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溫卿，想引回頭，好讓自己再清楚地看上一眼。

可惜衛卿目不斜視，別說回一下頭了，就連腳下也未曾停頓一下。

溫卿不甘心，又想折返回來去追上，結果剛一挪腳下了兩步臺階，衛卿便施施然道了一句：“溫大人好像快遲到了吧？”

溫卿回過神來，再顧不上了，繼續提著擺快步往大理寺走。

今日老夫人穿著一萬壽錦，面帶慈祥和藹的笑容，神奕奕。

一些與衛辭書同級或者比衛辭書還低階的員妻眷們陸續到來，送上的賀詞哄得老夫人是眉開眼笑。

衛瓊琚和衛瓊玖一早便向老夫人請過安敬過茶了，這兩位衛家的小姐模樣也出挑，有意來詢婚事的衛辭書還看不上，可衛辭書看得上的，又不會看上他的兒。

衛家的三個兒里獨獨缺了衛卿，不知是誰排頭提了兩句，一眾夫人小姐們便私下里討論起來。

這時外面有人匆匆來報，道：“老夫人，衛大人，二、二小姐回來了，好像是回來給老夫人祝壽的！”

衛辭書登時從堂上站起，怒道：“這個逆，還有膽子回來！”

在衛家吃茶聊天的賓客們一聽，趕都到前院正堂這邊來瞧瞧熱鬧。

衛卿犯了大罪，已經被關在牢里多日，今天這個時候回來了，還多虧皇上大恩呢。

衛卿站在衛家門前，平靜地抬頭看了看衛府的門楣，里面不知有多雙眼睛等著進去呢。抬腳，一步一步把衛家門前的臺階踩在腳下，猶如去年初初回到衛家時的那一般。

倏而門邊閃過一道人影，拉住了衛卿。

衛卿定睛一看，是季從賢。

季從賢擔憂地看著衛卿，道：“你總算出來了，在牢里過得怎樣？衛卿，里面那麼多人都等著看，你不能進去！”

衛卿道：“等著看什麼，看我笑話嗎？”

季從賢拉著就要往外走，道：“總之你不能進去，那些婦人七八舌沒完沒了，你跟我走。”

衛卿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季從賢一愣，沒料到如此輕巧地反握住了他，然后往一邊撇開，道：“既然那麼多人等著看，小侯爺請自重。”

季從賢眼睜睜地看著走進眾人的視線里，真是著急死了。他有心帶暫離這個是非之地，還偏偏不領！

今天回來祝壽，上罪名未除，就是來大家的冷嘲熱諷的啊！

且看堂上衛家人的臉便知，本就不歡迎回來。

結果衛卿剛一走進正堂，衛辭書就冷聲喝道：“跪下！”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衛辭書長輩為尊，衛卿為人子，衛辭書跪，便不得不跪。

衛辭書又道：“來人，請家法！”

他在把衛卿掃地出門之前，還要讓名聲盡失，也好出一出先前積攢下來的惡氣。

榮安侯夫人本來也不想手管別人家的事，可要是再不出聲，只怕季從賢就要沖進去擋在衛卿面前了。

故榮安侯夫人及時說道：“衛大人可否聽我一言，今日老夫人過壽，本是皆大歡喜，若為了別的事而大干戈，恐會壞了祥瑞。”

衛瓊琚和衛瓊玖看見衛卿跪在堂上，心里均是痛快極了。

犯下死罪落了獄，對于們來說可好久都沒收到過這樣的好消息了。

衛瓊琚大方，似憫然同道：“看二妹這著形容窘迫不堪，應是剛從牢里出來吧。二妹一向得皇上信任，這次怎的卻做出這般大逆不道之事，惹了龍大怒？”

衛瓊玖十分難得地站在了衛瓊琚那邊，跟著說道：“幸得皇上仁德，信任父親，才在今日格外開恩，準許二姐回來的吧？既然二姐是回來給祖母祝壽的，那也是一片好心。”

衛辭書惱怒地指著衛卿道：“讓你盡心侍奉皇上，你卻犯上作、罪孽深重，你還有什麼臉面登進這個家門？今日若不是侯夫人替你求，我非打死你不可！”

隨后衛辭書當著滿堂賓客的面，大義凜然地斥責衛卿，說離經叛道、枉顧家門，從前便是無法無天、不尊老不，如今更是以下犯上，是為不仁不孝、不忠不義。

賓客眷們竊竊私語，好一部分人甚至指著衛卿開始出言指責起來。

季從賢凜出言道：“早就聽說衛大人不怎麼眷顧衛二小姐這個兒，如今看來果然如此。縱使是衛大人的骨脈，衛大人也不惜如此踩辱，真是讓人大開眼界。若真要是不仁不孝，今日明知是來辱，為何還要給祖母祝壽？衛大人讓跪便跪，言辭辱更不聽有半句斑駁，又如何是無法無天、不尊老不？”

他這一說話，堂外指責的聲音便漸漸弱了下來。

榮安侯夫人僵了僵角，呵斥道：“這是衛大人家事，你不得無禮。衛大人自會給一個公道。”

不論是指責的還是詆毀的，衛卿都不為所。衛家人全都恨不得往上踩，沒想到站出來維護的卻是一個只有過幾面之緣、不深的小侯爺。

衛卿眸底有些許的暖意，這貨是不是沒被揍夠，還真是多事。

直了背脊跪著，正聲道：“我回來，就是替祖母請安敬茶的，父親和祖母若是不想看見我，我敬完即走。”

堂上端坐的老夫人一直沒有發話，這時頓一頓柺杖，面目慈祥地嘆口氣，道：“也罷，皇上開了大恩，今日才允你出牢回來一趟，念在你我祖孫一場，你就敬茶吧。”

這一開口，哪還有其他人說話的余地。

下人很快就備上一杯茶來，送到衛卿面前。

衛卿端上茶，雙手上托奉上，神真誠，無半分虛假，道：“今日祖母過壽，祝愿主母安康、福壽綿長。衛家的榮辱興衰、風風雨雨，祖母都一路走過來了，往后還有更長的路要走，還有更多的東西要見證，衛卿真心希，祖母能長命百歲、洪福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