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水堤的罪人被活捉了一名,正押送在回京的路上,而其余同伙全都已經自殺亡。
這件事轟朝廷,皇帝非常震怒,下令一定要嚴查。
半月余后,犯人被押送抵京,由皇帝親自審問。
此犯人看起來不像是外族人,起初咬定不松口,后一番刑訊下來,才總算招認,道是烏斯藏部落的指使,先毀壞江南水堤,使本朝陷水患之中,他們才有可趁之機。
這一審訊結果,令滿朝嘩然。
朝臣們就此事一半相信一半不信,爭辯得不可開。
一方道,烏斯藏與本朝好,前不久才嫁了一位和親公主過去,正是互通往來的好時候,怎麼可能在這時破壞兩國和平,定是有人栽贓陷害。
另一方則道,自從烏斯藏新任首領上位后,正大力增強烏斯藏的國力,恐怕他提出與本朝和親只是障眼法,實際上卻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不得不防。
那名囚犯被打個半死,看起來委實像是遭不住酷刑而不得不從實招供的。
傍晚,衛卿躺在自家后院的躺椅上,著墻頭茂盛的梨樹枝,恰好給擋下了一片涼。
漪蘭端了茶果來,見神悠遠,不由問道:“二小姐在想什麼呢?”
衛卿隨口淡淡道:“想出路。”
衛卿已經寫了一封信,送了出去給的大舅舅。
如若繆謙看完的信后仍不愿意回來,衛卿也不會勉強,但是如果決定回來,便最好趕在明年的科舉開考之前回來。
在那之前,會安排好一切。
不管是為了繆家還是為了自己,也是時候在京城里站穩腳跟,明正大地自立門戶了。
漪蘭也不再多問,只道:“二小姐吃點東西吧。”
第二天,衛卿特地在皇帝剛下早朝去書房理政事時,送了自己新調配的養生茶去給皇帝嘗試。
皇帝正為江南水堤被毀的事而焦頭爛額,實際上他對犯人招認是烏斯藏指使也并沒有完全相信。如果不是烏斯藏,那背后到底是誰在縱,這才是最關鍵的。
皇帝隨意喝了一口茶,險些吐出來,道:“衛卿,這茶怎麼如此酸臭難喝?”
衛卿道:“皇上莫看它味不好、氣難聞,但卻能清心養肺、排除濁氣,最適合緩解皇上當下的心浮氣躁。微臣小時候曾聽外公教導,不論何事,不管別人怎麼議論,最重要的是保持初心,才能堅定不移,正確理事而不是被事牽著走。皇上是心氣不定,才會浮躁難安。”
皇帝把茶擱在一邊,再喝不下第二口。
眼下聽提及繆公,皇帝不由多看一眼,知向來聰明,便道:“衛卿說說,朕應該如何定下心氣,正確理事?”
衛卿道:“微臣不敢妄議。”
“朕就聽你說說江南水堤這一案。”
衛卿不聲,垂著頭一臉溫和誠懇道:“近兩日太醫院的太醫常往大理寺去,微臣聽聞是去診治那名只剩半條命的兇犯了,說明皇上還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他暫且不能死。但,”
衛卿頓了頓,道,“皇上從他里可能得不到答案。據說想要炸毀水堤的不止他一人,可是被抓獲以后,其他同伙全都自裁,只剩下此一人留有活口,當真是這一人沒來得及服下齒間劇毒嗎?不排除這一張口是專門留給皇上的。”
近來朝廷之聲爭論不休,甚至還扯上才決定試行的屯田耕種策,說是發生得如此巧合,有可能是有心之人暗中策劃,意在提醒皇帝,別國對本朝虎視眈眈,切不可放松軍防,更不可削減軍需。
殷璄并不急于辯駁,而是派人詳查此犯背后的來歷;而蘇遇也不聲,先派人到水堤損之進行查看補救。兩人在水落石出之前皆不下定論。
為此皇帝左右搖擺,一會兒覺得這個有理,一會兒又覺得那個有理。而牢里那個案犯,把他打個半死之后,又派太醫去吊著他的命。
皇帝聞言,沉道:“所以他一口咬定是烏斯藏指使,朕再想探聽其他,他也寧死也不會松口了對嗎?”
他的同伙都能在第一時間服毒自盡,那麼他也可以。如此一個不怕死的人,又怎麼可能指他因為害怕酷刑而從實招來?
皇帝把手里的奏折摔在桌上,覺得氣更不順了些。
他睨著下面垂首的衛卿,道:“依衛卿看,朕現在只能等著首輔和大都督的調查結果?”
衛卿道:“微臣愿意為皇上分憂。”
“說。”
“微臣請準去大理寺看探此犯,為他治傷,與他在牢里同吃同住。”
皇帝一抖眉,不解道:“這是為何?”
“雖不能從他口中探聽東西,但微臣可以接近他,并詳細地觀察他。從他的日常里,定能發現些端倪。”
皇帝不語,只是打量著衛卿。
衛卿伏在地上,又道:“但微臣有一個請求,求皇上恩準。”
“什麼請求?”
哪想,在衛卿恭聲說完自己的請求過后,皇帝說翻臉就翻臉,當場大怒,一手就掀翻了衛卿送來的養生茶,瓷片碎得滿地都是。
他讓親衛軍進來,把衛卿押下去,說此言語頂撞、以下犯上,更仗著有兩分醫、試圖謀害,現即刻打大理寺大牢聽候置。
當時蔡琮正當值,看見衛卿被押出來時神大變。門前的漪蘭更是沒有料到,嚇得臉煞白。
衛卿還來不及留兩句話,就被別的親衛軍給押下去了。
漪蘭聲道:“二小姐這是怎麼了……二小姐!”
皇帝在書房大發雷霆,消息傳得很快。
漪蘭急匆匆地去找靜懿公主,靜懿當即去向皇帝求。只可惜皇帝閉門不見,侍監出來傳話道:“公主,奴才勸您還是回去吧,皇上正在氣頭上,說誰要是替衛太醫求,他立馬就死衛太醫。”
靜懿問:“衛卿究竟犯了什麼錯?”
侍監道:“衛太醫怒了龍,好似送來的養生茶也有問題,正著太醫院的太醫們檢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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