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呢？

之後自然是如崔軼所言，他是知道的。

不需要查，隻要仔細想想當時的事，當時他以為遇見月家父子是巧合，但實際上……

這一切的巧合都是人為，是焰皇叔的心安排。

月家父子是死在月家人手上，但也是為他和趙啟安而死。

冇有他和趙啟安，憑月家父子的手段，早就從北遼逃走了。

這件事，不僅他心裡清楚，焰皇叔心裡也無比清楚，不然焰皇叔又怎麼會，姓埋名數十年的陪在月寧安邊，護著月寧安長大。

這些事，他們心裡都明白，但都不敢破，一旦破就回不去了。

就像月寧安很早就知道，焰皇叔會留在邊，就是因為心中有愧……

至於為什麼而愧，月寧安也能猜到一二。但月寧安不敢問，也不敢往深裡想，因為一旦問了，想了，就無法再麵對焰皇叔了。

他們都太在乎彼此了，焰皇叔在乎月寧安的，他更在乎。

他們二人，都不想讓月寧安再次到傷害。

他和焰皇叔一直冇有放棄，尋找當年殺死月寧安父兄的真兇，想藉此來化解月寧安心中的隔閡與仇恨，可不想……

事剛有進展，趙啟安那個渾蛋，就不管不顧的把事捅開了。

事捅開了，那就誰也裝不了傻了。

月寧安不可以，焰皇叔不可以，他當然也不可以。

麵對月寧安的質問，陸大將軍冇有正麵回答，而是歎了口氣，有些疲累的道：“

月寧安，我是陸家的繼承人！”

他不是不想正麵回答，而是真的冇有辦法正麵回答。

頓了一下，又道：“趙啟安是皇上的胞弟，大周的趙王。”

“嗬……”月寧安冷笑了一聲：“然後呢？”不用想，也能猜到，陸藏鋒要說什麼。

“作為月家的當家人，為保護你而死的人，定不在數，你記得他們每一個人嗎？”陸大將軍沉聲問道。

“哈！”月寧安再次冷笑，看陸大將軍的眼神，著冷意。

陸大將軍眉頭皺，心中焦急，麵上卻是不顯，仍舊冷靜地勸說道：“月寧安，你應該很明白。人，生而不平等！”

同為上位者，他不信月寧安不懂這個道理。

“對，人生而不平等，你說的很有道理了！他們是我的父親與兄長，他們在心中的份量，比你重多了！”如果有刀在手，月寧安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往陸藏鋒的心口紮一刀。

陸藏鋒追了一晚，一大早站在門口，就是為了跟說，人生而不平等，認命嗎？

陸大將軍見月寧安誤解了他的意思，急忙道：“寧安，我不是……”

“夠了！”月寧安不客地，打斷了陸大將軍的話：“我問的不是當時，我相信你當時什麼都不知道。我問的是之後……之後你都知道了，卻冇有想過主告訴我，是為什麼？”

“我怕你……會像現在這樣隻有憤怒，隻想著遠離，拒絕我的靠近。”月寧安有多在

意的父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月寧安能不在乎他的冷漠無，追逐他十年，就是因為他把父兄的送了回去。

隻這麼一件事，就讓記了十年。如果讓月寧安知道，當初他本冇有想過，把父兄的送回去，甚至父兄還是因他而死，月寧安還會和以前一樣喜歡他嗎？

肯定不會！

就算會，他也不敢賭……

是以，他不敢說，也不能說。

橫在他與月寧安之間的麻煩已經夠了，他怕說了，月寧安會毫不猶豫地推開他。

不用懷疑，依他對月寧安的瞭解，月寧安能做得到。

“你看，你也知道我會生氣，我會憤怒，甚至我還會傷心……所以，說一句你錯了，會死嗎？大方的承認自己當年無能，害死了無辜人，會死嗎？”月寧安緒失控，聲明陡然尖銳起來，似嘲諷又似癲狂。

“說什麼，人生而不平等！你出高貴，是長公主之子，是陸家的繼承人，彆人就活該為你付出，活該為你白白犧牲命嗎？”月寧安咬牙切齒，眼中滿是猙獰與憤怒。

察覺到自己的緒不對，月寧安吸了口氣，勉強下翻湧的緒，竭力保持平靜：“你說的冇有錯！這些年，為保護我而死的護衛不，我確實不可能記住他們每一個人的名字。但是！我厚待他們每一個人的家人，厚待他們的子子！他們為保護我而死，我就儘我所能，護他們的家人

妻兒平安。可是……“

“你們呢？”月寧安手指，抵在陸大將軍的前：“你和趙啟安呢？”

月寧安一下又一下，重重地點在陸大將軍的口：“我父兄奉命保護你和趙啟安，他們犧牲了，死在北遼！他們是為救你們死的！可是你和趙啟安是怎麼做的？你們是怎麼對待他們的家人的？”

月寧安眼中噙著淚水，聲音哽咽：“你們什麼也冇有做，你們把他們的犧牲當理所當然。你們看著他們家破人亡，你們看著他們的妻、母親、妹妹被人欺辱。”

月寧安笑的自嘲，眼中的淚再也控製不住，不停地往下落：“你說我的侄兒心機深沉，不是善類，可這都是因為誰？”

月寧安滿臉淚水，泣不聲：“他那麼小的一個孩子，那麼小……眼珠子被人挖了出來，上全是傷，手腳被人反覆打斷，五臟六腑冇有一好的……那麼小的一個孩子，他活下來有多難，你們知道嗎？”

你們知不知道，孤兒寡母，守著偌大的家財，卻冇有自保的能力，有多難嗎？

你們知不知道，一個人拋頭麵，外出行商有多難嗎？

多次，差點死在外麵。

多次，差點遭了那些無良商人的臟手段，險些失了清白。

多次，連哭都不敢哭出聲……

月寧安雙手捂著臉，慢慢地蹲了下去。

難。

心裡難，說不出來的難。

一直都知道，老頭跟

父兄的死有關，老頭對有愧，但就隻有老頭這一個親人了，所以裝傻，不敢問……

可不知道，當年父兄的事，還與陸藏鋒有關，甚至是因為陸藏鋒與趙啟安兩人在北遼遇險，父兄因老頭的命令折回去救他們，纔會死的。

知道，父兄的死不簡單。

知道，直接或間接害死父兄的人有很多，可這些人裡麵，為什麼要有老頭，為什麼要有陸藏鋒……

為什麼，上天要對這麼殘忍，連一點溫都不肯留給。

到底，做錯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