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則城所在的壁軍區在隔壁的S省。

還正好就是蘇若家鄉所在的那個省。

車子一路北行。

蘇若晚上睡得不多， 現在也才凌晨三四點，上車沒多久就睡著了。

果果本來坐車還興， 甚至還問他爸他可不可以開車，他爸就回了一句“再等上十幾年吧”， 果果果斷覺得到了他爸的輕視。

不過等蘇若睡著，外面又還在夜中， 他也沒堅持多久就睡著了。

蘇若醒來的時候天已破曉。

看著車窗外先還不覺得什麼， 但行駛了一段卻覺得好像有點眼。

“韓大哥，這是哪里？”

道。

“南城。”

韓則城沒有回頭，只沉聲道。

南城。

那是出生，又長大的地方。

就是在韓家村醒來之前， 也一直都在南城。

心里涌過一些異樣。

醒來后因為看過記事本，知道爸因為的分問題已經和斷絕關系，所以從醒過來后就一直沒有問過韓則城關于爸還有家里的事，不想問。

這時路過，終于有了那麼一點緒。

低聲道：“韓大哥，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爸他們現在的況？”

韓則城側頭看了一眼，道：“中間有幾年不太好， 但也不算太差， 都熬過來了， 今年初他已經是南城技校的校長了。”

他并不關心他們。

但當初跟結婚的時候他查過家里的事， 也知道家里對外已經斷絕了跟的關系。

所以他每年都會查一查那邊的況， 但不問， 他也從來不會主跟說。

蘇若聽完怔了怔。

那是好的。

想到自己收拾出來的一沓信件里面除了剛下鄉時的兩封信，近些年從沒有收到過爸的信，心里有那麼一刺痛，但面上卻是笑了笑，道：“那我弟弟，還有繼母和那個兒蘇佳呢，你知不知道們現在的況？”

也就是一問。

到底還是心不平吧。

這種事，誰又能真的當真一點也不介意呢？

不過也不覺得他會知道。

沒想到他還真說了幾句出來，道：“你下鄉之后沒多久你弟弟也下鄉了，是他自己鬧著下去的。幾個月前你爸才給他弄了一個回城名額，現在就在技校里面做一個文員。你那個繼姐，在省城一家建筑設計院上班。”

建筑設計院？

哦，對了，是頂替自己的名額上的大學。

學的應該也是當初選的那個學系。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的？”

問他道。

“政治審查。雖然他們已經跟你斷絕關系了，但每年部隊還是都會查一下這些關系。”

他不想說是自己特意讓人查的，就簡潔道。

蘇若“哦”了一聲，便也不再多問了。

不過還想問問蘇佳現在跟袁楊如何了，應該結婚了吧？

但想到袁楊......韓則城他能知道家里所有人的況，那是不是也知道袁楊以前和定親的事？

這真是一團麻。

算了，反正都斷絕關系了，又已經過了五年了，那就把以前的事都暫時放下，好好考大學，好好把現在的日子理順就好了。

當年那個大學的名額是爸給弄到的。

他給蘇佳那就給蘇佳好了。

而現在，可以靠自己的能力考進去了，這樣不是更好些嗎？

想到這里心又好了起來。

甚至有點慶幸自己失憶了，不知道過去的那五年自己到底是怎麼熬過去的，想想都覺得心里難得不得了。

但一醒過來，所有的事好像都已經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了。

******

從韓家村到壁軍區正常開車大概要十個小時左右，但韓則城開得快，這天中午十二點前就到了。

他直接把車開到了軍區家屬院外的招待所。

這里很多人都認識他，自從他下車，就有不人跟他打招呼。

本來大家或行禮或打了聲招呼也就走了，可等蘇若牽著韓果的手從車上下來，人就又都不走了，都把好奇的目投向了這邊。

韓則城開了車后備箱，轉頭問蘇若道：“阿若，哪些是這兩天要用到的行禮？我們就在這里住兩天，其他的東西就不用拿下車了。”

蘇若“嗯”了一聲，就指著一個手提箱道：“拿這個就行了。”

韓則城把箱子提了下來，道：“走吧。”

領了兩人往招待所里面去了，到了招待所就讓兩人坐在一旁休息，自己拿了介紹信和戶口本子辦理住手續。

“小韓？咦，你怎麼在這里？是家里有什麼人過來探親嗎？”

蘇若正坐在大堂的椅子上跟韓果解釋著這是什麼地方，爸爸在做什麼，為什麼他們要住在這里等等一系列問題，就聽到前面傳來一個中年聲。

蘇若抬頭，就看到大堂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幾個人。

說話的是一個量高挑，穿著風，很有氣質的中年子。

旁邊還站著一個年輕的姑娘，兩條黑的鞭子，長得應該算是不錯的，打扮得更是時髦，穿著呢子子和小皮鞋，看著應該是個家庭條件不錯的。

后還跟著一對中年夫婦。

中年子說話的時候年輕姑娘一直抬了頭帶了些看著韓則城。

韓則城沒有答話，只是了一聲“曾姨”。

年輕姑娘便大方中又帶了答答喚了一聲“韓副團長”。

這時姑娘后的中年夫婦也已經走上了前來。

中年男人是個干部派頭，他看著韓則城上下打量了一番，就帶了些矜持的笑容點頭道：“倩倩，這就是你說的韓副團長嗎？果然是年輕啊，長得也很干練！”

他邊的人也一直在打量韓則城，不過看起來比那中年男人要熱多了，滿臉堆笑道：“這麼年輕就做到了副團長的職位，韓副團長真的是年輕有為。”

兩人說話的時候，年輕姑娘好像越發害了，臉都紅了起來。

一旁的蘇若已經被這邊的靜吸引了過去，瞅著，覺得這架勢，好像有點不太對啊......

被做“曾姨”的中年子就笑著介紹道：“小韓，這是我大哥大嫂，也是倩倩的爸媽，他們過來這里住兩天。”

又接著前面被打斷了的話問道，“你怎麼也到這邊過來了，是家里什麼人過來探親嗎？”

韓則城一如既往的嚴肅表。

他沖中年夫妻淡淡的點了點頭，然后對曾姚紅道：“不是探親，是我人和孩子過來了，今天先暫時住在這里。”

一句話出來對面那幾個人都是一副被雷劈了的表。

笑容全部定格在了臉上，然后裂開。

韓則城像是完全沒看見他們的表變化，轉頭就喚正看著他們看得還有興味的蘇若，道，“阿若，過來。這位是曾姨，打個招呼。”

等蘇若牽著果果慢慢走了過來站定，這才又介紹道：“曾姨，這是我人蘇若，兒子果果。”

又對蘇若仔細介紹，道，“阿若，曾姨是我們軍區醫院行政辦公室主任，也是我們部隊首長顧軍長的人。”

蘇若笑著打招呼，道：“曾主任。”

曾姚紅已經從尷尬中很快調整了過來，帶著得的笑容看向了蘇若，可這一看又怔住了。

而旁的曾倩倩和爸媽，他們眼睛瞪著蘇若，那已經不是怔住，而是滿面的五六，十分難看了。

曾姚紅怔住是因為面前韓則城的這個“人”十分年輕。

是太年輕，太漂亮了。

而且不是簡單的漂亮，是那種如凝脂，骨子里帶著驕矜和書卷氣的漂亮。

普通人家能養出這樣的姑娘？

曾姚紅是顧軍長續娶的人。

顧軍長是韓則城父親韓和淮的戰友，也是多年的老友。

所以知道丈夫非常重韓則城，也聽他屢次夸獎他，說他沉穩干練又勇猛心細，是個杰出的軍人，知道他將來必定會有很好的前程。

也知道韓則城在老家有個媳婦。

不過打聽過，聽說是他鄉下的老娘給他娶的。

韓則城不管是在顧家還是在部隊里，也從來都沒提起過這個媳婦。

聽說他每個月寄錢給家里，也是寄給他媽，但卻從來沒寄過錢和東西給他媳婦。

便一直以為韓則城并不喜歡這個他媽給娶的媳婦。

當然不會喜歡了，他長得好，軍校畢業，年紀輕輕已經是副團長，將來能做到什麼位置更難以估測。

而他媽在鄉下能給他娶個什麼樣的？

等他位置越來越高，一個上不得臺面的鄉下媳婦就不合適了。

所以在侄曾倩倩看上了韓則城時，沒有出言阻止。

也想看看有沒有這個可能。

畢竟自己沒有孩子。

丈夫的幾個孩子并不怎麼接納。

倩倩如果能嫁給韓則城對在家中的地位也有很大的好。

而且倩倩是省城文工團的舞蹈演員。

長得漂亮時髦，材更是曼妙。

以為韓則城那個鄉下老婆跟肯定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可現在看到韓則城的這個“鄉下媳婦”......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

再想到侄數次的主，還有剛剛的，還有剛剛大哥大嫂的那些話......是心理素質好，才能繼續面帶笑容地在這里繼續寒暄。

這回怕是丟臉丟大了。

而且丈夫的那幾個兒子媳婦可不是省油的燈。

他們本就看不上，這事他們知道后，怕是更瞧不起，瞧不起娘家......

這一刻曾姚紅真是腸子都悔青了。

怪自己沒好好約束侄，被人看了笑話。

越想心里越難堪。

臉上客套的笑容掛得再好也帶出僵來。

這時蘇若已經拉了韓果讓他人，道，“果果，跟曾主任打聲招呼。”

韓果不太喜歡面前這個笑得好假的人。

而且看著他阿媽的眼神可不怎麼好看......那眼神跟他一個樣。

他很禮貌道：“曾好。”

蘇若：......

曾姚紅面上又是一剎那的扭曲。

今年其實不過只有三十九，還沒到四十歲。

韓則城今年也已經有三十一，曾姨只是因為是顧軍長的繼妻。

深吸了口氣，勉強調整好了面，也調整好了心態。

不過是侄自己的意向，跟有什麼關系呢？

這種況，就更加要站得正才不會被人低看。

對果果笑了一下，道：“這孩子長得可真神。”

然后又對韓則城道：“小韓，沒想到你兒子竟然這麼大了。這就是你鄉下的那個人啊，這次是來探親的嗎？”

韓則城道：“不是，我已經準備跟部隊里申請讓他們隨軍，他們這一次過來就不走了。”

曾姚紅又是一愣，隨即就笑道：“那是好事，你顧叔叔肯定也會很高興的，這樣吧，明天你們要是沒什麼事就來我家里吃飯，也讓你顧叔叔見見你媳婦和孩子。”

韓則城看了一眼蘇若。

蘇若便笑道：“我沒事，那就叨擾曾主任了。”

寒暄了幾句曾姚紅就轉頭招呼失魂落魄的侄，還有面十分難看的大哥大嫂離開。

就侄和大哥大嫂那樣子，多呆一刻，也覺是多丟臉一刻。

走出門口的時候曾姚紅又見侄回頭看，也忍不住順著的目回頭看了一眼。

就看到韓則城拎了手提箱站在一旁，他人則是蹲下正在跟那“果果”的小男孩說著什麼。

遠遠的看到一縷頭發垂下來，顯得側越發的人。

曾姚紅的心頭閃過一疑......先前就有些疑，不過先前沒顧上，這個時候倒是抓到了點什麼。

不過轉頭看侄那一臉泫然泣的模樣又十分惱火，把那疑先按下了。

低著聲音沖曾倩倩喝道：“還不快走，看什麼看，還不嫌丟人嗎？”

曾倩倩眼淚都差點被喝了出來。

強憋著一直到出了招待所走到拐角一個僻靜，眼淚才流了下來。

“倩倩！”

曾媽心疼壞了，一把摟住兒，對曾姚紅道，“姑，你這是做什麼呢？”

說完又摟住曾倩倩道，“這，這是什麼事？倩倩，你這是被那狗男人給騙了嗎？看他人模人樣的，怎麼是這麼個東西，做出這種事來呢？！”

曾爸黑著臉，對曾姚紅道：“這個韓副團長，他既然有了人，怎麼還敢欺騙我兒？這不是耍流氓嗎？姚紅，這件事你一定要跟顧軍長反應，讓他嚴肅理這件事，決不能輕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