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卿常在皇帝邊走，消息自然不會閉塞，知道了殷璄舉薦康王這件事。

殷璄又不傻，這個關口怎麼可能會舉薦自己的部下來擔任巡城史，真要是這樣，他手里既有邊境的兵權，又有京畿統領權，那皇帝還能安心睡個好覺嗎？

恐怕連在做夢都會覺得殷璄隨時都有可能造反吧。

但蘇遇讓殷璄丟掉了東廠，殷璄也不會把調五城兵馬司的權力輕易還給他。所以殷璄選擇了康王。

康王不過是個幌子，表面上看起來是皇親國戚，跟皇帝那一頭的。實際上，衛卿沒記錯的話，康王過壽那日，殷璄可是親自給康王送了“禮”，什麼禮衛卿不知道，但絕對是能拿住康王的把柄。

皇帝看似糊涂，但其實也是有主心骨的人，如何，最后還是要由他下最后決定。

如若不是為了制衡殷璄，皇帝何須提拔一個首輔，與大都督同等高度。

他就是要看他們爭，爭得個兩敗俱傷，最后得利的還不是他自己。

衛卿給皇帝送藥枕時，正好到了蘇遇和閣大學士覲見。

談的不是什麼政事，而是懇請皇帝給大學士之指婚。

皇帝便問：“寇卿看中的良婿是誰？”

寇大人道：“回皇上，是都指揮使蔡錚之子，蔡琮。”

衛卿無法在殿上久留，只好先行退下。出去時，聽得里面皇帝在朗聲大笑。

蘇遇這家伙狡猾如斯，還真是會出餿主意。

蔡錚以前是帶兵打仗，跟殷璄一起出生死的。即便他現在在地方做了都指揮使，臨近邊境的一方軍政權也握在他的手上。

現在閣的人主請求與蔡錚聯姻，就多了牽制之法，皇帝又不傻，怎麼可能不同意。

衛卿一直在殿外的樹蔭下，并沒著急離去。

后蘇遇和寇大人從皇帝那里出來，衛卿見兩人面上的神便得知，這件事肯定是八九不離十了。

隨之蘇遇讓寇大人先行，他自己則優雅地捋了捋袍服袖角，抬腳緩緩往這邊的樹蔭底下行來。

衛卿在皇帝面前先行退下是為了避嫌，可是涉及到蔡家的事，哪肯就這麼離開，蘇遇對這點了解還是有的。

衛卿反應也平靜，道：“首輔真是好計謀，這也能想得出來，是想蔡琮以后和他的妻子相相殺嗎？”

蘇遇道：“我明明是想他們永結同好。”

衛卿挑笑了笑，走到蘇遇面前，道：“據我的了解，首輔可沒閑到給別人牽紅線。以首輔的這手段，以后就算牽制不了大都督，也能挑撥他們的關系。”

“那不然怎麼辦，殷璄都做主讓你認了蔡錚做義父，他就是要讓我下不了手。”蘇遇瞇著眼睛看了看樹蔭里進來的斑駁的，道，“我總得要有個應對之策啊。”

衛卿笑意慢慢地涼了下來，盯著蘇遇心平氣和道：“你也知道蔡錚是我義父，蔡琮是我義兄，蘇遇，你我立場不同，你若是對付他們，將來我也不會跟你客氣。”

的話語和神里，儼然是在跟他有事說事，沒有一斗氣和浮躁，更加沒有一用事。

蘇遇嘆口氣，道：“我怎麼會是對付他們呢，我這分明是在幫你義兄找義嫂。那寇家小姐，賢良淑德、麗大方，絕對是賢妻良母的不二人選。”

衛卿看了看他，轉離開了，道：“你就瞎扯吧。”

蘇遇在后驀然道：“衛卿，你何等聰明的人，為什麼要認蔡錚做義父？你明知他只是想把你牽扯進來。”

衛卿住了住腳，回頭看他，道：“早知如此，當初不該認蔡錚做義父，還是該認大都督做義父，以后你若是再對我有非分之想，說不定還得他一聲‘爹’。”

蘇遇：“……”

衛卿不得不承認，堵得蘇遇語塞，還真是出了口郁氣。

衛卿眼神冷淡，又道：“在不了解別人的境，不知道別人所經歷的事之前，你有什麼資格問別人為什麼。”

說罷，這次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知道，當然早就知道，殷璄在給牽橋搭線認義親的時候，不是出于單純的想幫。

可是不管出于什麼目的，殷璄知道需要，并且在需要的時候拉了一把。和殷璄各取所需，再公平合適不過。

為什麼要去考慮蘇遇的立場，為什麼要去管蘇遇為不為難？連自己的事都還管不過來，還有心思去心別人？

當初在蘇遇命懸一線時，可以救他回去，與他同吃同住、照顧他的傷勢；可是衛卿在衛家最艱難的那段時間里，卻沒有誰來給依靠，只能靠自己去和有權有勢的人周旋以謀取對自己有利的東西。

只不過那個時候，那個有權有勢的人恰好是殷璄罷了。

誰有資格說錯了嗎？

蘇遇在介意和殷璄過于親近、介意認殷璄的黨羽做義親時，可有想過，如若沒有那麼做，此刻還會是他眼前的這個完好無損的衛卿嗎？

衛卿只知道，往日恩，那幾十片金葉子已經清了。確實，外之、之軀永遠比好使。

如若以后，道不同不相為謀，不會要求蘇遇考慮的，同樣也不會去考慮他的。

認一門義親難得，義父義母待如親生，義兄待如胞妹，讓有家的溫暖。誰若敢的，一定不會讓他好過。

隔日，皇帝就親自賜了婚，讓寇家和蔡家結親，并著蔡錚之子蔡琮進京領婚旨并擇日親。

早朝后，蘇遇去書房覲見。皇帝接見了他。

蘇遇諫言道：“皇上，蔡琮此人有才，皇上將寇學士之許配之，便可讓他名正言順地在京里安家立業，正是收攏人才的好時候。”

皇帝也在考慮，在朝中給蔡琮一個職，便道：“首輔覺得朕應該給他什麼當？”

蘇遇便道：“先前宮中鬧刺客，錦衛抓捕刺客不利，若是再有下次，豈不危及皇上安危。因而臣建議，皇上可組建自己的親衛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