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卿很爽快地給了他一個白眼。

他笑笑，又道：“還有，我若是請你去我家里看診，你會去嗎？”

巾子被他的額頭熏得溫熱，衛卿換了一次水，又搭上，道：“我很忙，當然不會去。”

蘇遇道：“所以麼，我只有自己走過來，看看你在太醫院怎麼樣。”

他緩緩闔上眼簾，小憩片刻。

過了一會兒，他驀然出聲道：“衛卿，我有些冷。”

衛卿拿來一張毯子，鋪在他上。又漪蘭去煎藥。

屋門前的藥爐里，陶蓋吭哧吭哧，撲騰著陣陣藥香。他躺在診室里，無人敢來打擾，倒躺得半日閑暇。

就只有衛卿留在診室中，照顧著他的況。等給他降下了溫，趁他睡著的時候準備起離開時，不想蘇遇忽而握住了的手。

他嗓音低而啞：“別走。”

衛卿愣了愣。

他說，“你在邊，我才能安心睡。”

衛卿真想罵他矯。但看在他現在還生著病的份上，暫且忍了。

想來這幾日，京城里戒備森嚴，他也沒能好好休息。

中途衛卿醒蘇遇，給他服下了湯藥，又讓他睡了一覺，臨近中午的時候他才醒來。

他睜開眼時，往日浸著星辰日月的那雙好看的眼睛里，充斥著病后的紅潤之意。

衛卿雖沒在他椅榻邊守著，但總歸是在這診室里忙事。見他醒來，便放下手里的藥材，折走了過來，坐下診了診他的脈象，又了他的額頭。

衛卿道：“高燒退了，還有點低燒。回去以后需注意，雖是春了，但天氣寒涼，不要再涼了。還有藥，需得按時煎服。”

蘇遇聽著的囑咐，心安理得地躺著不，道：“我還有點困，我再睡會兒。”

衛卿：“……你當這里是你家嗎，要睡回去睡。”

“不，這里睡著踏實。”

這家伙真是可惡，難不還得在這里繼續照看他？

衛卿彎腰去拽他，也拽不起來，不由冷笑兩聲，刺激他道：“看樣子首輔這病，還真有可能是被大都督給氣出來的。”

蘇遇不吃這套，“唉，你說是他氣的，就是他氣的吧。”

衛卿：“……”

這日蘇遇在太醫院里躺了大半日，躺舒服了才離開的。他要是再不走，估計衛卿得拿掃帚攆他走。

蘇遇從太醫院出來時，低燒也去得差不多，接下來只需要好好休息兩天便可痊愈。

衛卿還是塞給他幾副藥包，道：“出門前記得吃藥，不要出來禍害別人。”

蘇遇抱著給的藥，道：“多謝衛太醫今日的照料關懷。”

衛卿瞇著眼，看著他離開太醫院時的背影，怎麼覺得這麼手想揍那廝呢？

傍晚時，衛卿到靜懿宮里去用晚飯。

宮們正在往膳桌上擺晚膳，衛卿看了看靜懿一臉的端莊，心想這丫頭還真是沉得住氣。

遂衛卿道：“公主有什麼話想問的，就在飯前問吧。”

不然又專挑吃飯喝湯的時候問，也不知道還能經得起幾回嗆。

靜懿優雅地坐到膳桌前，揮手讓宮們退下，自己手布湯，故作徐徐道：“首輔的怎麼樣？聽說他今天在太醫院躺了大半日？”

衛卿道：“首輔了風寒，發了高燒。”

“要嗎？”靜懿問。

“首輔離開的時候已經退燒了，我也開了藥給他帶回去，應是無大礙。”衛卿看一眼，道，“公主既然知道首輔大半日都在太醫院，為什麼自己不過去瞧瞧？”

靜懿一臉冷貴道：“本宮又沒病，去太醫院太招搖了。”

就靜懿這樣矜持下去，怕是矜持一輩子都沒個結果啊。

但是衛卿也不會閑到去瞎撮合，就算靜懿再勇敢，倘若蘇遇無意，也只是徒增傷。

所以現在這樣也好。

靜懿給衛卿也舀了一碗湯，衛卿再三想過，今天應該是沒有別的使嗆的話題可說了，于是不大意地開始手喝湯。

哪想，靜懿拿著調羹送了一匙湯到了邊，忽然想起了什麼，又道：“哦對了，關于大都督是不是太監這事，我著人去凈房查了。”

“噗——咳咳咳——”

湯水從衛卿的鼻子里嗆了出來，靜懿連忙好心地拿手帕給，道：“喝個湯而已，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衛卿：“……”

靜懿一副了然的語氣，道：“是不是聽到大都督，心里激了？”

衛卿面癱：“我真是好激啊……”

靜懿道：“要不是凈房的師傅換了兩批，早就該打聽出來了。但你也別著急，我已經讓人去找以前凈房的師傅了，相信這事兒很快就有結果的。”

衛卿震驚道：“這事公主為什麼不事先跟我說一聲？我說過不需要知道這些的。”

靜懿一臉理所當然道：“我當然知道，你說過他是不是太監都不要，可是既然以后要在一起，事先打聽清楚有何不可？莫要等到房花燭夜的時候才發現他沒有，你怎麼辦？”

衛卿一掌拍在額頭上，真的覺得頭都腫大了。

靜懿見如此反應，便端著架子道：“怎麼，你覺得本公主幫你打聽打聽，是在幫倒忙嗎？”

“我沒有那個意思。”

靜懿道：“你分明就有，滿臉都寫著不樂意。”

衛卿心力瘁地解釋道：“我是覺得，這是殷都督的個人私事，這種事還要去打聽傷他自尊。”

靜懿不屑地撇撇，一副很看不起的樣子，道：“還沒嫁給他，就知道幫他說話了。真是大不中留，胳膊肘往外拐。”

衛卿：“……”

還能怎麼辦？都怪當初一時八卦賤，問了一句不該問的。

哪里曉得靜懿會如此認真執著。

現在靜懿都大張旗鼓地著人去凈房問了，殷璄耳目眾多，傳到他那里是遲早的事……

靜懿還道：“總之，你放心等結果吧。大都督若不是太監，我好安心撮合你二人，他若是太監，你就再好好考慮考慮。”

衛卿真擔心，在結果還沒出來之前，就會先被殷璄給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