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模擬考。

考場氛圍肅靜，試卷傳遞，發出“嘩啦”的聲響，的紙香。

林初轉學之前，在霖城最好的高中，霖城一中上學。長得乖巧漂亮，寫著一手好字，績又次次年級第一，是當時所有老師喜夸贊的對象，也是學生們羨慕和比拼的對象。

轉學之后，林初努力從母親離世的沉痛中，比過去更加用功地學習讓自己變得更好。

因為答應過母親，要好好活著。不僅僅是活著，是要“好好”的活著。

只是還未迎來在這個學校的第一場考試，許多事就發生了改變。

從言語的侮辱到行為上的欺凌，發展得極其迅速。林初從未經歷過，更是未聞未見過，無法想象的黑暗真實地降臨在上。

夜深睡都很困難，學習更是無稽之談。

但林初的學習底子尚在，第一次模擬考，考了全班第五。

績原來是上的星星，是的閃。轉學之后，卻變了上的。

李思巧幾人揪住了這個。除了對進行傷害，還將所有筆記本作業本撕毀。

漸漸地，不敢上課聽講，不敢問老師題目，不敢私自記筆記……

林初沒有力，也沒有了勇氣。高二下學期，在一種混沌中度過，空氣都是灰。

老師，家長，警察，在眼里都是廢，而后，廢又在心里了罪魁禍首，于是，這個世界沒了一點暖。

不知何時林初承疼痛的能力加強，有一天被欺凌后，忽然覺得并不痛，那被欺凌又怎樣。

欺凌帶來的侮辱凌遲，但是在周圍所有冷眼旁觀的惡人面前，才不應該是毫無尊嚴的，該是他們無地自容。

林初開始學習，上課爬在桌子上裝睡，被遮住的眼睛看課本，耳朵聽著老師說的容，腦子記下。

放學不敢在學校逗留，一到點就跑，但是李思巧們心不好需要發泄時，通常跑不掉。

回到家后需要幫餛飩店的忙，夜深關店時才得空學習。記下課上的筆記，復習鞏固高一高二的容，做作業，做試卷……

的時間本來不及，偶爾學了個通宵，第二天課上就真的睡著了。大題里不理解的知識點沒有人告訴，一道題一道題堆在錯題集上，有的后來懂了，有的一直像灘爛泥粘在那里。

但的績至可以上二本。

林初有時會問自己這樣就夠了嗎？

但是盡力了。

事一直在發生，事有機會反轉。沒人能保證一切都會往好的方向走，手里握住了好的，上可能會沾上壞的，但做下決定的一刻，最重要的是手里握住的。

林初住黑水筆，在試卷上寫下班級姓名。

大致掃了一遍所有題目，視線掠過末尾的幾道高分大題，已經猜到了出題點，解題步驟在腦海鋪展開。

那些堆在錯題集上的題目，在一周之找了所有任課老師學習，又在一遍接一遍的重復做題中練掌握。

落下筆，卻寫了另外的答案。

考試結果在周五公布。林初平均每門只提高了幾分，班主任吳雯特意找談了一次話，大抵是勸不要氣餒，會越來越好。

林初在一次次點頭道謝后，結束了這次談話。

班里有學生因腸胃炎請假。

“之前李思巧幾個同學因為腸胃炎請了好幾天假，現在又來一個！你們知不知道要高考了！”

“這麼關鍵的時刻，老師拜托你們了！不要因為貪吃東西搞壞了子！知道了嗎？”

“知道了！”

還算整齊的回應。

吳雯稍微滿意地點點頭，跟著神嚴肅又充沛地對“高考是你們人生最關鍵的事”這一話題進行了演講。

演講結束，班會課過半，吳雯讓學生們剩余時間自主學習。

四月中旬，窗的風捎來春天的味道，落日盛滿教室，金纏繞。

清脆作響的寫字聲。黑板與筆撞。

林初抬起頭，看見吳雯在黑板上端端正正寫下一行字：

這里的夕最，這里的書香最醇。

景燦爛，時如窗吹來的風輕緩慢，學生們埋首學習，十七歲的臉青認真。他們有著年輕的皮囊，手里握著的筆是未來，也是青春。

林初靜靜看著周的同學，片刻，又看了會那行筆字，最終順其自然地將眼神過渡給吳雯。

站在講臺上，神溫和，帶著期盼和欣。

林初想到轉學來的第一天，親切地帶領校服和書，帶游走學校角落。

“我聽說，你跟七班的高源有些什麼？”

“現在不是談的時候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李思巧們欺負你的事我會查清楚的。”

“姚甜說七班的高源是男朋友，但被你橫刀奪。你們這些小年輕的事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早是不對的，校規不允許早。現在學生都在議論，學習也都因此分心，高中這麼關鍵，你這是耽誤自己也耽誤別人。”

“這是第幾次你跟李思巧們有矛盾了？現在你們一邊一個說法，兩邊上都帶傷，其他學生也含糊不表態，老師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一個掌拍不響，或許你可以先找找自己的原因，為什麼們不欺負別人就欺負你？”

“人之初，本善。老師相信你們都是好孩子，我們今天一起把話說清楚，握手言和好嗎？以后不要再鬧矛盾了，大家都是好孩子。”

講臺上人的視線來，林初淡淡移開眼，視線恰好落在黑板右側的警示欄：

4月19日晴

距離高考——

49天！

林初忽然想到陳執。

他有一周沒聯系了……

說不準，之后他都不會再聯系。

4月19。

6月9。

林初慢慢地深吸一口氣，呼氣時角彎起很淡的弧度。

快了……很快的……

……

放學后，林初快速收拾完書包前往學校附近的文店，買完筆剛走出店門便遇上李思巧三人。

三人齊刷刷移開眼，避開走進店里。

林初沒有回頭看們，繼續往前走向車站。

從三天前李思巧便這樣——不看，避開。

優渥的家庭背景，稱得上漂亮的長相，中上的績，這些都是李思巧的驕傲。

沒有低過頭的人，不會因為一次的低頭而一直低頭。

所以之后李思巧雇人收拾林初，林初覺得是“合理”的。哪怕李思巧不敢再輕易，眼里的刀子也沒停止刺向。

但是這幾天，那些刀子突然消失了，被完整地包裹起來——

又發生了什麼，讓再低了一次頭。

林初覺得這跟那個一個星期沒聯系的人有關，但不愿意細想。

就保持現在這個狀況，他仿佛從來沒出現，們仿佛從來沒出現。

只是個在學校學習的學生，付出足夠的努力，然后收獲，考上了一個好大學。

就是這樣簡單的過程。

第二天周六，林初收到一條短信。

【帶份一重拉面的番茄青菜面，送到我家，景桐小區71號101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