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想坐的位置正好靠近門口，所以徐潤清一抬起頭，第一個看見的便是。

只不過——

徐潤清微挑了一下眉，上下審視了一遍有些怪異的姿勢……右手握著筷子虛抵在邊，左手搭在桌面上，握拳。

這種姿勢有些不太禮貌……

念想還是拔不出來……都不知道卡在哪里了，為什麼兩筷子能這麼皮實地卡住紋不……支點呢！請告訴支點在哪里！

眼看著宋子照迎著徐潤清進來，念想著急了，努力地眨了兩下眼，試圖把自己需要解救的訊號傳送給他。

見他還不理解，四下掃了眼，豁出去地做了個拔筷子的作……

然后，念想就看見那個剛才還冷清著臉的男人在意會后倏然勾著角笑了起來——

他笑起來很好看，像是冰山被溶解，灑滿了。臉上那層不近人的清冷在瞬間就被他的笑容瓦解，那漆黑的眼底漾開淺淡的笑意，連眉眼都溫潤了幾分。

他輕咳了一聲清嗓子，然后看向，低聲音道：“念想，你出來一下。”

念想的臉已經紅了，此刻被點名，就這麼含著拔不出來的筷子埋頭飛快地走過去。即使這樣，也依然能覺到眾人焦灼在自己上的視線，探究，不解……

的耳子紅得發燙，就怕被人發現異樣。

事實上，所有人都看見了咬著筷子快步走出門的樣子……只是沒往筷子卡住了這種會笑全場的角度想……

徐潤清等走出去了，這才對一旁皺著眉頭的宋子照微微頷首：“失陪一下。”

于是，滿座寂靜中，徐潤清就這樣角微揚，心愉快地走了出去。

走廊上沒有人，念想捂著臉在門外等著他，聽到他隨手關上門的聲響，腦袋埋得更深了……嗚嗚嗚，好丟人啊TAT。

徐潤清站在的旁，一低頭就看見紅得鮮艷滴的耳，甚至耳到脖頸都是一片讓人難以忽視的緋紅。

他下邊的笑意，低聲問：“想這樣一晚上？”

念想搖頭，那聲音帶著哭腔，顯然是一副隨時都能哭出來的節奏：“筷子卡住了……還……還拔不出來……”

因為里有異，說話很慢，聲音還有些含糊。

徐潤清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況，他掃了眼空的走廊，率先往前走去：“跟我來洗手間。”

念想探出半個腦袋看了看，見沒有人這才垂頭喪氣地跟在他的后往洗手間轉移。

幸好這個時候洗手臺邊沒有人，念想紅著臉看著他，眼睛里蘊著水波粼粼的。

“張。”他抬手住的下固定，看了眼筷子卡住的地方：“我沒帶手套……”

已經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了……

念想眨著眼看他。

徐潤清的視線從臉上轉了一圈，這才專注到的口腔里，另一只手進去，撥弄了幾下，然后微微用力。

念想只覺得被卡住的旁邊兩顆牙齒越來越酸脹，隨著他漸漸施力，陡然一松，那筷子就被取了出來。

正要松口氣，看見他手指上的水，有些恥地咽了下口水，一時不知道是要道謝還是道歉……

徐潤清順手把那雙筷子扔進一旁的垃圾桶，幾步走到洗手臺前洗了洗手。

不知道是不是職業的原因，他洗手很仔細，修長的手指在水和燈的渲染下就像是一件致的藝品。

念想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等烘干機的聲音響起來才猛然回過神來：“謝謝徐醫生……”

徐潤清轉看了一眼，良久才“嗯”了一聲抬步往包廂走。

哎……怎麼就走了……不要算下勞務費麼……或者算下封口費啊……

念想在原地愣了片刻，直到看見他的影就要消失在拐角，這才反應過來，小跑著追上去：“徐醫生你都不問問我怎麼把筷子給卡……卡在牙齒中間了嗎？”

徐潤清側目看了一眼，一臉“你好愚蠢”的表：“我已經看見了。”

念想：“……”不想知道原因麼，他問了才可以回答不是因為不擇食啊……

宋子照見兩個人一起回來，眉頭先是一皺隨即又很快松開，站起迎著徐潤清在他旁的主位上坐下。

徐潤清在B大的口腔醫學專業可以說是風云人一樣的存在，在場的皆是口腔醫學專業的，自然沒有不認識他的道理。

等他一座，便是接踵而至地各種敬酒。

徐潤清的神愈加寡淡，端著酒杯站起，聲音清冷，語氣卻很溫和：“等會還要開車回家，最近酒駕查得，我就隨意了。”

話落，酒杯湊近邊，一飲而盡。

他站起來，在座的就沒一個敢坐著。除了……

徐潤清目冷淡地瞥向正埋頭在吃糖醋排骨的念想，后者則后知后覺地發現頭頂攏了一層影，還沒等反應過來，蘭小君已經擰著手臂上的一把拽了起來。

隨即手里又被塞了喝了半瓶的鐵罐旺仔，就這麼濫竽充數地……后干也為敬了。

等重新坐下后，蘭小君已經激地不停地在扯念想的子：“臥槽，這個就是徐潤清啊……久聞不如見面啊……太帥了啊！”

念想默默補刀：“穿白大褂的時候更，可惜你看不到。”

蘭小君下手更重了：“是不是朋友？”

念想回想起十幾分鐘前自己的窘境，以及眼前這個見忘義見死不救的人，一狠心，埋頭繼續啃排骨。

然后念想就聽見了宋子照問徐潤清：“師兄認識念想？”

念想的耳朵立刻就豎起來了——

“是我的病人。”

念想的耳朵耷拉回去，繼續費力地啃排骨。

宋子照回頭看了念想一眼，眼里的細細碎碎的：“念想是在徐師兄那里矯正？”

念想耳朵又默默地豎了起來——

然后便聽見的主治醫生用一種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語氣回答：“不止，還要順帶著還要理一些匪夷所思的況……”

念想：“……”

什麼……順帶著還要理一些匪夷所思的況！！！！！

不就是……筷子……卡住了嗎……？！

宋子照顯然也沒料到是這個回答，不過終究是沒有再細問下去，轉而和徐潤清說起了其他的。

念想這才悄悄轉頭去看他。

徐潤清察覺到的視線偏過頭來，眼神明亮又直接。

念想被那眼神掃得一個哆嗦，干脆埋頭苦吃……

蘭小君在一旁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姑娘怎麼就那麼能吃呢……”

中場的時候，宋子照被人走，徐潤清的位置就換到了念想的旁邊。

念想原本還想去夠不遠的牛，他往邊一坐之后，覺周圍的氣場都有些凝滯了起來。出去的筷子還沒到牛，就偃旗息鼓地落在不遠的冷菜上……

“你是口腔醫學專業的？”他問道。

念想偏頭看他，認真地點點頭：“今年研一。”

徐潤清看向，微抿了一下角，端起杯子抿了口白開水，眼神清亮地看著不遠被人包圍著的宋子照，面無表。

雖然他什麼也沒做，甚至連眼神都未在上停留太久，但念想就是覺得他的心沒準正在鄙視……

“研一，那找好實習醫院了沒有？”良久，他又問道。

念想想了想……應該算有吧，老念同志可是打了包票的。

一瞬的猶豫后，便很肯定地點了點頭：“找好了。”

徐潤清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手指搭在杯沿上輕輕地敲了敲，再沒有和說過一句話。

還是念想突然想到星期三要拔牙的事，然后又聯想到自己還欠他一筆修理費，想著想著就開始坐立難安，但見他的注意力始終停留在宋子照那邊又不敢開口他，只能使一貫的伎倆——盯著他看！一直死盯著他看！始終寸步不離地死盯著他看！

徐潤清皺著眉頭轉過頭來看著：“有話跟我說？”

念想了瞪酸了的眼睛，殷勤地開了一罐旺仔推到他面前：“徐醫生，喝牛。”

徐潤清看了眼自己面前的那鐵罐牛，眉角幾不可查地皺了一下。抬頭看見期盼的目，頓了頓，說道：“我不喜歡喝甜牛。”

念想“哦哦”應了兩聲，又拎了一瓶可樂來準備給他滿上，剛擰開蓋子，瓶口還沒挨著他的杯子，就被他用一手指微微抬起，隔開。

“我也不喜歡喝飲料。”話落，他又補充上一句：“有話直說。”

“那個……”猶豫了一下：“那個車修好了嗎？”

徐潤清想起自己就停在樓下的奧迪，點點頭。

念想眼睛一亮：“車漆花了多，我周三過去的時候把錢帶給你。”

徐潤清眸微深，就這樣凝視了一會，這才似笑非笑地說道：“恐怕不行。”

“啊？”念想一臉不解地看著他。

“行醫不賄，若是尊重我的職業，你還是等不是我的病人之后再還吧。在此之前，都欠著。”

☆、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