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5

張雨桐拉開病房門的時候, 眼淚還沒有完全干凈。一抬頭猛地看到門外站著的兩個人，一時間連哭都忘記了。

先不說厲琴那不太愉悅的目，就說正對面的黎冉。

生修長的手指繞著鑰匙扣的圓圈, 隨著漫不經心的作，連著鑰匙扣上的卡正一圈一圈地晃著。

張雨桐不知道們兩個人何時站在了門外, 但看著兩人臉上的表幾乎可以確定們一定是聽到了方才的話。

黎冉從來不是好欺負的那一卦，看起來乖巧可的, 實際上脾氣比誰都要直接。

眼看著穿著白大褂的生正準備越過落荒而逃, 沉下眼眸, 嗓音中還著幾分慵懶。

“站住。”

張雨桐應著的話下意識地停下步伐，“張醫生不道歉嗎？”

鄭和臨將椅轉了個方向，頗有閑逸致地看著眼前突然發的修羅場, 不過這修羅場一開頭就有點像單方面的碾。

張雨桐回眸，一雙紅彤彤的眼睛看起來那麼委屈可憐。單人病房的位置設置的較為偏僻，一時間還沒有人注意到這門口對峙的兩個人。

一咬牙強地抬起下，“我為什麼要道歉？我說的都是實話。”

聞言，黎冉只是收起手上的飯卡握在手中, 涂著紅指甲油的指甲與那白皙的相襯, 莫名顯得雍容矜貴。

“是嗎？”

生勾笑了一下，眉眼里的笑意卻不達眼底。

“張醫生, 我和你素未謀面, 你卻對我出言不遜。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 你的價值觀似乎和我有本質上的區別。”

彼時，廉晟也走到了門口, 他的臉一般，視線不偏不倚地落在黎冉的上。

張雨桐當即就是一聲冷笑：“你的觀念跟我有什麼關系，只會用冠冕堂皇的話來轉移重點。我說的話沒有錯, 至在軍銜晉升這一點上，我比你更加能幫助到廉晟。”

黎冉神很淡，沒有半點被激怒的表。自始至終，說話時的態度一直都是不溫不火。

“我不是要否認張德輝上校的就和品質，同樣的，我也不喜歡軍職部拿軍銜來互相比較。所以如果我是你，是絕對不會拿父親的軍銜來制廉晟。雖然這確實值得你驕傲，但卻不是你瞧不起別人的理由。”

方才聽厲琴提到過，張雨桐是廉晟所在部隊張德輝上校的兒。

住在家屬院的那段時間，偶然幾次到過他。每次張德輝都是和徐劍英一起出現。

說實話比起徐劍英時常嚴肅著的一張臉，前者說話時和藹的語氣以及日常掛在臉上的溫和笑容，贏得了無法否認的好和尊敬。

盡管如此，還是有些意外眼前這個囂張跋扈的姑娘是那位溫禮貌的政委的兒。

不料，張雨桐抓得重點直接偏移。挑了挑眉，話語當即帶上了優越，

“你知道我爸？”

黎冉沒有否認，只淡淡“嗯”了一聲。

得到的肯定，張雨桐輕蔑地哼笑道，“既然如此，我說的對不對你還沒點自知之明嗎？”

厲琴蹙了一下眉，心中有不郁氣，想要上前說話卻被廉晟給攔了下來。

他們家本質上都是護短的人，就算張雨桐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小姑娘，但如今說長道短的對象是的兒媳婦，孰重孰輕，誰有理誰無理取鬧一眼辨明。

“張醫生，沒有自知之明的人是你。”

黎冉嘆了一聲，那雙琥珀棕的眼里連笑意都在點點消失。的聲音很低，莫名就聽出了幾分不耐和生氣，

“想要用炫耀權力來制他人之前你可先了解過對方的背景？我知道你爸是誰，但你又可知道我爸是誰？”

話落，的目落在了張雨桐后的某個方向，這個角度剛好能夠看到公共休息室正在播放的電視頻道。

許是的視線偏移的過于明顯，張雨桐葉順著的方向了過去。

“喏。”

后的聲音一改之前的和氣忍，莫名染上了幾分張揚，還帶著點漫不經心的閑散。

“就那個，正在說話的那個。”

張雨桐錯愕地睜大眼睛，因為此刻電視屏幕上正在播放軍事頻道，而鏡頭正對的人凡事關注網絡的人都會知道。

國防部新聞局局長兼發言人：黎謙大校。

黎冉？黎謙？只看姓氏名字本不會想到兩人之間的至親聯系。

這下打臉來得猝不及防，先不提黎謙軍銜大校，就單說他的影響力，世人皆知。還有什麼資本去和別人一較高下？

最可笑的是生在提及黎謙時滿不在意的態度和提及張德輝時恣意妄為的態度形了鮮明的對比。

恥頓時自腳底蔓延至全，連手指都蜷至握拳，難掩心中的不甘和憋屈。

張雨桐輸得一敗涂地，惡狠狠地抬眸瞪了黎冉一眼，離開的時候也強拗著面子不肯低聲認錯。

黎冉到不在意是否道歉，相反如果是違心的道歉可才不稀罕。就這樣無形之中懟你懟到自閉，看著你無遁地就覺得渾舒坦。

不是很傲嗎？不是瞧不起人嗎？

誒，聽聽，這一個掌拍得是不是還響的？

——

張雨桐的事并不能掀起什麼大風大浪，就算跑去和政委打小報告，也奈何不了自己老爸是個六親不認的正義人士。甚至在偶然聽到事的來龍去脈之后把張雨桐關在家里素質教育了幾天。

元旦那天，黎謙和廉仲華兩個人大忙人都紛紛趕回西江，只為討論一下兩個小孩的人生大事。

然而有些飯吃著吃著就變了質。

程靜英已經從當初的催婚大師一搖為催生大師，而看似高冷優雅的厲琴士竟然也是出奇的喜歡小孩子。不僅和程靜英統一戰線，還在飯桌上好好控訴了一番是有多想進兒科結果差錯去了骨科的曾經往事。

廉仲華和黎謙兩個多年故就不用多說，小酒喝喝，聊聊兩個孩子的緣分進而聊到了自己年時期的風偉績。

總而言之，黎冉覺得這段飯簡直就是大型的友現場，而和廉晟就像是兩個工人，這邊附和一下，那邊附和一下，爭取兩邊都照顧到。

之后某天送黎冉回大院的時候，廉晟牽著的手，用溫的聲音叮囑。

“明天記得要帶哪些東西嗎？”

黎冉的注意力本是留意著周圍的景，聞言只是輕輕晃了一下兩人牽在一起的手。

“廉晟同志，你今天已經第三次問我這個問題了。而且，除了我這個人，其他證件材料都已經給你了。”

看著生無奈控訴的樣子，廉晟還頗有興趣地笑了一下，“就是提醒一下，怕你明天把自己忘了。”

傷害不大，侮辱極大！

廉晟沒有繼續開玩笑，漆黑的眼眸浸潤著夜下的燈，是難得的深沉。

“冉冉，你現在在想什麼？”

黎冉眨了眨眼睛，認真思考了一下，“我啊，稍微有點怕吧。”

廉晟挑眉：“怕？”

黎冉：“嗯，不知道以后兩個人的生活會遇到什麼樣的未知事，不知道能否做好一個□□。但是怕歸怕，更多的還是期待和憧憬！一想到明天份就改變了，莫名還有點小激呢。”

說到最后，沒忍住笑出了聲，兩眸彎彎，極其耀眼。

復而問他：“你呢？你又在想什麼？”

邊的男人微抬下，凝著前方漫長寬敞的道路，“我在想緣分真的好神奇。”

“第一次在大學場上見到你的時候，我只是覺得我們接二連三的遇見看起來特別像上天的愚弄。讓我在那個年輕氣盛的年紀，到了笑張揚的你。”

“第二次在火鍋店和你重逢，你咄咄人的氣勢讓我再一次想起曾經場上那個靈的小姑娘和過往的自己。”

“第三次在廣場上越過人群看到你的時候，我有種強烈的預。上天都這麼千方百計地把你往我面前送，我為何不能就此抓住？”

廉晟說得很認真，不知何時黎冉已經收回了落在周圍的注意力，只剩專注目不轉睛地盯著旁的男人。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神是難得的溫，似在回憶也似在慶幸當時的自己做出的決定是多麼的正確。

聽到廉晟真誠的闡述，黎冉還有些愧疚。相比他如此縝的心思，的在倒顯得十足有些淺。

第一次見面這人好帥但好兇，第二次見面這人好帥啊，第三次見面這人好帥啊但怎麼有點眼。反正每次見面都離不開被廉晟的值給折服一下。

思及此，突然扯了一下廉晟的手腕，在后者過來的時候，靈地笑了起來：

“其實我想知道的，你喜歡我什麼？你看啊，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就和我說試試。”

廉晟淡淡勾，表從容，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很簡單。

“你知不知道你的上有種魔力。”

男人落在上的視線異常溫，比之頭頂的月，清冷之中確實無法掩飾的。

“就是那種讓人看著你都覺得心愉悅，甚至看著你笑都會覺得世界明亮，心中到鼓舞。”

有晚風拂過，帶著冬日的冷意，卻莫名吹得人頭腦清醒。廉晟的眼眸極其干凈，嗓音像是清泉般低，聽得人如醍醐灌頂般清澈舒服。

“每每心低落的時候，我只要一想到這個喧囂枯燥的世界上還有一個人能夠笑得那麼干凈，我就覺得這個世界也是好的。”

黎冉沒想到隨口一問的問題，廉晟答得如此認真。這算是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對自己的評價，心中五味陳雜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想了想，不聲地轉移話題：

“廉晟，我的求婚呢？”

問得很突然，廉晟先是愣了一下，才低眸淺笑，“早知道你會問這個。”

話落，他的視線在不遠的某個地方停頓了一下，帶上了點點深意，抬手了的腦袋，

“你就站在這里，乖乖等著。”

黎冉滿臉問號地應了一聲，冷風一吹，又把小臉進了紅的圍巾里。

男人松開的手，朝斜前方跑了過去。原本視線漆黑，又被廉晟的軀擋著，還沒注意到這邊也有一個升旗臺。

廉晟的步伐極其穩妥，沒走幾步就站在了升旗臺上的空地。

不知為何，他今日是穿了軍裝的。不是那常見的訓練迷彩，而是略顯正式的軍綠常服。

男人的材很好，寬肩窄腰將軍裝襯得極其筆，筆直修長的雙攏在熨燙整齊的軍之下，腳踩皮鞋，整個人的氣質莫名就沉淀下來。

一正氣，相貌堂堂，宇軒昂。

認識許久，這是黎冉第二次看到廉晟穿常服。

第一次是在大學食堂，正吃著飯呢，一雙不帶任何溫度的黑眸掃過來，嚇得差點被米飯嗆到。

如今再次看到，突然生出了一種是人非的錯覺，真心覺得緣分原來那麼巧妙。

曾經的有些畏懼眼前這個穿著軍裝的男人，只因為他總是不茍言笑地凝眸看。現在才突然意識到，這層疏冷之后竟是這樣一副溫的景象。

廉晟轉站在那里，劍眉星目，漆黑的眼睛是比夜空還要深邃的彩。驀地，他極淡地笑了一下，隔著一段距離，落在上的視線依舊灼熱到難以忽視。

“我是中國人民解放軍軍人，我宣誓——”

男人的聲音鏗鏘有力，一字一句地咬字都極其清晰：

“服從黎冉同志的領導，全心全意為妻子服務，服從命令，忠于職守，嚴守夫德，練就本領，右手敬禮，左手牽你，此生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