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無恙睡了小二十分鐘，直到被霍昀川醒。

他剛醒來茫然四顧, 眼一片白, 才想起來自己在醫院，竟然睡著了。

邊是霍昀川的聲音, 貌似還了他的臉：“走，去吃飯。”

“嗯。”安無恙記得不久之前, 自己還在心里面惡狠狠地稱呼霍昀川為牲口，現在被臉卻已經有點習以為常的樣子。

察覺這變化, 他深深抖了抖。

淺層面上來說, 是習慣了，往難聽了說, 是自己缺乏別人的關照，給點就燦爛。

可是，這不是壞事，反而值得高興。

他打了個哈欠，站起來舉手耙耙翹的頭發，一臉睡眼惺忪地走出辦公室。

后面是霍昀川和蔣飛，那哥倆一邊走，一邊閑聊。

安無恙聽見，他們在聊一些生活上的事, 工作上的事，同時也察覺到, 一道迫盯人的視線，始終跟隨著自己。

“向的……”蔣飛的竊竊私語, 零星幾個詞兒傳進安無恙的耳朵里。

他在前面抿了抿，抱著胳膊繼續往前走。

心則是辯駁道：非也，這不向，這是代。

“你開車。”霍昀川把車鑰匙拋給蔣飛，自個拉開后排車門，和安無恙一起坐在后面。

“……”蔣飛拿著車匙，有點子小緒，到底老子是應邀來吃飯的，還是來給他倆當司機的……

“說什麼呢？”霍昀川向他瞪眼。

“哦，對對對，注意胎教，sorry sorry。”蔣飛忙道歉道，還特意看了一眼安無恙，是了，就算不顧及胎教的問題，也要顧及這位還沒有開竅的小朋友。

安無恙先是被看得一頭霧水，然后調整好位置道：“沒關系，我們學校里說口的同學也不，而且花樣繁多。”什麼這啊那啊，不陌生。

“哈哈。”蔣飛忍不住去看霍昀川的臉。

“怎麼個花樣繁多法？”那男人帶著小緒問。

作為老實孩子，安無恙的思緒一下子回到高三時代，他們班那群喜歡說口的男生，日常的對話是這樣的：“什麼你啊，日媽啊，干屁啊……”

由年清亮的嗓音說出來，帶著不好意思。

車廂的空氣都安靜了。

蔣飛再一次會到，為什麼霍昀川會說人家在他。

也是，這哪里是，分明就是明目張膽地勾了！

霍昀川無奈地捂了捂眼，把‘干屁’什麼的畫面丟出去，央求道：“別學他們，這些都不是什麼好話。”

安無恙紅了紅臉，應了聲‘嗯’，之所以會說出來，還是因為不忿霍先生和蔣醫生把自己當小朋友吧。

其實他們是不是忘了一件重要的事，自己不是男，而且快要當爸爸了。

今天這間吃飯的飯店，是一家新面孔，安無恙第一次來。

畢竟是距離霍昀川的公寓和公司，比較遠的范圍，平時想吃好喝好，在附近就有不錯的飯店。

安無恙和蔣飛同在一輛車上，聊了幾個話題之后，倆個人的關系突飛猛進，好了不，已經到了互相稱呼名字的地步。

“飛哥，我們先進去了。”安無恙下車前，打聲招呼。

蔣飛把他們送到飯店門口，一會兒還要開車去泊車：“去吧，我馬上過來。”

霍昀川和他一起走進飯店，寬厚的大手握住小天使消瘦的肩膀，質問的緒立刻被心疼取代，這肩膀，瘦得硌手。

可是，到底意難平：“他是飛哥，我是霍昀川，你究竟親誰？”

小天使說：“你不也喊我安無恙？”

霍總：“……”

這邊蔣飛泊好車子，就在門口見了季明玨，只見，那丫悠閑自在，吊兒郎當，臉上掛著還未來得及取下的墨鏡。

帥歸帥，可是渾著不正經。

“嗨，老蔣。”季明玨喊了聲，沖著蔣大醫生招招手，順道取下裝的墨鏡：“怎麼回事兒？啊？昀川怎麼突然請吃飯？”

趕得這麼著急，可不像老霍的作風。

蔣飛笑了笑，準備開口的時候，一道悉的聲音將他打斷。

“喲，這麼人齊？”陳初也到了，西裝革履地，還提著公文包，朝著打電話給自己的蔣飛問道：“怎麼突然請吃飯，還十萬火急？”

害他直接從法院趕過來。

看著，人已到齊，蔣飛反而懶得解釋，指著里面道：“既然已經來了，何不進去看看。”

季明玨嘖嘖道：“這麼神？”他那雙招蜂引蝶的眼睛，眨了眨，朝著陳初說：“老陳，我怎麼嗅到了喜事兒的味道？”

陳初愣了，笑著說：“如果是的話，那也不錯。”

只是，他絞盡腦也想不出來，霍昀川上，能發生什麼好事兒？

錢，對方已經夠多了，十輩子亦花不完。

權，了解霍昀川的人都知道，他無心政權。

剩下的左不過是……？

陳初甩甩腦袋，覺得自己可能瘋了，要不就是對方瘋了。

霍·已經瘋了的·昀川爸爸，陪小天使在包廂呆了片刻，正在看菜單。

安無恙有一雙細白的手指，正握著略深的菜單本子，越發顯得白皙，毫無地，令人看了心疼。

很多東西，他看了喜歡，也不能吃。

比如說油膩的，味道重的，他不吃，其他人也別想吃。

否則端上桌子，聞那味兒，萬一吐了，又是個麻煩的事。

寒的食，也不能吃，還好，安無恙最心的大蝦，可以來兩盤。

他無心地嘟囔著：“吃蝦什麼都好，就是太難剝了點。”

霍昀川瞥著他說：“你當我是不存在的嗎？”

小天使眨了眨黑白分明的雙眼，愉快地笑。

蔣飛等三人打開門走進來，他們看到的第一幀畫面，就是安無恙明快的笑臉，出小虎牙，眼睛若繁星。

饒是對他不陌生的蔣飛，也愣了會會，心道，原來這小朋友不是向，而是認人。

在霍昀川面前，真是非常孩子氣，且依賴，也難怪了，霍昀川會這麼寵他。

接著是季明玨和陳初的反應，折著手指一算，他們上一次見到安無恙的時間，還是在一個多月前。

按理說，他們貴人多忘事，若是一面之緣又無關要的人，時隔這麼久，應該早已經忘了。

然而，眼前這個年，他們見到的第一眼，就認出來，這就是他們上一次聚會的那天晚上，在包廂里被霍昀川狂的陪酒小朋友。

記得才十八歲吶，作孽，怎麼又回到這群老男人邊了，莫非老霍那牲口讓人家開學前出來玩玩？

“昀川，你干什麼呢？”季明玨自認自己節健在，坐下就開始炮轟對面的掉節哥們兒：“你這樣做，人家還要不要上學讀書了？”

才多大的孩子，他怎麼就下得去！

霍昀川皺了皺眉，以為季明玨什麼都知道了：“上學這事兒不急，我過幾天就去給他辦休學。”

不說季明玨，陳初就傻了眼，真的，有點兒不認識自己了十幾年的朋友，這也太過分了這：“昀川，不是哥們兒說你，這不像是你會做的事兒。”

包廂里氣氛一下子張起來，矛頭對準霍昀川。

安無恙聽著他們為自己的事吵架，有點手足無措，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首先第一步就是幫霍昀川解釋，說：“陳先生，季先生，這不怪他，是我自己自愿的。”

季明玨和陳初異口同聲：“你別說話，這是大人的事兒。”

他們一致認為，要錯也是霍昀川的錯，不能是小朋友的錯。

畢竟誰的心智三觀，誰仍然于長期，一目了然。

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就是蔣飛，他趕阻止這哥倆繼續討伐霍昀川，說道：“事不是你們倆想的那樣呀。”

結果他得到一句：“你閉。”兄弟們看他的眼神，仿佛給他上了助紂為的標簽。

霍昀川暗暗握拳頭，心里也不好，他知道，安無恙以18歲之齡給自己生這個孩子，要犧牲很多東西。

有可能會落下永遠不能痊愈的病，也有可能出現意外，死在手臺上。

他面容冷峻，聲音沙啞說：“那你們希我怎麼做？狠下心不要這個孩子？”

別說自己能不能做到，小天使本也是想要這個孩子的。

季明玨說：“什麼做狠下心不要他？你不人家，人家會跟著你？”太臭不要臉了，這男人。

這不明擺著霍昀川往死里人家嗎，看那天晚上在會所里，又是親又是抱，又是強行喂人家吃櫻桃。

哥啊，在娛樂場所，消費者與被消費者的關系，沒得說，可是出了那道門，咱能收起那猥瑣的魔爪嗎？

“停停停停……”蔣飛聽著他們牛頭不對馬地吵吵，整個人都不好不好了：“聽著，今天喊你們來，不是來吵架的，而是來聽喜訊。”

季明玨和陳初早已給弄得不高興，坐在那吊兒郎當地喝著水，漫不經心問道：“什麼喜訊？”

蔣飛以自己大醫生的份，正式地宣布道：“事是這樣，昀川要當爸爸了，無恙懷了他的孩子。”

霍昀川看見他倆的表不對，立刻豎起手里的菜單本，擋住對面噴過來的水花。

完了以后，淡定地放下菜單，嫌棄道：“你倆臟不臟？”一點兒也沒有在宣布驚天大消息的自覺。

季明玨：“咳咳咳！”他看向安無恙的眼神，眼珠子快瞪了出來：“那誰，你是孩兒？”

天！

他說就說，怎麼可能有男孩子長得這麼眉清目秀！

是個孩子，就一切有了解釋。

安無恙卻搖頭：“我是男的。”貨真價實，只帶把兒的男孩子。

陳初一臉見了鬼：“既然你是男的，你怎麼懷的昀川的孩子？”不可能，他不相信，這不是真的。不可能，他不相信，這不是真的。

“這個我也說不清楚。”安無恙道，求助的眼神，投向剛剛建立起的蔣飛。

“這是千真萬確的事。”蔣飛說著，順手拍了拍小年的肩，作安狀：“我是醫生，你們總不能不相信我，對吧？”

霍昀川什麼都沒說，他只是手摟著安無恙，把對方往自己邊帶。

“……”季明玨和陳初，目瞪口呆，仿佛失去了語言功能。

平日里能言會道的哥倆，現在滿腦子只剩下一個詞兒，嫉妒！

霍昀川不久之前連床伴都沒有，一副要單至死的孤傲樣子。

作為兄弟，私底下也問過他不人的原因，說是潔癖，這個理由，勉勉強強能接吧。

可是潔癖這東西，總不是說好就能好的！

于是季明玨，不著痕跡地打量安無恙，五俊秀皮白，說絕肯定算不上，只能說一般好看。

安無恙看見有人瞧自己，也瞧了回去，順便出一抹的微笑：“……”其實心是張的。

“……”事到如今，季明玨開始懂了，這就不是值的事兒。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又是尬萌的一天……

老霍：你懂什麼？

老季：懂你的燃點

老霍：……（微笑中帶著不堪負重.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