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誤會

z市冬的傍晚氣溫直降。

小區原本郁郁蔥蔥的花壇已經禿禿得只剩下枝藤葉蔓，在泠泠的燈下越發顯得寂涼。

徐潤清送到家門口，念想道過謝，推開車門就要下車。結果剛探出一只腳，子略微前傾……就被安全帶給拎回了座椅上——

作快的徐潤清都沒時間提醒。

念想整個人撞回座椅后，第一個想法就是……好丟人。

有些尷尬地轉頭看了眼徐潤清，無語凝噎：“我平常不是這樣的……”

徐潤清：“……”

他輕了輕嗓子，盡量掩去那溢到邊的笑意，這才開口：“這個解釋沒有力度。”

念想尷尬地和他對視良久，因為覺得太丟人……整張臉都忍不住發燙，眼神閃躲了下，連聲音都氣弱了幾分：“那什麼……我先走了，徐醫生再見。”

說著抬手便要去解安全帶，奈何手里拎著東西有些不方便，正四下巡視著哪里可以放一下東西讓騰出手來時，只聽“咔嗒”一聲輕響，他已經解開了自己的安全帶，傾靠了過來。

念想瞬間渾繃地看著他……

徐潤清看了一眼，一手住安全帶，一手去按扣住的按鈕，只聽清脆的一聲輕響后，綁在前的束縛一松。

他微一松手，把安全帶撥到一旁去，這才淡淡道：“可以了。”

趴在窗口仔細往里面看了半天的老念同志要氣炸了！！！

（╯‵□′）╯︵┻━┻

兔崽子你給我滾開！！！！！不準再靠過去！！！！！

發現意念沒用后，老念同志立刻虎著一張臉“砰砰砰”地用勁敲了一下車窗，邊大聲嚷嚷著：“你給我下來！”

那架勢……就跟找人尋仇的無二般。

以至于念想看見老念同志那黑著臉的樣子，也費解得不行——還沒扔掉老念同志的寶貝青椒啊。

徐潤清一眼便認出了老念同志，微一挑眉，推門出去。

老念同志在這一瞬息之間就想好了好幾種腹稿，比如：“你個兔崽子對我閨手腳的干嘛！”或者“知不知道什麼做禮義廉恥，對一個小姑娘手腳的，算不算男人！”再者最厲害的“你個兔崽子，看我不打死你！”

結果連語氣都醞釀好了，在看見徐潤清開門走出來的瞬間……全部咽了回去。

……

這一片相當詭異的安靜中，還是徐潤清先出手來，微微頷首，禮貌又周全地先了一聲老念同志：“叔叔。”

怎麼是……老徐家的兒子啊……

老念同志臉幾變，又拉開車門往里面看了眼，看見自家閨跟個兔子一樣還坐在副駕上，臉一虎，剛才那氣勁又上來了，直接吼道：“還不給我滾下來！”

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念想被吼地一個哆嗦，差點沒拿穩手里的鴨子，趕連滾帶爬地下了車：“爸？”

老念同志瞪著念想的眼睛簡直要噴出火來，他剛才可是看見兩個人……要……親、親了啊……

啊，真是讓他這個老人家難以啟齒（つ﹏つ）。

老念同志言又止了半天，才堪堪出一句：“你們……你們怎麼回事？什麼時候開始的！”

念想拎著鴨子一頭霧水。

徐潤清聽懂了，側目看了眼念想，后者一臉呆萌顯然不在狀況之……

他有些頭疼地輕按了一下太，苦笑著解釋：“念叔，你大概誤會了……”

“我親眼看見的，我誤會什麼了……”老念同志趕流的在心底臥槽了一聲，這小子居然還不承認，不打算負責？

他的這株白菜養了二十四年，向來都是捧在手心里每天心施澆水才拉扯地這麼健康向上活潑開朗的好嗎！

念想終于在自家老爸要發作的前一秒調進了頻道，一臉窘地解釋：“徐醫生送我回來啊，剛才我提著東西沒手解安全帶，然后……”

怎麼越解釋越像掩飾，明明什麼都沒發生啊（┮﹏┮）。

老念同志半信半疑地看了眼念想，借著路燈還能看見微紅的臉頰，他順著看了眼手里提著的東西，又很狐疑地看了眼徐潤清……

沒事臉紅什麼，而且……只是解安全帶？可他剛才怎麼看見這兔崽子靠過去靠過去，幾乎整張臉都要上去了啊！

徐潤清想了想，決定保持沉默。

僵持著僵持著——

念想忍不住扯了扯老念同志的袖子，小聲提醒：“爸，鴨子都要冷掉了……”

鴨子要冷掉了……

一句話，讓老念同志立刻回神，僵了一下便笑瞇瞇地拍了拍徐潤清的肩膀，結果手了一半發現高度有些高，又微抬了一下手輕拍了一下，皮笑不笑道：“今天謝謝你送我們家念想回來啊。正好你馮阿姨做了一桌子的菜，一起上來吃吧。”

念想覺得好尷尬……

有一種臉丟盡了還摔在地上踩了幾腳的那種覺。

于是，趕在徐潤清說話之前，趕搶過話茬：“徐醫生還有事要忙，爸我們趕回去吧？”說完，撒地晃了晃老念同志的手。

如果這會念想后有尾的話，一定搖得很歡快。

徐潤清看著，心尖像是被貓爪撓了一下，微微的，雖然只一瞬，覺卻格外清晰。他借著低頭的作掩去眸底的一片深，再抬頭時，臉上已經恢復了平日慣有的表，微勾著角笑得禮貌又得：“這麼晚了不方便打擾念叔。”

又客氣地寒暄了幾句，老念同志終于拎著念想打道回府。

念想剛被拎進單位樓，又想起什麼，把手里的鴨子和披薩往老念同志手里一塞，快速地說道：“披薩都涼了，爸你趕上樓去熱一熱。我去跟徐醫生說兩句話啊……”

老念同志出手去逮，連角也沒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家閨跟個兔子一樣溜出去。

他在樓梯口站了一會，輕哼了一聲，嘀咕：“把老爸晾在這還想吃熱乎的？沒門。”

徐潤清剛準備掉頭離開，就看見念想跑了回來，他降下車窗，微微皺了下眉頭：“東西落下了？”

“那個徐醫生對不起啊……”

徐潤清挑眉，看著。

那眸在路燈的掩映下閃爍著細碎的，像是點亮的火種。

雖然是傍晚，小區卻安靜地沒有半分聲息，只有汽車輕微的聲響，更顯得這夜寂靜。

念想想說的話就在他這樣的眼神里忘了——

（ノへ￣、）淚。

徐潤清到家的時候阮青剛加完兩個菜，遠在玄關都聞到了空氣里漂浮著的飯菜香氣。

他剛換好鞋，阮青就迎了上來，見他手里除了一把車鑰匙之外，不有些疑：“不是說帶了烤鴨？”

徐潤清被這麼一提醒才想起來，出去拿了一趟。

阮青把烤鴨重新熱了熱，這才裝盤擺到他的面前：“怎麼喜歡吃這個了？”

徐潤清“嗯”了一聲，淡淡道：“念想去買的時候就讓順便帶了。”

“念想？”阮青微皺了一下眉頭，看向徐開：“是不是老念家的閨？”

徐開顯然也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今天是過去實習的第一天吧。”

“嗯。”

話落，他放在桌上的手機嗡鳴著震起來，他拿起來看了眼，看到發件人時忍不住微挑了下眉。

點開一看。

念想：“那個……烤鴨味道還不錯吧！”

徐潤清看著那條信息良久，這才出筷子夾了一口今晚還沒沾到他筷子的烤鴨。

外皮油亮脆，烤得火候正好，澤也好看，香氣四溢。加上孜然調味，咸淡適中，質鮮，倒還不錯。

念想正費力地嚼著外皮，手機震，收到他的回復：“一般。”

一般！哪里一般了！

憤憤地又用力咬了兩口，正要回復，手機又進來一條他的短信：“醫囑：吃完務必刷牙。”

……

念想一怒，直接把手機塞進了口袋，眼不見為凈！

吃過飯，徐潤清給徐同志泡了杯茶端過去，隨后在他旁的單人沙發上坐下，安靜地陪他看新聞。

徐同志寵若驚——

面上依然淡定，直接無視他，繼續看新聞。

過了片刻，見他還沒有主開口的意思。徐同志清了清嗓子，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這才用一副漫不經心地語氣道：“說吧，什麼事？”

徐潤清搭在沙發扶手上的手指輕敲了兩下，視線從電視上移開，目清潤地看向他，沉道：“瑞今這次外派的流會名額定下了嗎？”

“還沒有。”徐開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原本是打算從你和林景書那里調一個人過去……現在小林帶了實習生。”

“上次是我，這次應該是林景書了。”他輕了一下下，若有所思地看過去：“中午吃飯的時候聽幾個醫生說起來，我還以為你已經定了他。”

這話說得臉不紅氣不，一本正經……

徐開認真地想了想，也有些頭疼：“照理是到小林了。”

徐潤清看了眼玻璃杯里浮浮沉沉的茶葉，那水澄清，在燈下著清澈，格外人。他正出神，便聽徐開問道：“你今天就為了這件事回來？”

“不是。”他收回視線，只否認卻不解釋。

徐開沉默了一會，良久才道：“如果這次讓小林去，那念想實習就要換個老師……”

話音未落，他悄悄看了眼面上完全不聲看不出分毫的徐潤清，試探道：“你改主意了？所以急著把小林支出去。”

徐潤清一開始就沒覺得自己能瞞過徐開，微一停頓，還是點了一下頭：“是，我改主意了。”

難得有徐開調侃他的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輕“喔”了一聲，似笑非笑地又問道：“這件事琢磨多久了？”

“也沒多久。”他目沉靜，聲音清潤，低沉耳：“就剛才回來的路上。”

徐開端著茶杯的手一，仔細地打量了他一眼，結果自然是什麼也沒看出來——

他手指搭在杯沿上輕輕的挲著，思考了良久才問道：“如果我說不呢？”

“哦。”徐潤清云淡風輕地回答：“最近胃好像有點不太好，讓媽去我公寓幫我調理下吧，爸你覺得如何？”

徐開頓時氣炸——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