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安

念想的話落，整個診療室便陷了一難言的沉靜之中。只有徐潤清輕聲和患者流的聲音。

歐默不作聲地看了眼臉有些不太好看的念想，正想出聲緩解下氣氛，念想已經主靠過來，從他手里接過東西：“這里我來好啦。”

果然是老大喜歡的人——心理承能力都如此強大。

他猶豫著要不要安幾句……畢竟徐醫生的嚴苛在瑞今那都是出了名的，不過當著徐醫生的面……他還是算了吧。

人家正主都沒著急。

他退開位置。

念想靠過來，就站在徐潤清的側。

患者的牙齒已經損壞到牙髓，并且已經染，需要管治療。

管治療也需要醫者足夠的耐心，拍完x線照片確定患損傷程度以及結構后，局部麻醉，鉆開病齒，去除腐壞牙質。

打開牙髓腔，取出壞死的牙髓，再用管鉆擴大管。

最細的地方大概就是擴大管，需要管鉆慢慢擴開，并且要結合測量儀確定長度。

而剛才，徐潤清，就是拿大一號的管鉆……卻在出神。

“舌側20，，近中19，遠中的……”他聲音很輕，卻正好能讓念想聽的清晰。

念想偏頭看了他一眼，他微微側著臉，一手固定患者，另一只手還在患者的口腔擴大管。

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微垂的長睫，在他眼瞼下方投下淡淡的影。修長的手指帶著手套，微微曲著，他保持這個作很久了。

念想邊記下這個數據，邊問：“遠中還沒通？”

“嗯。”他聲音低啞，沉沉的，與此同時，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快了。”

“下次你來做。”他說著，又用測量儀測了一下長度，問：“行不行？”

念想遲疑了一下，點點頭：“可以。”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紙上談兵久了也該實踐作了……遠中19。”

念想立刻記下數據。

“準備下牙膠尖，在工作臺的屜里。”話落，又問道：“知不知道在哪？”

“知道。”跟著歐悉過一次械的擺放，加之的記好，一直沒忘。

接下來便是徐潤清不厭其煩地沖洗，再用擴大挫擴大管，反復幾次后，擴大挫一直從10號逐號遞進到30號，終于結束。

他放牙膠尖，推開椅子站起來：“帶病人下去拍一下試尖片。”

念想應了一聲，輕拍了一下病人，等坐起來就要含上，提醒：“不要咬到，張開點，拍完片就好了，忍一忍啊。”

徐潤清起去喝水，水杯里的水已經涼了。他喝了兩口微皺了一下眉頭，聽這哄小孩一般的聲糯語，忍不住側目看了一眼。

那病人點點頭，臉因為輕微的疼痛而有些發白，卻微微揚起角對笑了一下。

徐潤清的眼底也不由自主漫開個淡淡的笑意，隨著們一起出去，轉去了茶水間倒水。

歐剛才去了林景書那間診療室替齲齒患者補牙，回來不見念想和病人就知道是下樓去拍試尖片了。

徐潤清正靠在工作臺上喝水，神寡淡，眉間約還能看出一疲憊來。

歐湊近，斟酌了一會才試探著說道：“老大，你剛才也太嚴肅了。”

“嚴肅？”徐潤清微挑了一下眉，反問：“工作時間分神，你覺得這是對的？”

當然不對……

他當初開小差，多了一會手機，徐潤清說的話比剛才的……嚴重多了。

只是對方……不是念想麼……

“我皮糙厚的，但念想不是小姑娘麼……”

“教育通常都是第一次的印象最為深刻，我要求向來嚴格，工作時候認真僅是標準。如果這次不說重一點，下次會再犯。”他又抿了一口水，抬眸看向他，輕聲問：“你覺得這是誰的責任？”

歐默默咽了口口水……老大你別這麼看著我啊，好可怕。（/▽＼）

“不過——”他微皺了一下眉頭，困地問他：“太兇了點？”

歐心頓時一群草泥馬飛奔而過……媽噠，有生之年居然能聽到徐醫生說這種話……真是以前想也不敢想的事。

認真考慮了一會，歐點點頭：“其實我覺得老大你等會再跟念想說一聲比較好，得讓知道你的良苦用心啊，不然誤會了怎麼辦……”

“誤會？”徐潤清微瞇了一下眼睛，看去。

“是啊……誤會你不喜歡的話……就糟了……”說完這句話，歐趕裝一副很忙的樣子，如果等會老大發飆，他要第一時間逃離現場。

不過等了片刻也沒有靜，歐忍不住抬眼瞥了徐潤清一眼……

徐潤清面無表地看著他，若有所思地問道：“我表現的有那麼明顯？”

啊——

歐傻眼，良久，才在徐潤清微涼的視線中回過神：“那什麼……還是明顯的。”

送走這個病人之后終于能口氣，念想嗓子有些發干，正好看見徐潤清放在工作臺上的水杯空了，便順便拿上他的一起去倒水。

歐正好在茶水間遇上，以往還有些跳，看見誰都高高興興地彎著眼睛，今天看上去就有些無打采。

忍了忍，終是沒忍住自己的八婆質，又四下無人，便語重心長地開導：“念想，你別覺得徐醫生說你一句不開心，以后還有的是被罵狗淋頭的時候，要習慣啊。”

念想“嗯”了一聲，顯然沒抓住重點：“你好像很有經驗的樣子？”

歐語塞……

很快，他調整心態，繼續道：“這不重要，徐醫生要求向來嚴苛。但是初期習慣了就好了，看我被教育得多正苗紅啊。”

“徐醫生會罵人？他怎麼罵人的？”

歐認真想了一會，皺著眉頭回答：“徐醫生其實不會罵人，但是他有的是辦法讓你愧地抬不起頭來……所以做徐醫生的學生啊，心理承能力一定要強。”

念想“哦”了一聲，顯然不以為意。

歐坐了片刻也沒等到這只小白兔一臉崇拜地討要“過關籍”，忍不住把眉頭都扭了麻花：“你看起來不像是在難過徐醫生訓了你啊……怎麼今天看上去跟沒合作用一樣？”

念想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倒好水準備返回，走到了門口才悠悠地說出一句：“我只是在認真地思考問題……”

歐的腦海里頓時躍上前不久蘭小君提醒的一句話：“當念想認真思考問題的時候，就說明不久之后要闖禍了……”

歐頓時一個激靈，渾皮疙瘩瞬間掉了一地——他有些看不懂這個世界了。

回來的時候徐潤清正坐在牙椅上，手指搭在一側扶手上，正在翻一本雜志。

念想走過去，把水杯放到他的手邊。

徐潤清的目順著白皙的手移上去，便看見安安靜靜的樣子。見他看過來，很快直起，退了幾步。

他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有些煩躁地輕敲了幾下，低了聲音沉沉地問道：“我剛才說你的那句，你有意見？”

念想“啊”了一聲，隨即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剛才工作時間分神被責備的事，趕搖搖頭：“沒有啊。”

事實上……忘記得差不多了，不過一分鐘前剛在歐的提醒下想起來。

頓時有些郁悶——

其實糾結的倒不是被訓斥了這件事，腦子里轉悠的……是馮簡的那些話。

初時的郁結過去后，便不小心把徐潤清放在了不是徐醫生也不是實習老師的位置上看待……然后發現自己好像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忍不住垂眸打量他。

他正坐在燈下，長微，慵懶又隨意。那雙眼睛在燈下泛著琉璃，清亮又徹。鼻梁直，角微抿，淡淡的弧度，整個人看上去清貴又優雅。

白大褂的紐扣并沒有扣齊，出里面的襯衫，筆整潔。

那雙念想一直垂涎的手，正搭在扶手上，微微曲起，更顯得線條弧度完。

早知道他的皮相好看，但不知道即使是隨意的姿態，也能在瞬間得人心湖混……

悄悄別開眼，只覺得剎那的呼吸不暢，又默默退開了幾寸許才覺得他的氣場沒有那麼迫人。

徐潤清只是徐潤清的時候……好像有一咪咪的，不同的覺……

只是沒有經歷過，也分辨不出是喜歡還是崇拜，或者只是單純的欣賞。但如果是前者，那是越界的吧？

而且——

念想有些苦惱地皺皺眉，大家都這麼想，覺得是在追徐醫生。那萬一他聽到這些了，會不會也相信了？那兩個人……豈不是會很尷尬？

畢竟兩個人現在……無論哪種份，都很復雜啊……（つ﹏つ）

完全不知道這轉瞬之間，又神游開了。

徐潤清思忖良久，才用自己能想到的比較合適的話安這只脆弱的兔子：“我是對事不對人，工作態度上我的要求是嚴謹認真。我的要求不過分吧？”

念想神游中：“不過分……”

他的語氣放：“所以可以理解？”

繼續神游：“可以啊……”

“那就不要往心里去。”

這一句，近乎哄。

念想懵懵的：“不往心里去……”

徐潤清滿意了，隨手合上書，問道：“那明天夜班，把歐換你，有意見嗎？”

念想：“沒有……”

很好。

嗯？（⊙x⊙）

等等……

念想回過神來。

怎麼夜班換了？不是說前一個星期都可以不夜班的嗎？啊啊啊啊啊！（っ*′Д｀）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