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不管大都督和首輔如何對立，都不曾涉及到孩子。

殷璄對此也看得開，讓兒子去首輔那里把首輔的本事學來也未嘗不可，技多不嫌嘛。

再后來，便是衛卿帶著殷琙一同出行，在去衛廠找殷璄的途中，不幸遭到黨行刺的那一次。

母子倆為殷璄邊最重要的人，這樣的事不止這一次，往后還有許多。

殷琙從來沒懈怠過習武，可他到底才六歲，人小力氣又小，本對付不了刺客。當時場面混，隨行的錦衛注意力難免被刺客分散，衛卿把殷琙護在后，亦是撿起地上的刀劍便擋開對方的攻擊。

然，不料街道兩旁的屋舍二樓，暗箭正對著母子倆。

蘇遇第一時間從暗衛那里得知消息，片刻不停地從公署趕來。好在他的首輔公署離行刺地點并不遠，比殷璄從衛廠趕來要快。

當那兩支冷箭咻地從上方出，直直向衛卿和殷琙后背時，衛卿只覺后幽冷的殺氣襲來，反應極快地把殷琙往邊上用力一推。

幾乎同時，聽見了一聲尖銳非凡的金屬撞的聲音。匆匆回頭一看，竟是一把來的長劍勘勘擋開了向殷琙的利箭。

衛卿心頭一沉，匆匆一回頭，恰好看見蘇遇正站在后。

他上依然有一寒山松雪般清冽的氣息，只是較從前時候更加清冷。

蘇遇面未變，抬手就拔出在他肩頭上的箭，反應非常迅速，當即反手捻箭往來的方向又揮去。

樓上那暗算的人躲閃不及，便被一箭穿。

另一人見狀，立刻轉就逃。

錦衛見狀，撤出幾分立馬去追。

蘇遇著黑，盡管不見，但是迅速濡了裳。衛卿知道，那一箭原本是該的。

就是反應再快，先機只有一瞬間，能推開殷琙，自己也躲不開。

他低頭看向衛卿，問：“你有沒有傷？”

衛卿搖了搖頭，從隨攜帶的錦囊里掏出護心丸遞給蘇遇，道：“我沒有事，首輔更應該擔心的是自己。”

殷琙自己從地上爬起來，平淡隨和地看了一眼蘇遇看向他娘的神。這時馬蹄聲在街頭疾利地響起，轉瞬已至跟前。

現場橫七豎八躺著刺客的尸，別的錦衛跟著去追逃走的刺客。殷璄到了衛卿邊來，先看看母子倆有沒有傷勢，并下令全城嚴，所有可疑人等一個都不要放過。

此地不宜久留，隨后衛卿和殷琙便殷璄一同離開了，臨走時道：“多謝首輔出手相救，首輔的傷，應盡快找個大夫的好。”

除此以外，好像再沒有別的話能與他說。

過了這許多年，發生了許多事，不是一個“謝”字所能化解的。

衛卿給不了他任何想要的回應，也手不了他的任何個人事。因而這些年里，都盡量避開這個人。

而這個人，沒有打擾，但也沒有想過要避開。

衛卿他們剛一走，蘇遇一直忍的氣息瞬時一，角溢出深的跡。

先前匿的暗衛紛紛出來，他們不宜與錦衛正面相，除非在事不可控的況下才會出現。

暗衛隨從憂聲道：“大人可要？”

蘇遇轉道：“回吧。”

殷琙毫沒有被行刺的恐慌或者心有余悸，反而，他平淡的眼神比平時更為明亮兩分，仿佛蘊含有一的……興？

看到他娘竟然能對付刺客，還有平時教他文化課的首輔竟然反應如此快，還有他爹，命令全城戒嚴，調錦衛全力追查刺客等等，都是平時他不曾見到過的一面。

馬車一到大都督府，錦衛就快馬而來，向馬車里的殷璄稟道：“大都督，剩余的刺客都捉到了。”

殷琙有些崇拜地著他的父親，聽他父親道：“還活著？”

殷璄的聲音極平，但著一極強的威懾力和以前從來沒在殷琙面前顯過的煞氣。

錦衛回道：“都還活著。”

殷璄道：“那就順藤查，所有與其有關系的人，都拿來。”

“是！”

殷璄看了一眼殷琙，道：“嚇了嗎？還能走嗎？”

殷琙點頭道：“能。”

“那自己跟上來。”說著殷璄不容置喙地抱起衛卿便下馬車，闊步走進了家門。

殷琙爬下馬車，跟在后面。

府里上下聽說夫人和小公子出行遇刺的，不由得都了一把冷汗。好在人都沒事。

衛卿被殷璄抱著回來，倚在他懷里有點哭笑不得，道：“殷都督，我沒傷。”

殷璄道：“沒傷我就抱不得你了？”

衛卿：“……抱得抱得。”

索手摟著殷璄的肩，心安理得地靠著他，由他抱著自己回院子。

其實他們早就知道，彼此所擁有的共同未來，會有這樣或者那樣的風雨，在決定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做好準備了不是嗎？

所以他們之間，不需要疚和自責，也沒有責怪和埋怨。

對于殷璄和衛卿來說，這只是遭遇了一場很普通的意外。因為有利益就會有仇人，外面想殺他們一家的人太多太多了。

全城的人也到很意外，尤其是首輔，簡直是意外中的意外。

但繼而，他們又到一切皆在理之中。

大抵，這就是首輔一直不愿再娶的真實原因吧。

當晚半夜的時候，不想管家急匆匆到主院來，醒了殷璄和衛卿。

管家向來知分寸，要是沒有絕對重要的事，是絕不會貿然來打擾的。

管家說，首輔府里來人了，立刻要見到衛卿，請衛卿往首輔府里走一趟。

因為蘇遇今日給衛卿擋的那一箭有毒，若是平常能解的毒，自然不會來請衛卿，關鍵是今天大夫折騰一天了，都沒法給蘇遇解毒。

他現在命垂危。

衛卿聽到這個消息時，不由得忽然想起當年。

當年山莊里那一劫，如果蘇遇不顧的死活，執意要殺了殷璄，那大抵和殷璄都已經不在了吧。如今，若不顧他的死活，大抵也能為殷璄除去一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