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雪艷瞪大眼睛看自己的兒子。

“你這孩子……”

是傻了麼？

是當兵當傻了麼？

對金錢有沒有概念？

知不知道老太太手上的產到底值多錢？

不說別的，單單就京都市中地帶那一套大面積的四合院，按現在的市值，得用億為單位估值的啊！

朱雪艷仿佛心尖上的被人生生剜了一塊，眼圈都氣紅了。

“老太太是個糊涂的人！哦，把什麼都給了喜歡的孫子，那我的兒子不是親孫子啊？我不認，這囑我不認，做不得數！”

白慕軒：“媽……”

朱雪艷：“你閉！你個小白眼狼……”

梗著脖子，氣得牙。

到底不是自己養大的兒，跟自己就不是一條心。

委屈、心酸，想想自己的不容易，老太太去世時沒有落下的淚水，這時刷刷往下流，一邊哭著，一邊抱住娘家妹妹的肩膀，泣痛訴：“你說這算什麼事兒啊，哪有這樣欺負人的？嗚嗚！我也不想活了——”

娘家妹妹拍肩膀，安著，在耳邊小聲嘀咕：“老太太連自己兒子都不認識了，就算是寫了什麼，又哪能算數？姐，你別把自己子哭壞了。接下來，恐怕有的是事兒等你去理呢，打起神來，你是占理的，你家孩子是親生的，你怕什麼？”

朱雪艷一怔。

是的啊！

憑什麼老太太說給人就給人？

就那麼一張紙條，能說明什麼？

朱雪艷神頭一下回來了，面對白振華哭哭泣泣，“老白，你說句話！這囑咱們不能認……白家的東西，可不能落到一個外人的手上。”

一句外人，順口就出。

說到底，在心里白慕川從來就不是自己人。

白振華沉下臉，“說什麼說？媽還在靈堂呢，有本事你找說去？”

朱雪艷一聽，急眼了，“我說老白，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還真要依了你媽的荒唐囑去辦？”

白振華青白著臉，也不好看，“如果那是媽的意思，我當然要尊重。”

朱雪艷：“你……”

“別吵了！也不怕讓人看笑話。”白振華瞪一眼，站起，“我們去靈堂。”

朱雪艷心里窩著火，可老太太喪事還沒有辦完，靈堂面前撕扯產到底還是太難看。

咽下那口氣，冷哼一聲，與娘家姐妹一起出去。

休息廳里突然就安靜下來。

白慕軒潤了潤，“走吧，二哥，去靈堂看。”

剛才朱雪艷咂咂呼呼的時候，白慕川一聲未吭，現在聽白慕軒這麼說，他倒是看了過去，目深深的，“你為什麼不否認？”

“嗯？”

白慕軒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

“我不說假話的。”

很簡單一句話。

沒有華麗的語言修飾。

他也沒有標榜道德，沒有委婉地表示不甘。

單純只是陳述一陣事實。

白慕川又是一陣沉默，“走吧！”

幾個人走在白振華后面，一道往靈堂去。

李媽小心翼翼地跟在白慕川和向晚的邊，好幾次想要說點什麼，但看白慕川沉著個臉，又忍了下去。

而向晚……

一直沉默。

在這件事上，沒有立場說話。

也相信，白慕川一定會有自己的解決辦法。

……

靈堂門口，著燃燒的香燭，紙線的怪味在風里飄。

他們來的時候，靈堂已經基本布置好了，工作人員上來介紹了一下況，與白振華確認告別儀式的時間與安排。

白慕川沒聽他們說什麼，徑直帶著向晚走進去，“你怕不怕？”

向晚搖搖頭，“見過的老太太，沒什麼好怕的。”

他嗯聲，牽著的手，一起走到靈堂中間陳放的冰棺旁邊。

四周是鮮艷的花，黃白相間，把棺材點綴在中間，棺材里的老太太穿著一壽，大紅的，化了濃妝，看著氣很好，雖然面部表有點生，但仍能看出的慈祥與和藹，似乎還帶了一若有似無的微笑。

就像睡著了一樣。

白慕川著冰棺慢慢蹲，端詳老太太的容。

“太太，孫兒來遲了。”

他自稱孫兒，朱雪艷在對面，聽得哼一聲。

白慕川不理，慢慢將向晚牽過來，“我帶著你孫媳婦來看你了。原本我們今天是要給你準備一個大禮賀八十大壽的……可你就是不肯給我機會，非要讓我帶著憾，每個年頭都能想起你……”

說到這里，白慕川苦笑一聲。

“雖然遲了，但事不遲。你催了我那麼多年的終生大事，我今天總算是辦了，也算是了你一樁心愿——”

向晚心里頭一聲咯噔。

現在為止，白家人并不知道他們領了結婚證。

可白慕川這是要……公開？

正尋思，白慕川突然松開，手兜里，當著大家的面，把那一本被他的溫捂熱的結婚證掏了出來。

“，這是我給你準備的壽禮。您看看，是不是很喜歡？”

“，孫兒今天結婚了！”

結婚證的，對靈堂的黑白形了很強的視覺沖擊。

眾人當即驚住。

白振華第一個出聲：“川子，你這是？”

他很震驚，其他人也一樣。

看著那本結婚證，好半晌沒人彈。

白振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居然領證？”

白慕川本來只關注著棺材里的老太太，聞言抬起眼，正視他：“我是合理合法辦的結婚證，上面蓋著婚姻登記機關的公章，我們對著國徽宣過誓，這一切都是明正大的！”

“白慕川！”

白振華憤怒地指著他。

好幾秒沒有說話，那手臂筆直地著。

父子倆對視，白慕川面無表。

久久，白振華放下手，“行，你能。我先理你的事，回頭再跟你算賬。”

白慕川不聲：“我有和婚姻的自由，跟你，算不著賬——”

白振華氣得吹胡子，朱雪艷卻樂了，“聽見了沒有，聽見了沒有？人家本就沒有把自己當白家的人，更沒有把你當他的爹，你上趕著教訓什麼啊？不過，有些人也真是，既然不肯承認，又怎麼好意思拿走白家的財產——”

“呵！”

白慕川冷笑，慢吞吞地收起結婚證。

“這財產原本我還真沒打算要，可你都這麼說了，如果不要……我好像對不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