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千遼軍在后頭停下,只剩遼王一騎殺來,似是視死如歸一般。
朱長威微微皺眉,抬手往下虛,弓弩手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神臂弩。
數千人沖來自然要攔,可是遼王一個人就沒必要了。
遼王臉上閃過自信的笑容,座下巨狼速度更快,飛奔向周軍大營。
等到還剩數百米距離時,遼王止步不前了,眺著周軍大營方向投以微笑。
朱長威四周看了一眼,輕哼了一聲拔馬上前,眾親衛見狀要跟,卻被朱長威抬手攔住。
“對面來一人,你們這般大張旗鼓,倒顯得我大周怯了,本將一人即可。”
說罷,朱長威稍稍加快速度,奔向遼王。
兩軍陣前,空地之中,兩方主將面對面距離不過數米。
“閣下何故闖我大周地界。”朱長威勒住戰馬,緩緩說道。
遼王愣了一愣。
好一個大周地界。
旋即,他又笑了。
“用一位皇帝的命,只換回這區區數百里地界,值得嗎?”
朱長威虎目一凝,拳頭不自覺地握起,看遼王臉上的微笑,便覺得是嘲諷,心中,更有些凜然。
周帝駕崩之事,他們這些重將一直守在周帝邊知道并不奇怪,遼王居然也得知了。
看來,瀾滄山那邊確實有網之魚,將消息帶給了遼王。
朱長威哼了一聲,冷聲道:“陛下所率我大周王師所向披靡,屠斬數萬蠻虜,閣下付出如此大的代價,連我大周王師半日時間都不曾阻攔,又值得嗎。”
“不值得。”遼王面不變,似乎數萬人的生死對他來說不值一提,又很干脆地承認了遼軍的戰之失敗,讓朱長威輕挑眉頭,有些驚訝。
遼王接著笑道:“這不是我的本意。”
朱長威淡淡道:“可他們還是撲上來送死了。”
“所以,我將下令的人都殺了。”遼王語氣平淡,輕描淡寫地說出了令人震驚的話語。
朱長威目一,未曾說話,他有些搞不清這遼王到底是要來干什麼。
“嘭”
遼王自后取出一個淋淋的布袋,扔在朱長威面前,輕笑道:“都在這了。”
朱長威低頭一看,布袋束口散開,幾個人頭陡然滾落出來,全是當日遼人副將。
心中一凜,朱長威稍帶驚駭地看向遼王。
手段之狠辣,令人難以置信,若有時勢,此人必是梟雄!
遼王開口道:“中原撕毀我們定下的契約,擅自侵我大遼國土。”
朱長威開口正要說話,卻又聽遼王道:“不過王敗寇,我無話可說,如今大遼損失慘重,我也不想再打了,不如,我們重啟和談。”
朱長威冷哼道:“哼,我大周王師無往不利,何必和談?”
“你們的新皇帝,站穩腳跟了?”遼王一針見,微笑道:“這幾百里,已是極限,再往前推進,你真的自信能做得到?”
所謂看破不說破,跟遼王這樣沒素質的人說話就很沒意思,捅人肋,哪壺不開提哪壺,跟中原的語言藝大相徑庭。
偏偏這就是周軍現狀,即便周帝留下征討北遼的首要目標,可要實行又談何容易。
遼王聳肩道:“莫不如,大家坐下來談一談,有基礎在,又何樂而不為呢,即便要我讓步也不是不可以。”
朱長威冷哼道:“哼,巧舌如簧,你蠻虜狼子野心,豈會知道和平二字?”
遼王不以為意,笑說道:“即便你不愿,可這事也不是你能決定的,你只需要,將我的話帶給你們的朝廷,談與不談,自有定數。”
朱長威冷眼相看,卻又無可奈何,雖說領兵在外,君令有所不,但卻不能瞞不報,此事確實要上報朝廷。
“另外,我還有兩個要求,”遼王接著說道:“當初的契約,是沈逸與我談的,所以這次他也必須出席,其二,我要求趙元和我妹妹納蘭英出現在談判桌上。”
朱長威冷聲道:“現在是北遼落了下風,豈有你提條件的余地?”
“這不是條件,是對大家都好的要求,”遼王對朱長威的輕蔑不以為意,接著說道:“事實上,我與趙元算是一家人,這樣談起來,不是會更順利嗎?”
朱長威不作回應,遼王話已說完,拍了拍座下巨狼的腦袋,道:“記得,要將我的話帶到。”
說罷,狼王長嘯一聲,調轉了方向馱著遼王往遼軍陣營去了。
沿途拔出那柄在地上,阻攔遼軍跟隨的金刀,遼王沉聲道:“傳令所有將領,于我帳中集合!”
北遼的人員結構比起大周要簡單的多,復雜了他們也理解不了,只分為干仗的人,和帶頭干仗的人,簡單暴。
另一面,朱長威也回到大營,石烈見他面沉重,忍不住問道:“老朱,怎麼回事?遼人要決戰?你也不至于怕這樣....”
“滾一邊去,”朱長威笑罵一句,回首遼軍方向,嘆道:“這個遼王,不好對付。”
朱長威也是第一次見遼王,但據之前出使北遼的使團帶回來的描述,他一眼就認出了騎著駭人巨狼而來的就是遼王。
聽朱長威將兩人談的過程說了一遍,石烈也皺起了眉頭:“如今時局未穩,估計朝廷會用拖字訣,答應這一次和談。”
朱長威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即便他們這些將軍不畏戰場,不懼生死,但打仗不是有人就行的,關聯到的事太多。
石烈接著道:“無論如何,絕不能將陛下打下的這數百里疆土讓出去!若那般我寧肯戰場一死!”
朱長威瞥了他一眼,忽然笑了起來:“遼人指定要讓沈大人來,他那子,你什麼時候見他做過虧本的買賣?”
石烈愣了愣,旋即也大笑起來:“哈哈,也是,沈逸哪有虧的時候!”
沈逸在軍中的名頭不必多說,譽大周的沈氏商號即在他手,更有力斬強敵,怒殺任嘯的鐵氣魄,也不知遼人是怎麼想的,居然要求沈逸來,這不是徒給自己增加難度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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