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璄毫無起伏地回道：“能遇首輔在此地閑弄風月，也是難得。”

蘇遇道：“讓大都督親眼撞見，我不好意思得很。”

可看他一臉的春風得意，哪里有半點不好意思？

殷璄邊的幾人回過神，八面玲瓏地笑著與蘇遇寒暄，心里卻炸開了鍋。

首輔一向潔自好，從不曾聽他與哪個子親近，今日居然親眼看見他懷里摟著人！

衛卿埋著頭，腳上也不閑著，一腳踩住蘇遇的鞋面，用力地碾了碾，又碾了碾。

蘇遇維持著笑容不變，低聲與衛卿道：“別鬧，跟同僚打招呼呢。”

衛卿：“是不是給你一壺酒，你還能跟他們對窗聊起來？”

推了推蘇遇，蘇遇將摟得更，在他懷里有些不過氣。

蘇遇一直與殷璄的眼神對視撞，均不聲。

衛卿除了跟蘇遇暗暗較量以外，也沒有過于輕舉妄。不能臉，也知道正是因為如此，蘇遇才一把將摟懷。

心里惱火，誰會相信只是想還個玉佩，只是蘇遇這廝萬分的不配合？

蘇遇低下眼簾看了一眼這會兒倒安分的衛卿，見的手還在自己的腰帶上忘了開，角便上挑起來，垂頭附在耳邊，可那視線卻是看向對面的殷璄，輕聲道：“你這樣很容易讓人誤會你很迫不及待的。”

誠然，從對面的角度看來，衛卿拉扯著蘇遇的腰帶，就像是要了他的服似的……居然連窗戶都不關，可見是有多麼的心急。

衛卿順勢在他腰上用力地擰了一把，從牙里出一句話：“是麼，那我有多迫不及待呢？”

蘇遇朝對面道了一句“大都督請慢慢賞景，恕不奉陪”，然后慢條斯理地關上窗。

關窗那一剎那，衛卿就跳腳地第一時間把他推開。

蘇遇斜倚著窗欞，著腰上被揪過的地方，道：“好歹我也是幫你打了掩護，你就這樣對我？”

衛卿冷笑：“為我打掩護？你怎麼不跟他們繼續聊，聊到晚上順便一起吃晚飯？”

蘇遇笑笑，道：“我是首輔，在外面要注意影響啊。我要是一慌，別人立馬就抓住不放了。”

“那是你的事。”

“可扯我腰帶的人是你，也不是別人。我名聲損，你要負起責任。”

衛卿笑得分外溫和，道：“那要不要我的腰帶也給你扯一下，我們就算扯平了？”

蘇遇道：“此想法甚好。”

然后衛卿就開始手指骨，得啪啪作響，又活了一下脖子，大有要干他一場的氣勢，“來，你放馬過來。”

蘇遇就笑，道：“算了算了，我不與子一般見識。”

方才蘇遇摟著時，已經將玉佩塞進了他懷里。現在歸原主了，衛卿不必要再在這個地方久留。

只是剛開門要走時，蘇遇也不強留，只道：“你走吧，估計這會兒你一出去，對面那幾個老頭的人正在外面候著，想看看你的真面目呢。”

衛卿腳步頓了頓。

蘇遇隨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又道：“你若是不想被發現，就等他們走了再出去，你若是不在乎這個，現在就可以走。”說著，清酒，“反正我隨便，也樂意對你負責。”

這要是被對面那些人知道了的份，那和蘇遇就真的有說不清了。

于是衛卿又轉走了回來，道：“既然這麼樂意對我負責，為什麼又要告訴我這些？讓他們發現了我不是更好嗎？”

蘇遇看著的眼睛，道：“對我是好，但對你不好。我不想你因為流言蜚語跟我在一起，我要你心甘愿地跟著我。”

衛卿心上一怔。

后來和蘇遇留在房里，一直等，等到對面的閣樓里的人酒過三巡，吃飽喝足才有了散場之意。

蘇遇所料不假，閣樓里的員們果真派了自己的下屬，在下面盯著。若是那時衛卿就離去，肯定會被他們看得清清楚楚的。

下屬來傳消息，員們臉上的表就有點意味深長。

沒想到首輔和那子一直在房中，半步都不曾出過房門啊。

閣樓里的房間十分寬敞，除了吃飯用的地方，還有暫歇用的床榻，兩人在房中究竟干了些什麼，著實很令人遐想。

如此捱到了半下午，那些員見蘇遇和神子還不出閣樓，最后只好散場離去。

殷璄可沒有他們這麼閑，過來吃了個午飯，便先行離開。

他走在梅園中，從那閣樓下勘勘經過。他腳下似乎停滯了一下，抬頭看了一眼，閣樓的兩扇窗閉著。

可是他臉上總是一尋常，不見半分著急之意。只有那雙眼里，慈悲下包含著森羅萬象。

不管樓上的人在房里做什麼，總之不會輕易面便是了，那樣才是明智的。蘇遇不是做給那些員看的，還是做給他看的。

蘇遇以為他也會到著急嗎？就像那夜衛卿高燒不止被他半路截胡、而蘇遇著急時的一樣？

殷璄最終也只滯了短短一瞬，便步履沉穩地離開。

等半下午過后，那些人都散了，衛卿才地從閣樓里出來，哪還能讓蘇遇送回去，就連自己回衛家也跟做賊一般。

本來只是吃個中午飯，沒想到回衛府時已經是傍晚了。

漪蘭很是疑又擔心，見回來，就八卦地問：“為什麼和首輔一頓飯要吃那麼久？是不是吃過飯以后又和首輔去哪里玩了？二小姐是不是對首輔有覺了？”

衛卿著額頭進門，道：“有覺啊，而且這覺還非常強烈。不揍他一頓，就覺渾難。”

漪蘭道：“大都督就不會讓二小姐有這樣的覺。”

衛卿臉一癱：“一提他我就更難。”

還有種腦仁兒作痛的覺，大約是偏頭痛又犯了。

吃頓飯也能遇上，而且就在對面，還看戲一樣地看著你，不僅他一個人看，還帶著別人一起看，能不讓人上火麼。

雖然衛卿心里清楚，殷璄突然出聲，總比等他那邊的員先發現了的好。若是他那邊的員發現了，說不定就看清衛卿的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