我畢業論文都沒弄完，還得準備一大堆資料，還得答辯呢。”

“……哦。”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