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波爾尼亞東部還遠。”
雷恩瞳看向懷里怏怏不樂的小家伙,問道:“什麼時候?”
紀小甌沒有多想,如實以告:“他們明天就打算去學校給我辦轉學手續,大概下個月就要搬走了……”
雷恩瞇起眸子,似是思索了一會兒,然后親了親紀小甌的臉頰,低著嚨道:“別擔心,你不會去的。”
紀小甌以為雷恩這句話只是為了安自己,并沒有往深想,往他懷里鉆了鉆,囔囔道:“雷恩,我明天一定會找機會向他們介紹你,然后告訴他們我不想去爾蘭的。”
雷恩咧,不置一詞。
這個小家伙優寡斷,心腸,經常被別人左右,說的話基本指不上。
不過雷恩原本也沒有指,他的雌能把他放在心上,這就夠了,他高興都來不及。
……
興許是雷恩的懷抱太過安穩,沒過多久,紀小甌剛才醞釀出的困意再次襲來,說著說著,便在他懷里沉沉地睡去。
次日清晨,穿厚重的窗簾,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道斑駁的影。
“囡囡,起床了嗎?該吃早飯了。”紀母推開紀小甌的房門,毫無預兆地道。
紀小甌睜開眼睛,下意識朝旁看去,見雷恩已經不在,才悄悄地松一口氣,著眼睛道:“我知道了,媽媽,我馬上起來。”
紀母關門離去,紀小甌臉頰枕著枕頭蹭了蹭,磨磨蹭蹭許久才從床上坐起來。
穿著拖鞋走進浴室,刷牙洗臉。
洗漱完畢,趁機往空間里看了看,想知道雷恩是不是已經回到空間里了。
——然而找了一遍,卻哪里都沒有雷恩的影。
奇怪,他難道沒有回空間嗎?
那他去哪里了??
紀小甌百思不解,正要重新尋找一遍,媽媽在外面喊道:“囡囡,還沒好嗎?早飯都快涼了。”
紀小甌只得暫時作罷,快步走出房間,答應道:“好了,媽媽,我這就過去!”
餐桌上,紀父紀母都在等著。
紀家一家三口都習慣吃中式早餐,桌上擺著熬得糯的紫薯玉米粥、蔥花餅,和可口的糖心荷包蛋。
紀母給紀小甌盛了一碗粥,放在面前道:“囡囡,一會我和你爸爸要出門,晚上才回來。你記得給滾滾喂貓糧,這幾天就先不用去學校了,我已經給你的教授打過招呼,你安心留在家里……”
紀小甌看著面前的粥,突然間沒有什麼胃口,踟躕片刻,“媽媽,我還是……”
紀母道:“囡囡,你爸爸不好,為了他著想,不要再拒絕我們了,好嗎?”
紀小甌后半句話哽在嚨里,不上不下,難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昨天晚上想得很清楚。
如果真的要在兩者之間做一個選擇,只能選擇雷恩。
父母前往爾蘭之后,可以隨時回到現實世界看他們。
然而如果跟隨父母一起去爾蘭,那就會是另一種人生。會和別人結婚,生子,從此生命里再也沒有雷恩的痕跡。
已經為了父母放下過雷恩一次,不能再放下第二次了。
這些話在紀小甌肚子里醞釀了很久,終于忍不住口而出:“爸爸,媽媽,我有話和你們說。”
紀父紀母放下碗筷,對視一眼。紀母嘆了一口氣道:“什麼話?”
紀小甌握了握手里的勺柄,鄭重地重復,“對不起……我還是不能和你們去爾蘭。”
紀母看著,“為什麼,囡囡?我記得你說過,再也不會離開爸爸媽媽的。”
紀小甌抿,下了很大的決心,“因為……”
與此同時,門口突然傳來一個平穩突兀的敲門聲——
“咚、咚、咚”,有規律的三聲,適時地打斷紀小甌的話語。
紀母起,一邊走去開門,一邊疑道:“奇怪,這時候有誰會過來?”
紀小甌再次泄氣,著閉的木門,怔了怔,不知為何突然有種不好的預。
門被推開的那一霎,紀母和紀小甌都睜大了眼睛。
——門外站著一名高英偉的男,五深刻,廓分明,瞳仁是深海的。
他放下手臂,朝紀母微微點了下頭,低沉的嗓音帶著獨特的音質,緩慢拂過在場人的耳:“您好。”
紀母認出他是昨天修燈泡的“電工”,遲疑道:“不好意思,我家的電燈沒有任何問題……”
他嗓音平靜,無波無瀾:“我不修電燈。”
紀母疑:“那你是……”
“我帶來走我的,”他微微停頓了下,似是思考什麼稱呼,然后道:“朋友。”
紀父紀母分別坐在沙發兩側,雷恩坐在中間的沙發上,長收起,面沉穩。
寬敞舒適的沙發因為雷恩的到來,瞬間顯得仄不。
紀父紀母面面相覷,顯然沒料到會面臨這樣的場景。
紀父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看向雷恩道:“你剛才說,囡囡是你的朋友?”
雷恩頷首,用標準的人類語言道:“沒錯。”
“我和媽媽都沒有聽說過,”紀父了手,“你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往的?”
雷恩眉心微微凝起,顯然對“往”這個詞語不太悉,“我們……”
紀小甌生怕雷恩突然說出“我們沒有往,只有|配”這種話,趕打斷,倒了幾杯茶水道:“爸爸媽媽,你們先喝點水吧。”說著,分別放到紀父紀母和雷恩面前。
紀父紀母果然被轉移注意力,紀母見紀小甌給雷恩倒的是冷水,忍不住問道:“囡囡,這麼冷的天,怎麼也不給人家倒點熱水?”
紀小甌想也不想道:“他的溫高,喝不慣熱水……”
說完,才想起什麼,臉頰燙了燙,抱著托盤飛快地跑回了廚房。
紀母臉微妙,好在沒有當眾失態,繼續看向雷恩道:“昨天還沒有來得及問你,你什麼名字?”
雷恩的目從廚房收回,回應道:“雷恩,奧古斯·雷恩。”
早在雷恩進門的時候,紀母就已經知道他不是中國人,“你的家鄉在哪兒?”
雷恩回答道:“波爾尼亞。”
“……”
紀母面迷茫,與紀父對視一眼,皆有些困。
波爾尼亞?
世界版圖上什麼時候多了這個國家?他們為何一點印象都沒有?
紀母道:“在什麼地方,方便告訴我們嗎?”
這時紀小甌從餐廳里出腦袋,搶先回答道:“媽媽,那個地方很遠,說了你也不知道的。”
兒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岔,紀母有些不高興,再加上瞞了這麼大的事,紀母有心懲罰:“囡囡,回到你自己的房間去。”
紀小甌驚訝,乖乖地從餐廳走出來,“媽媽,我不能聽你們說話嗎?”
紀母道:“這是大人之間的事,你在這里只會給我們添。”
紀小甌:“可是……”明明也是的事啊。
不等紀小甌把話說完,紀母板了板臉,“回去。”
“……”紀小甌扁扁小,最終還是敵不過紀母的威脅,不放心地看了雷恩一眼,轉走回自己房間。
紀小甌的房間距離客廳很遠,再加上門板的隔音效果太好,客廳里說了什麼,在房間里一一毫都聽不見。
紀小甌嘗試幾次把耳朵在門板上,毫無所用。
有點擔心,不知道父母會不會為難雷恩。
深知爸爸媽媽的格,嚴謹縝,一不茍,對待什麼問題都特別的認真。
——尤其對方還是他們“未來的婿”。
他們會問雷恩什麼問題?
雷恩能應付得過來嗎?
雷恩人的份會不會被他們發現?
……
諸如此類,想得紀小甌坐立難安,憂心忡忡。
好不容易過去半個小時,外面的談話似乎仍在繼續。
紀小甌強忍著開門出去的心,托著下又等了半個小時。
直到覺外面的談話快結束了,才推開房門,輕手輕腳地走進餐廳,一邊喝水一邊觀察客廳的靜。
雷恩和爸爸均背對著,從的角度只能看見媽媽的面龐。
媽媽看著桌面,神有些嚴肅,看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紀小甌心驀地沉重下來,默默放下水杯,正準備過去了解況,就聽爸爸認真地問雷恩——
“你能照顧好我的兒嗎?”
雷恩雙手握,擱在膝頭,這種一問一答的狀態已經持續一個小時。
為豹族首領,向來只有他詢問別人的份,像現在這樣坐在沙發上被兩名人類詢問,倒是頭一回。
不過他的臉上卻沒有出一不耐,他說:“可以。”
紀父問:“能照顧多久?”
雷恩停頓片刻,然后緩慢地陳述:“如果條件允許,我希比我先死亡。”
雷恩說:“那樣我就可以照顧到生命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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