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真的會沖淡一些東西。
再見到唐慕白, 陸以凝的緒雖然依舊會波,不過心境到底是和之前不一樣了,所以這種波也沒有持續多久,等開車回到家后, 心底翻起的浪基本已經平息地差不多了。
陸欣蓉一家在北城, 前幾年家里老人都過了世, 在臨市也沒了什麼牽掛, 所以陸衛國也舉家搬到了北城。
房子買在了北三環, 地理位置好又不算太擁, 一棟三層小別墅,重要的是距離陸欣蓉的小區近。
開車不堵的時候五分鐘就能到, 堵車的話另說。
跟家里的關系緩和了些之后, 陸以凝就不太住姑姑家了。
陸以凝回到家睡了個午覺,再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下午五點, 陸欣蓉額電話已經轟炸過來十幾個, 中間還穿了幾通陸竟行的。
不用問也是催去那邊的。
陸以凝簡單回了條消息, 然后起去了洗手間。
洗手間的鏡子很大,占了半面的墻, 剛一推門進去,就能從鏡子里看到自己。
因為睡了一覺, 下午還一不落扎起來的頭發這會兒散落下來幾縷,口紅被了之后, 很淡, 整張臉又很白, 因為幾天沒睡好,眼底還有很淺的青,看起來好像沒什麼神。
陸以凝突然就慶幸起來,幾個小時之前不是以這幅模樣出現在唐慕白面前的,要不多狼狽啊。
看了幾眼之后,就像是喝酒時的后勁兒發作,心底一空,接著就是想火燒過了一樣,有些難。
陸以凝長長地吐了口氣,低下頭擰開水龍頭,水流一沖刷下來,也沒等水溫升高,直接掬了把冷水撲在臉上。
洗臉洗了幾分鐘,出來之后陸以凝也沒再化妝,把頭發披散下來順了順,然后拿了件外套出了門。
距離不遠,又很快趕上下班高峰期,陸以凝也沒開車,直接走路去了姑姑家。
陸欣蓉最近不大好,倒是更注重養生了,每天按時按點出公司,也沒想之前早出晚歸甚至不歸那麼拼命了,每逢假期,就上幾個朋友打打牌逛逛街。
比如這次,又約了幾個朋友來家里打麻將。
陸以凝剛進大門的時候,還在院子里沒進屋,就聽到了里面傳來的好幾道聲,伴隨著麻將磕在桌子上的聲音,不用想,里面也戰地正到激烈。
推門進去,在玄關換鞋的時候,往客廳那邊探了探,聲音微微揚起了聲:“姑姑,我回來了。”
客廳里幾個打扮致的中年父母們正在焦頭爛額地看牌,過了好幾秒,陸欣蓉才突然反應過來,把牌一扣放倒在桌子上,起迎了過來:“可算回來了,剛才還在說你呢……唉我們家小宜又漂亮了。”
陸家人似乎天生就會說這種讓別人聽起來找不著北的話,陸以凝也習慣了,任由一頓不著邊際的夸著把自己進了客廳,“快看看,我侄回來了。”
沙發旁邊放了一張麻將桌,電視還開著,但是沒人看,圍著麻將桌坐的另外三個人聞言轉頭看了過來,看向陸以凝的眼神雖然都帶著打量,但是都很溫和,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
陸以凝視線一點點地移,每到一張臉上,就會禮貌地笑一下,沖那邊點頭打招呼。
到最后一個人的時候,愣了下。
陸欣蓉注意到的小作,開口解釋道:“這是你哥朋友的媽媽,還是你們b大的老師呢……”
末了頭偏了偏,又悄悄地小聲又抑制不住興地在耳邊說了句:“麻將打得可菜了。”
“……”
這麼多年沒見,傅蘊第一眼沒想起是誰來,除了覺得有點眼,倒是沒有什麼別的想法。
相反,陸以凝對傅蘊的印象極其深刻。
畢竟當時跟唐慕白還在一起的時候,是每時每刻都把傅蘊當自己未來婆婆看到的,在面前都不太敢大聲說話,即使到了現在,是長輩又是教過自己的老師,陸以凝還是很禮貌地沖笑了下,“傅老 師。”
傅蘊還是沒太想起來,左右搖了下頭,“小姑娘,我是不是教過你啊?”
思來想去,也只想到了這一個可能。
陸以凝點了點頭,“我大一的時候選修的音樂鑒賞,就是您教的。”
傅蘊“哦”了聲。
還是太眼了。
按理來說,教過的學生千千萬,如果只是教過了半年的,不可能這麼眼的,又問:“什麼專業的啊?”
“攝影。”
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陸欣蓉已經把陸以凝拉到了麻將桌旁,按著的肩膀把推到了自己本來的位置坐下,在后俯下小聲叮囑道:“剛才都輸了幾千塊了,小宜快幫姑姑撐撐場面。”
陸以凝肩膀端著,剛點了點頭,就又聽對面的傅蘊繼續問:“哪一屆的啊?”
“12級的。”
傅蘊了張牌,扔到桌子上的時候,突然就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是那個……”
大概是意識到明說的話會讓小姑娘沒面子,傅蘊笑了下,話頭一收就到那里戛然而止了:“我記起來了。”
頓了頓,又看了眼陸以凝旁邊剛剛坐下的陸欣蓉:“還真是比以前更好看了。”
這句話說的是實話。
大學前后的生變化往往都不小,雖然比不得整容,不過也沒差太多,加上頭發長了,溫婉的人味似乎也更足了些,傅蘊沒認出來也正常。
在座的幾個都是老人,到了這個年紀,有什麼話也不喜歡藏著掖著了,傅蘊話音一落,立刻有人又接著問了句:“小姑娘什麼名字啊?”
陸以凝很稱職,邊認真看著陸欣蓉歷史留下來的沒有完整一出牌的牌面,邊回答:“陸以凝。”
“今年多大了啊?”
“快過25歲生日了。”
“25了啊,有男朋友了沒啊?”
“還沒有。”
陸欣蓉了句,“這丫頭,都這麼大了,也沒聽跟我們說過談的事……”
那人又立刻道:“我有個侄子比你大一歲,要不我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一下?”
陸以凝聽出來看了,前面的幾個問題都是為了給這句話鋪墊。
打了張牌出去,抬眼沖那個阿姨笑了笑,“謝謝阿姨,不過我最近還沒有找男朋友的打算。”
陸欣蓉也點頭,“自然來就行,反正25歲也不算大。”
那人這才放棄了介紹自己侄子這一茬。
牌桌上幾乎不會有冷場的時候,一群人東扯西扯,幾圈下來,見陸以凝完全把陸欣蓉丟了的場子找了回來,又忍不住把話題轉了回來:“年紀輕輕就要賭圣了啊!”
陸以凝笑笑,沒說話。
傅蘊看了幾眼,記不錯,依稀記得這小姑娘喜歡過自己的兒子,也不是那種特別直接讓別人難堪的人,循序漸進旁敲側擊道:“以凝這麼漂亮,肯定過男朋友了吧?”
陸以凝出牌的手一頓,也沒否認,角不自然地彎了下,“過。”
陸欣蓉驚了:“你居然過男朋友?”
陸以凝角一,無言以對。
沉默了幾秒,唯恐陸欣蓉或者其他人再詳細問,先發制人道:“我今天還看見他了。”
話一說完,幾個人瞬間就都不想打牌了,齊刷刷放下自己手里的牌,瞪大眼睛看過來。
陸以凝抿了抿:“他最近可能混的不太好。”
“怎麼說?”
“在天橋底下給別人呢。”
傅蘊看的眼神瞬間充滿了同,就像是目睹了一朵鮮花在牛糞上的過程。
果然,還是不如自己兒子有出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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