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辭書終于暗暗放了放心，義正言辭道：“逆犯上，膽大包天，臣只懇請皇上按照本朝律法對嚴厲置，臣絕無二話！”

皇帝揮揮手，讓他退下。

衛家里，衛辭書回來時，老夫人正急得團團轉。衛辭書把皇帝的話轉述給老夫人，老夫人才跟著放了放心。

接著老夫人又急著問道：“皇上說不牽連兒老母，那可有說會牽連到你？”

衛辭書臉一下就沉了沉。老夫人這一提醒，皇帝好像還真沒說。

到時候要是衛辭書跟衛卿一起遭殃，那可怎麼辦！

老夫人便氣道：“衛卿這個孽，想必是存了心思想要給繆家報仇，才有膽子去謀害皇上。再這樣下去，衛家遲早被拖進火坑里！”

衛辭書道：“這次是在劫難逃了。是那逆不識好歹、包藏禍心，能有今日之下場，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但是我可萬不能那孽的連累。”

衛辭書那副道貌岸然的臉原形畢，又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跟繆嵐一樣是個禍水！難道還要讓我像六年前那樣，再因為這些事而被貶遷之外地不？”

老夫人都不用多做考慮，當即便下了決定，道：“事到如今，唯有在被定罪前，盡早把那孽趕出衛家去。往后是死是活，都跟我們衛家沒有關系。”

老夫人和衛辭書以及衛家所有人都認定，這次衛卿是再沒有翻的機會了。

這種落井下石的事，以前老夫人和衛辭書又不是沒做過。

想當初，繆家落罪時，老夫人擔心繆家會影響到衛辭書的前程運，遂與衛辭書商議，決定去皇帝面前表忠心休棄繆嵐以自保。

如今繆嵐之衛卿又落了罪，他們第一時間所想到的，同樣是撇清衛卿和衛家的關系。

衛家好不容易才回了京立足，重新擁有了運前程，豈能再被奪回去？

以前老夫人留著衛卿在衛家里，還盼著衛卿能給衛家帶來什麼好，可這麼久以來，莫說衛卿毫不念著衛家，就算真的念著衛家的好，衛家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為了保而連累自己。

老夫人這一提，無疑提到了衛辭書的心坎里。兩人都想著怎麼才能順理章地把衛卿逐出去。

若是沒有個合適的機會和由頭驅逐衛卿，未免讓外人覺得衛家人太過勢力刻薄，為了自保，連衛家的兒都不要了。

老夫人細細想過之后，對衛辭書道：“再過兩天便是我過壽，你去懇請皇上，看在我年邁的份兒上，準許衛卿那孽再最后一次回來為我祝壽。皇上注重仁孝，應該會準許。只要來，想逐出家門，又怎會找不到理由。”

老夫人壽辰前一天，衛卿在牢里收到了皇帝的恩旨，特地準許回衛家去賀壽。

彼時衛卿蹲在角落石床上，上方的墻壁上鑲嵌著一扇方方正正的小窗，明亮得發白刺眼的線從小窗外照進來，被窗戶上的鐵欄分割一格一格的，落在的上。

衛卿手里掐著一截截的枯草，逆著，面上神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依稀見得笑了笑，依舊平淡溫和，但是沒有溫度。

看吧，衛家人比還著急撇清關系呢。

就算衛家人不去懇求皇帝準出去賀壽，也會去的。

畢竟自己種下的苗，還得自己揮著鐮刀去收割麼。

衛家早早就已經把老夫人壽辰的請柬送出去了，當天必然有客登門，再加上老夫人和衛辭書都等著衛卿回來賀壽呢，還得了皇帝恩準，因而這壽宴著頭皮也要辦下去。

壽宴這日，衛家開門迎客，喜氣洋洋，似毫沒有到影響的樣子。

一些階高的妻眷不會親自前來，只遣人送一份賀禮來便是了。但今日榮安侯夫人卻是親自過來了，一來是榮安侯與衛辭書都同親近三皇子，二來則是為上次兩家未的婚事聊表歉意。

和榮安侯夫人一起來的還有世子季從賢，季從賢也是從溫卿那里得到的最新消息，衛卿今天有可能會到衛家來給的祖母祝壽，他當然要來看看衛卿了。

榮安侯夫人和世子這一親自來，別家的觀的夫人小姐們也都陸陸續續地過來了。

盡管大家面上不說，心里還是不得不揣度一下，衛家的二兒都鋃鐺獄了，衛家還繼續辦壽宴，看來那二兒委實是微不足道。

上午，衛卿隔壁牢里的重犯被拖出去置，應該不會再回來了。江南水堤雖然被毀不嚴重，但為了避免引起江南百姓的恐慌，這種恐怖分子和恐怖行為，都應進行決。

隔壁的牢房空了以后，牢衛打來一盆水，給衛卿洗凈了臉和雙手，干了水跡，拎起藥箱，方才不不慢地走出牢房。

在牢里待了數日，每日只有約半個時辰，有些許照進來，其余時候一律都是暗的。

衛卿一出大牢，外面明、普照大地，一時瞇著眼，還有些不適應。

衛卿走過一座座大理寺殿閣，走過廣場，作從容不迫。上還是數日獄前的那太醫服，落下來，把也照得有幾分明。

而那雙微瞇著的眼，猶如一汪深潭，即使清風拂過，也依舊無痕。

衛卿緩緩走下大理寺門前的高高的臺階，眼睛看著前面的路。正逢這時，溫卿正提著擺快步地踩著臺階往上走，到大理寺公署去辦公呢。

兩人錯過時，溫卿一心想著公務，也未作停留，只晃眼瞟了一下目不斜視的衛卿。

可是再往上走了幾步過后，溫卿驀然想起了什麼，就停了下來，回過頭去看。

這一太醫服，可不就是牢里的那位太醫麼？

衛卿得皇命準許今日回衛家去給祖母祝壽一事，溫卿管理牢務當然知道，故才沒有攔。

可方才他是看花眼了不，臉上干凈白皙，哪有前兩日見之辣眼的青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