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悠揚的音樂響起,溪水般輕緩地傾瀉而出。
喻橙愣了一秒,猛地抬起頭,扭頭看向聲源,還是那個金發碧眼的年輕男人,穿著白襯衫黑馬甲,手里握著一把小提琴,站在甲板上背朝著他們拉出舒慢的節奏。
“……”
所以說你到底是廚師還是琴師?
喻橙茫然地扭頭看向周暮昀,卻見他已經出手放在眼前,還是那副優雅的做派:“這位麗的士,能請你跳支舞嗎?”
喻橙:“……”
今晚的周暮昀是打算把紳士進行到底嗎?
喻橙盯著面前這只手,掌心朝上,上面紋路清晰,正等著把手放上去。
然而只是呆呆地看著,并不打算把手給他。
“嗯?”
見遲遲沒作,周暮昀手指勾了勾,有催促的意思。
喻橙咬了咬,有點難為地抬眸看著他,該怎麼解釋,其實本不會跳舞。
一聽這高雅的曲調,就知道是華爾茲之類的際舞,就更不會了。
因為有點張,那困倦的醉意頃刻間煙消云散,像兜頭潑了盆冷水,腦子里一片清明。
趁著失神,周暮昀一把握住的手,把人從椅子上拉起來,另一只手也執起的手,搭在自己肩上。
喻橙猝不及防,反應過來時已經被他拉著轉移到船艙空余的地方。
終于憋不住了,小聲說:“我……我不會跳。”
周暮昀一愣,爾后便笑出了聲,肩膀一一的,看起來頗為開心。
男人臉上大大的笑容刺激到喻橙了,抬起搭在他肩膀的手,捶了他一下,惱道:“你笑這麼開心是在嘲笑我嗎?!”
周暮昀搖搖頭,想說沒有,但他現在確實止不住笑。
喻橙:“……”
半晌,他笑夠了,終于停下來,烏黑的眼睛里還藏著來不及收回的笑意:“你說你不會跳舞?”
“很奇怪嗎?”喻橙沒好氣地瞪他:“學霸也不是什麼都會好嗎!”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不會跳舞那你還好意思嘲笑我。”
“我什麼時候嘲笑過你?”
“你說呢?”
“……”
喻橙當然記得。的記再不好,也不至于忘記才發生的事。那晚,答應陪他爬山,他答應一個要求,讓他學著視頻里的人跳舞。
他跳了,結果哈哈大笑著倒在床上,笑得肚子都痛了。
喻橙捂臉,真是……風水流轉。
眼見害得耳子都紅了,周暮昀大發慈悲的不逗了,重新牽起的手,放在自己肩上:“這次抓牢了,不許再放開。”
喻橙怔忡片刻,深吸一口氣,豁出去了跟著他的步子胡地踏起來。
不過,周暮昀也沒有跳標準的華爾茲,只是帶著跟隨著曲子的節奏走,兩人晃悠來晃悠去,像是站在江面的一葉飄的扁舟上。
“這就是你跳的華爾茲?”喻橙低著頭,盯著他毫無章法的腳步嘖嘖稱奇:“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還敢拿這個嘲笑他,周暮昀輕笑:“我這還不是為了配合你。”
喻橙自然知道他是在遷就這個零基礎的舞伴,也笑了。
腦海里忽然閃過某些電視劇里的片段,目一凝,揚起角笑得狡黠:“不如你教我跳舞吧。”
“怎、怎麼教?”
喻橙蹬掉腳上的平底小皮鞋,踢到一邊去,怕待會兒礙事。
然后,在周暮昀不可置信的目里,著腳踩在他鞋面上,鄭重道:“好了,現在可以教我跳舞了。”
周暮昀:“……”
你別蒙我,哪有這樣教跳舞的?而且,我跳的是男步,你跳的是步!
你懶就直說吧,打什麼學跳舞的幌子。
喻橙看出他一臉懵,拍拍他肩膀:“一看你就沒有浪漫細胞,偶像劇里男主角都是這麼教主角跳舞的。我看的時候就想拉個人來驗一下了。”
沒有浪漫細胞的周公子扯了扯,爭辯道:“那最后主角學會了嗎?”
“……”喻橙一噎,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學會學不會那都不要,沒人在乎那個,我們主角要的是浪漫。”強調:“浪漫,你懂嗎?!”
“不是很懂。”周暮昀說:“你踩得我腳好痛。你晚上到底吃了多,為什麼跟平時比起來格外的重。”
喻橙:“……”
我他媽真的要打人了啊你信不信。
喻橙橫眉冷對,眼看著下一秒就要發飆了,僅剩的求生讓周暮昀立馬反應過來,手臂扣住的腰肢,帶領“舞池”。
這一步他得很大,喻橙覺自己被帶得飛了起來,連忙抓住他肩膀。
“放我下來,你不是說我重嗎?”
他這會兒樂意教,還不樂意學了,簡直太刺激了,差點被甩飛出去!
周暮昀垂眸看著,兩只手都被占住了騰不開,他俯下頭用額頭撞了下的額頭:“記仇。我就隨口一說。”
行吧,你長得帥你說什麼都行,我躺平任嘲。
喻橙不用自己挪步子,只需要牢牢握住他的手、抓住他的肩,其他的都給他,樂的輕松。
這回周暮昀跳的是標準的華爾茲。
他帶著,一會兒前進,一會兒后退,忽而又側步,在沒有反應過來時,他又轉了一個完整的圓圈。
孩的擺飛揚,烏黑的發也飄揚起來,一眼看去,竟說不出的和諧。
某一個瞬間,他扣的腰,猛地傾低上,喻橙子被迫往后彎,幾乎如柳垂枝般彎折下去。
“等會兒,停停停!”
直起來從他腳上跳下來,扶著腰坐到一邊。這百八十年不拉一次韌帶的腰,哪能經得起這樣的折騰。
周暮昀眼中劃過一悵然,他還打算來一個結束的吻呢。
喻橙癱在椅子上,嘀咕:“我的腰快斷了。”
周暮昀調整著呼吸頻率了口氣,帶著一個人跳舞還是有點難度的。聞言,他呼吸一頓,目落在上,眼底意味深長。
這樣就承不住了?以后可怎麼辦……
喻橙不清楚他腦子里想的什麼,了一會兒腰就抬眼看向他:“看不出來啊,原來你是舞場小王子。”
上次真不該嘲笑他。
周暮昀頓了頓,卡掉了腦子里七八糟有的東西,斂下眼睫看,淡聲道:“能不能把那個‘小’字去掉?”
小王子?
覺跟他的氣場不搭。
喻橙立馬糾正:“好的呢,舞場老王子。”
周暮昀:“……”
訂的是7號上午九點回帝都的機票。
離開香港的前一天,周暮昀終于想起此行的另一個重要目的,帶喻橙去朋友開的餐廳免費試吃。
餐廳開了有三個月了,開業典禮的時候還給周暮昀發過請帖,被他以工作忙不開時間為由推掉了。
這次過來,也算補上上一回的缺席。
聽說他要來,餐廳老板下午就把顧客的預約全部都取消了,專門招待從帝都飛過來的周公子。
餐廳離他們住的酒店有點遠,提前半個小時出發,到那里時,人都到齊了。
所有的菜已經端上桌,就等著兩人。
偌大的包廂里坐滿了人。毫不意外,周暮昀攜朋友到場時接了所有人的注目禮。
老板楊啟森起招呼兩人:“終于來了,再不來我們就要開吃了。這位是弟妹吧,你好你好,我是周暮昀的哥們兒,我老楊就行。”
男人材高大,皮有點黑,笑起來顯得牙齒特別白。他穿著黑t恤,出來的手臂上紋著一只貓,跟他渾的氣質一比,這紋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有點反差萌。
喻橙已經習慣了這種場面,笑了笑:“你好,我喻橙。”
男人挑著眉給周暮昀使眼,怕他看不懂,還是沒忍住說出口:“你小子行啊,不聲不響就朋友了。”
周暮昀在外人面前還是那副冷淡的表,聲調清清冷冷的:“全世界都知道了,還不聲不響?你們到底玩不玩手機?”
大家:“……”
聽聽這話里的自豪,果然有了朋友就是不一樣。
喻橙暗暗撓了下他的手心,提醒他稍微注意一下場合,現場基本都是單狗,擔心他被按在地上打!
沒想到卻被周暮昀握住了手,他拉著在空余的兩個座位落座。
在座的男人確實大多都沒朋友,其中只有兩個帶了伴過來,周暮昀這話,無疑是赤的秀恩。
“我們有一年沒見了吧,周公子,一年的變化這麼大嗎?”
“網上的新聞我還真沒看過,不如周三你現場跟我們科普一下?”
“陸洋你可閉吧,現場科普?你這是給老三公然秀恩的機會啊!”
“我好奇不行嗎?”
大家圍繞著周暮昀展開了激烈的討論。
喻橙聽出來他們應該是一年到頭很聚一次的朋友,跟帝都的趙奕琛他們不一樣,他們每隔段時間就約出來聚一聚。
捂著湊到周暮昀耳邊小聲說:“你真是聲名遠播啊,連他們都知道你周三公子。”
還以為,“三公子”這稱呼僅限京圈,沒想到香港這邊的上流圈子居然也這麼稱呼他。
周暮昀挑挑眉,不置可否。
“弟妹這是跟老三說什麼悄悄話呢,說出來讓我們也聽聽啊。”老板楊啟森指尖夾著一支煙,青煙裊裊,瞇著眼瞧著兩人發笑。
喻橙窘了,忙端正坐好。
周暮昀:“我媳婦兒跟我說的話,你確定要聽?”
大家:“……”
這語氣里滿滿的炫耀意味真是太他媽欠揍了。
另一個男人站起擼起袖子:“你們別攔著我,我今天非要跟周暮昀一決高下,讓他知道我的厲害。”
“不攔你,不過我覺得你打不過他。”
“……”
周暮昀看著他們起哄瞎鬧,若無其事地起筷子,給喻橙夾菜,懶洋洋地靠著椅背:“我沒空跟你打。”
喻橙有種不好的預,果然,下一秒,他說:“忙著呢。”
哦,忙著給媳婦兒夾菜。
喻橙額。
別說他們,都快看不過去了。
晚餐準備得很盛,不僅有中國各地的特菜,還有西式的餐點,口味都相當的不錯。喻橙到最后都吃撐了。
結束后,他們要留下來打牌,不過周暮昀沒參與。
他就是打算帶喻橙過來吃個飯,順便跟許久未見的這邊的朋友們見個面聊聊天,玩牌就不必了。
他們還要挽留,周暮昀說:“明早的飛機,不能耽誤。”
他都這麼說了,其他人也不好再勸,起送兩人出門。
喻橙在繁華的街道上漫步消食,說出了憋了好久的話:“你剛剛……秀恩太過分了,我覺得他們真想打你了。”
周暮昀側眸看,抬手將臉側的發開:“他們都喜歡玩兒,開起玩笑來往往沒什麼顧忌。我這麼做是在告訴他們,我對你是認真的,不是玩玩兒的。”
喻橙啞然,沒想到是這個理由。
心里有暖流淌過,突如其來的讓眼眶都了。
周暮昀:“不過秀恩的覺還過癮。”
“……”
不好意思,眼淚已經憋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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