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卿抬頭看了看殷璄，離他很近，嗅到他上的冷檀香，心里毫無來由生起一種異樣的覺，便從容地往后退了兩步，拉開一些兩人的距離。

殷璄嗓音微沉，極是悅耳，閑話家常般道：“這幾天避我避得勤，怕我找你聊聊？”

衛卿一本正經道：“怎麼會，我最近只是比較忙而已。殷都督想聊什麼？”

殷璄低著眼看，眼眸里一派平淡溫和，道：“聊聊靜懿公主為什麼要去凈房去打聽我的事，聽說是在幫你打聽？”

衛卿冤枉，還真沒有讓靜懿去幫打聽！完全是靜懿自作主張！

衛卿清了清嗓，汗道：“我對天發誓，真的，我也是前兩天才知道。但是流言止于智者，只要殷都督別放在心上，過兩天就消了。”

他難得地微微了眉梢，“過兩天就消了？衛卿，我不要名聲的嗎？”

“名聲又不能當飯吃，況且說句大實話，就算沒有這回事，也不見殷都督你有什麼好名聲啊……”衛卿實話實說道，但見殷璄幽幽地看著，咳了咳，又跟他同仇敵愾道，

“我的意思是，甭聽外面那些人瞎傳，氣壞了子多不好。你看我，也沒什麼名聲是不是？有人暗地里作，說我一臉的克夫相，我也沒向他追究是不是？殷都督還有機會證明自己，可我就沒法證明了，以后可能本都沒人敢娶我，也沒人給我試試到底克不克。我都還沒生氣，殷都督有什麼好氣的呢？”

衛卿隨手拂了拂殷璄肩上的柳梢末兒，道：“有了對比，殷都督心里是不是就平衡多了？”

殷璄看著說得頭頭是道，不置可否。

衛卿又道：“我真沒讓靜懿去打聽，我最多就是有點好奇，殷都督掌管著東廠，東廠里都是一幫太監，難道不讓人到好奇嗎？可能靜懿也是有點好奇……”

殷璄道：“你對此有疑問，可以來問我。”

衛卿聞言，眼睛便不控制地盯著他的腹下，然后緩緩上抬，流連過他的結，又定格在他神俊朗的臉上，然后很不要臉地問：“那你是嗎？”

殷璄回答得也不要臉的，一臉的溫憫慈和相，道：“你想來驗證一下？”

衛卿就笑道：“一看殷都督如此有自信，又很有男子氣概，不用驗證了肯定不是。”手指了指自己的嚨，道，“宮里的太監都沒有殷都督這樣的結。”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這話一說出來，衛卿就有點心，眼神盯著殷璄的結，挪不開了。

衛卿又改口道：“那要不，我還是再驗證一下吧，這個可以給我再嗎？”

殷璄只是看著，不說話。那眸里神，暗涌。

衛卿當他默認，又一向和他接慣了，于是提了兩步上前去，站在他咫尺面前，踮起腳就手上他的結。

指腹下的清清潤潤的，很有凹凸。只是當他的結在指下輕輕了一下時，衛卿猝不及防，指尖的覺忽然如電一般。

殷璄嗓音有些啞，道：“好嗎？”

衛卿回答：“好的。”

“那你為何皺眉？”

衛卿詫異地抬頭看他，道：“我有皺眉嗎？”

下意識的作，或許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之所以皺眉，到底是因為不喜歡，還是因為突然毫無防備地發現自己竟然意外的很喜歡？

被那電般的覺給到了，渾孔都有些發麻。

等衛卿回味過來時，深刻地覺到自己真的做了一件蠢事。

不著痕跡地退開，背好自己的藥箱，聲恢復如常，好言相勸道：“殷都督的事確實值得同，可我也是流言蜚語的害者，大家應該同病相憐，就不要相互折磨了吧。”

衛卿說著便朝殷璄出手，“靜懿公主還在等我，我得走了。我義母的回信，還請殷都督給我。”

殷璄居然很干脆地，隨手出一封信，放在了衛卿的手上。

衛卿拿好了信，轉就走，生怕殷璄反應過來又要追究的責任。

但剛走兩步還是復又停下，道：“差點忘了謝謝殷都督幫我寄信收信。”

殷璄回道：“只是順便。”

殷璄和蔡錚本就有書信往來，幫衛卿寄信或許確實是順便，但他總歸還是將投在信棧里的信挑了出來，用他的方便途徑寄了出去。

衛卿想起追問殷璄自己寫給舅舅的信的下落時殷璄回答的話，驀然明白過來，大抵他也是用這種方式幫寄出去了。

衛卿抬腳繼續走，正分拂柳枝準備走出柳林，忽然殷璄又在后清閑地道了一句：“聽說你暗我。”

衛卿腳下一栽，功地崴了腳。

腳踝傳來的痛頓時把心頭輾轉的微妙覺驅散得干干凈凈。

衛卿扶著一棵柳樹，轉過頭去，臉上重新掛上笑容，卻十分復雜，道：“殷都督聽我解釋，誤會，這絕對是誤會。”

殷璄過來十分平易近人地扶起，道：“我不想聽你解釋。”

靜懿在自己寢宮里左等右等，終于等到了衛卿一瘸一拐地來了。

靜懿嫌慢，道：“從太醫院到這里，你往日哪用得了這麼久？今日有急事找你，你怎麼卻如此磨蹭？”

衛卿二話不說，先坐下來了鞋，拿出藥箱里的藥開始自己的腳。

靜懿見腳踝有些紅腫，問：“你腳怎麼了？”

衛卿唏噓：“路上崴腳了。”

“難怪這麼慢。”靜懿在旁邊坐下，道，“我你來，是想提醒一下你，大都督已經知道宮里傳他流言的事了，他還特地來問過了本宮。”

衛卿反應十分淡定：“嗯，你是怎麼說的呢？”

靜懿理所當然道：“還能怎麼說，當然是說你指使本宮去打聽的。不然若說本宮自主去打聽，讓大都督誤會了本宮對他有意怎麼辦？本宮只喜歡首輔一人。”

衛卿額角一陣蹦，靜懿又道：“所以你來是提醒你一下，這幾日見了大都督躲遠點，免得他惱怒，破壞了你們之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