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殷璄卻沒把放在旁邊，而是順勢把放在自己上，手臂繞過的子，若有若無地圈在懷里，另一手游刃有余地抹了藥膏，說話時再自然不過，道：“我騰不出手，自己把卷起來。”

衛卿怔然，自己手緩緩卷起另一邊，他的掌心覆過來，溫熱中夾雜著尖銳的酸痛。

衛卿慢慢倚靠在他懷，后來都沒有再說話。

雙熱辣辣的，跪攢的寒氣被驅散，衛卿許久都不想彈。殷璄給敷完了藥，便不疾不徐地把的放下來，由靜靜靠著自己。

時悠悠地過窗簾隙外，從宮墻上那亮澄澄的琉璃瓦上溜走，亦從街邊緩緩呈現的屋檐上溜走，不到頭。

倦鳥歸巢，斜未沉，卻已月影上青空。

不知不覺便快到了家門，衛卿不得不懶洋洋地撐起，抬眼看見殷璄的襟被弄得一派凌，頓了頓，手替他細細整理起來。

攏著他的襟，試圖疊好平上面的褶痕。殷璄不置可否，驀地握住了的手腕。

衛卿抬頭看他，略有些沙啞地詢問道：“你要自己來？”

殷璄松開了，半晌未，大概也是不太想自己手，衛卿又看了看，然后繼續幫他整理。

他的料很涼，指腹挲下，有致的暗紋。衛卿低著頭，發盡攏在太醫帽里，出一段白皙干凈的脖頸。

捻著殷璄的襟，最終幫他恢復了一不茍的整齊模樣。只是上面的褶痕，約方才揪得太用力了些，眼下手在他膛上了兩下，也不見消。

殷璄一直將收在眼底，低低道：“可以了。”

衛卿面不改地從他懷里，又垂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著。等轎子到家門停下時，兩人都淡然自若，有模有樣地端坐著。

漪蘭從里面走出來，興沖沖道：“家里已經在準備晚飯啦，二小姐趕快請大都督進屋呀。”

天邊霞漸散，轎子里的線也有些暗淡下來。衛卿沉默片刻，道：“上次似乎說好了請你用晚飯的，殷都督若不忙的話。”

“今晚不忙。”

衛卿抖著，由漪蘭攙扶著進了屋，殷璄走在后面，抬腳走進宅門時隨意對抬轎的錦衛揮了揮手。

漪蘭剛扶著衛卿在廳上坐下，想著門外還有錦衛，便拎著一壺茶到門口去，哪想站在門口，探頭朝門外東張西，只見外面的巷道空空如也，哪有半個人影。

漪蘭狐疑道：“這些個人會飛麼，怎麼眨眼的工夫人就不見了。”

等用了晚飯，天已經黑了。殷璄離開時，想了起來，回對衛卿道：“最好在家休息兩日，好點了再去太醫院。”

衛卿剛想說話，他又看著道：“我會跟太醫令打聲招呼。”

衛卿腳不便，道：“漪蘭，幫我送大都督出門。”

漪蘭送殷璄到門口，關上宅門，心里那點小心思一轉，然后又打開門探頭探腦地往外一看。

一看嚇壞了，臥勒個大槽，真的眨眼就不見了。

漪蘭一臉地跑回來，對衛卿道：“二小姐，錦衛送你和大都督回來的時候，轉眼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現在大都督出門了，也是轉眼就消失了，這是不是太不同尋常了？”

衛卿道：“什麼轉眼就消失了？”

沒記錯的話，家門前的巷子，前后都有一長段路，即使腳程快也要走上片刻。

漪蘭道：“就是那些錦衛，不是抬著轎子麼，奴婢才進屋拎了壺茶出去，他們就沒影兒了。奴婢就留了個心眼兒，方才奴婢眼睜睜看著大都督走出去，關上門然后再開門，大都督就已經沒在巷子里了。”

衛卿靠在椅背上，瞇了瞇眼，片刻道：“漪蘭，你這心眼兒留得甚好。”

第二天衛卿果真沒進宮。

既然殷璄說要去跟太醫令打招呼，也樂得清閑兩日。

昨日殷璄不留面地幫痛了一番膝蓋，現在還有點疼，但相比昨日已經好多了。只是那淤青約得好幾日才散。

衛卿躺在樹蔭下休息的時候，便仰著頭，面不定地朝高高的院墻隔壁看去。

到下午時，一瘸一拐地拉著漪蘭出門，在巷子里沿著隔壁大宅的高墻一直繞著走。

漪蘭表示不解：“二小姐，你繞別人家的院墻走干什麼啊？”

衛卿幽幽道：“靜懿說得對，即便不往來，也該了解一下隔壁住了個什麼樣的家伙。”

“不是說隔壁主人家不常回來住嗎？”

衛卿分析道：“能住在這里的，皆是朝中一等一的權貴。這里上下班方便，士兵巡邏又安全，這里都不常住，還能去哪兒找到比這更好的豪宅？你說我的鄰居是腦子有坑麼？”

漪蘭一聽，是有點奇怪。

于是主仆倆就繞著高墻走了一圈，終于接近了豪宅的正大門。

當主仆倆站在正大門前，看著府邸的門匾上又高闊又敞亮地寫著“大都督府”字樣的時候，皆沉默了……

漪蘭道：“這個大都督府聽起來好耳啊。”

衛卿著角，道：“現在知道為什麼殷都督和錦衛眨眼就不見了嗎？”

難怪殷璄帶去新宅的時候，要繞路而行；難怪殷璄要帶翻墻看梨花，還說隔壁主人不常回來……果然的鄰居不是別人，正是這家伙。

還跟做賊似的，刻意不讓發現。

回去的時候，衛卿明顯一瘸一拐得更厲害了。

漪蘭擔心地問：“二小姐怎麼了？”

衛卿：“氣得膝蓋疼。”

傍晚的時候，霞滟瀲，衛卿躺在院里的躺椅上，漪蘭在旁邊放了一張幾，擺了些茶果點心。

衛卿想事的時候，時不時拈一塊來吃。

一陣風起，恍惚聞到了山間松柏一樣清冽的味道。再手往幾上去拈吃的時，到了一只溫暖手。

衛卿側頭一看，見蘇遇正拿了把椅子，坐在旁邊。他約是起風的時候來的，袍清逸，斜風細細揚起他的角，耳邊響起沙沙的樹葉之聲，便掩蓋了他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