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月1日。

年后的第一天。

寒風獵獵，烏云布，風雨來。

五點半，夜千筱準時起來，換上新的海軍作訓服后，打包了幾件便裝。

其余的品，都會被郵寄過去的。

要離開了。

在這個地方，什麼都帶不走

。

只有自己的東西。

部隊就是這樣，它能夠給你的，除了自己的長與榮譽，便不會有其它。

“去食堂嗎？”

同樣收拾好，冰珞朝夜千筱問道。

“去。”

夜千筱點點頭。

昨晚年晚會，戰士們都玩得很盡興，今天放假，所以場上除了新的那批被練的新兵，便見不到一個老兵的影。

路過場時，夜千筱步伐微頓，朝那些朝氣蓬的影看了幾眼。

一年前，們也曾這樣。

一個一個，被挑細選出來，為蛙人中的一員。

而，那只是個開始。

現在即將離開的們，又將會面臨另一個開始。

見著夜千筱止住步伐，冰珞看了一眼。

兩人皆是站在邊緣。

激昂揚的新兵們，一邊喊著“一、二、三、四”的口令，一邊咬著牙鼓著勁在場上奔跑，猶如們最初的堅持。

有人走，就會有人來。

這個地方，一貫如此。

“千筱，冰珞。”

遠遠地，聽到陣歡喜的喊聲。

兩人側過頭，看向食堂的方向。

劉婉嫣正站在食堂門口，面帶笑容地朝們揮手，如何也掩飾不住的雀躍。

穿著作訓服，可卻系著白圍，手、臉、服上，皆是沾滿了面，整個兒就像是只花貓。

估計大清早的就去炊事班幫廚了。

兩人不再停留，便朝食堂門口走去。

“千筱，你們來的正好。”一進門，劉婉嫣就忙碌地搬了籠包子來，放到了離們最近的餐桌上，神兮兮地道，“這籠包子剛熱好呢。”

“你做的？”

瞥了眼那籠熱乎乎的包子，夜千筱直截了當的問道。

“這個……”劉婉嫣的作一僵，旋即朝笑呵呵地，“哪有，我就做了一半而已。”

“你負責包吧？”

夜千筱一針見。

就劉婉嫣這德行，稍微有些了解，就能將徹底看了。

“真的，好吃的

。”避開這個話題，劉婉嫣認真地強調。

“……”

懶得理，夜千筱直接往廚房那邊走。

“哎哎哎，就吃一個嘛。”

立馬擋在夜千筱面前，劉婉嫣不肯善罷甘休。

夜千筱涼颼颼地掃了一眼。

與此同時——

“還可以。”

冰珞涼涼的聲音忽然響起。

兩人皆是朝冰珞看去。

只見站在餐桌旁，手里拿著個小籠包，正慢條斯理的吃著。

在旁邊的餐桌上，那個蒸籠的蓋子被掀開，騰騰熱氣冒起，而那十來個形狀不一的小籠包，也清晰地閃現在眼簾。

盯了冰珞幾眼，劉婉嫣悄無聲息地松了口氣，旋即揚起抹自信地笑容，“你看，冰珞都吃了，你也試試。”

說著，急忙朝那籠小籠包走過去，從中隨手拿了個包子，便遞到了夜千筱面前。

審視著，夜千筱有些猶豫，但還是接了過去。

但，并不急著吃。

走向小籠包，夜千筱從中挑了個小的，一抬手就將其丟到劉婉嫣那邊。

劉婉嫣手忙腳地接住。

一看請手里的小籠包，劉婉嫣立即變了苦瓜臉。

乖乖……

夜千筱這家伙，心眼也太狠了點兒。

“吃了。”

夜千筱揚揚眉，不容置否地說道。

咬咬牙，劉婉嫣無奈，恨恨地點頭，“行！咱們一起。”

一旁，冰珞莫名其妙地看著兩人。

吃個小籠包而已，怎麼跟找死有的一拼？

于是——

當看到兩人將小籠包塞里、劉婉嫣面扭曲的嚼了幾下后，算是明白了什麼。

低下頭，冰珞掃了眼那籠小籠包，再從中拿出個形狀跟們吃的相似的小籠包。

掰開，看清里面鮮紅的辣椒，總算是明白了什麼。

夜千筱也縱容劉婉嫣的。

這十來個小籠包，有近半都是加了變態辣的。

“繼續嗎？”

吃完一個，夜千筱神不變，淡定自若地看著劉婉嫣

。

還沒徹底咽下去，劉婉嫣額角細汗涔涔，艱難地朝夜千筱擺擺手，火急火燎地就朝留廚房沖過去。

艸！

夜千筱這個變態！

真的不了了。

“你沒事？”冰珞古怪地看著夜千筱。

就算再能吃辣的，吃到辣椒，總歸有些反應，可夜千筱從頭到尾都鎮定的可以。

雙手環，夜千筱笑眼看，淡定道，“我換掉了。”

“……”

冰珞無言。

最終，被蒙在鼓里的劉婉嫣，在廚房折騰了段時間后，恭恭敬敬地端來兩籠“林班長特制小籠包”，特地朝夜千筱表示敬佩。

冰珞一言不發，旁觀夜千筱如何戲弄無知的劉婉嫣。

“對了。”

小籠包吃到一半，劉婉嫣眼角余瞥見個影，便神神地朝這邊湊過來。

冰珞和夜千筱吃著小籠包，聞聲分了點神，看了一眼。

“炊事班來新人了，”劉婉嫣低聲音，道，“那個炊事員，12月初分配來的，你們應該也見過。”

“嗯。”

夜千筱附和著應聲。

冰珞沒有表示。

不過，經常去炊事班蹭飯的們，肯定是知道的。

九月招新兵，三個月的新兵連時期，12月下連隊。

有新兵來炊事班，也很正常。

兩人跟那兵見過幾面，都沒關注過就是了。

“來，我跟你們八卦一下。”朝們又靠近一點，劉婉嫣神采飛揚，“剛剛來炊事班幫廚，我發現個很詭異的現象。賀茜的尿……千筱你知道的，可那個兵，在廚房的時候，竟然指揮賀茜做事，賀茜臉青的，嘖，那個難看。”

“聽了？”

夜千筱問道。

有過溫月晴這個特例，有人能制住賀茜，夜千筱還是驚奇的。

“當然，本不敢反抗。”劉婉嫣眉飛舞的。

只是——

劉婉嫣沒說，那個兵對有敵意，似乎想要重復們的道路，雄心的要去參與新兵選拔訓練。

那是個很有野心的兵，面對，只有不服輸的戰勝*。

以前的劉婉嫣，也同差不遠，可現在的劉婉嫣，并不喜歡這種狀態

。

說出這番話，鐵定是發牢的，所以劉婉嫣選擇不說。

今天是個好日子，不適合說這些。

吃過早餐，三人離開。

……

上午九點，來接人的直升機抵達基地。

被選中的十一名蛙人，提前五分鐘在場上集合。

“真豪氣。”

整齊排列的兩行人中，不知誰慨一聲。

沒有人表態，可從那眼神中，幾乎都看到了類似的緒。

人家都是用卡車運的，頭一次見到用直升機來接的。

能不豪氣嗎？

剛慨完，直升機便落了下來。

兩行人整齊有序地上了直升機。

等他們進去后，才發現，里面還有其他的海軍，估計都是他們東海艦隊的，有幾個他們還認識。

“千筱！”

夜千筱剛踏進直升機，就聽到陣歡喜的呼喚聲。

沒有丁點印象。

走進去幾步，夜千筱循著聲音掃去，視線落到那個朝招手的兵上。

穿著海軍作訓服，小可，水汪汪的眼睛睜得很大，神里滿是喜悅。

哦。

夜千筱想起來了。

似乎，端木孜然。

前段時間，赫連長葑來看兵源時，跑了很久追著赫連長葑過來，最后在炊事班蹭吃蹭喝的。

倒是有點兒印象。

正好旁邊有空位，夜千筱便朝走了過去。

“是誰？”

劉婉嫣跟了過來，頗為納悶地盯著端木孜然打量。

真沒見過這人。

不管是在新兵連，還是在兩棲偵察隊。

劉婉嫣確定，這張可的臉，是很陌生的。

“我端木孜然。”聞聲，端木孜然立馬解釋道，“復姓的那個端木，調味料那個孜然。”

見這模樣，劉婉嫣也不好冷漠以待，便禮貌地來了句，“劉婉嫣。”

“婉嫣姐。”

端木孜然立即甜甜的喊了聲

。

“……”

自認為年輕的劉婉嫣，在打量了端木孜然片刻后，終究承認對方看起來比自己年輕，只得郁悶地接了“姐”這個稱呼。

往前走了兩步，劉婉嫣在冰珞側坐下。

冰珞挨著夜千筱。

陸續的，其他人也走了上來。

席珂和易粒粒坐在們對面，施是湊到了劉婉嫣旁邊。

待到所有人上來，直升機起飛之際，原本頗為熱鬧的議論聲，漸漸地安靜下去。

要走了。

再見，東海艦隊。

他們將迎接新的生活。

不管，未來的好與壞。

……

辦公樓。

路劍站在窗前，目送著場上的直升機離開。

目不轉睛地，直至那架直升機，消失在沉的天際。

臉上，盡是無奈的神。

“舍不得？”

站在路劍側，彭雅忽地問道。

“怎麼舍得！”

嘆息著，路劍敲了敲玻璃，眉頭鎖起。

“他們有些會回來的。”彭雅勸道。

“可那些尖兵！尖兵！怎麼可能回來？！”路劍怒火升起，嗓門也不自覺抬高。

那都是他一個個挑出來的！

一個宋子辰離開，就足夠他心痛的了，現在一次走了那麼多——

要命的是，就連他看好的徐明志，都義無反顧地選擇離開！

路劍的火氣怎麼可能輕易平息？

都是好苗子啊，多好的苗子，他是真的舍不得。

“他們走了，還有新的來。”彭雅輕輕地說道。

看得寬點兒，沒有路劍那般揪心，可始終是舍不得的。

畢竟當的兵有段時間了，怎麼可能說放走，就真的平靜地讓他們走了。

但——

都是好兵，這里容不下他們，他們將會有更寬廣的天地。

到哪里，都是為國效忠

。

只要有那顆心在便可。

“……”

路劍沉默著，不說話。

來到蛙人部隊，他送走了很多人，可還是無法適應，任何一個兵的離開。

可也如彭雅所說。

走的走，來的來。

人數不會變。

只是，不是一樣的人，也會不一樣的。

……

直升機往西邊方向飛。

就算在里面，也能明顯的覺到，外面的天氣愈發的冷了。

直至下午，直升機終于停了下來。

等落地的時候，所有的海軍們都怔了怔。

崇山峻嶺，山綿綿延，白雪茫茫，道路崎嶇。

冷風迎面刮來，在半山腰呼嘯著，好像能將人刮走似的。

他們落地的地方，還是比較寬敞的，可這塊土地上，除了他們的腳印，就再無其他的痕跡，連野的印子都沒有。

他們就這麼被丟到荒郊野外來了。

尤其——

東海艦隊的氣候比較溫和，冬天最低溫度不過零下一兩度，這突如其來的寒冷，他們就算穿著冬季作訓服，也沒有任何效果。

不到兩分鐘，就冷的直哆嗦。

“嘿，我們到底在哪兒啊？”

冷了會兒，有個海軍著兩只手臂，朝開直升機的飛行員吼道。

然，將他們放下后，飛行員就事不關己般，對他的詢問充耳不聞。

很快，開著直升機，嘟嘟嘟地飛走了。

如此場面，簡直驚悚。

“艸，這到底怎麼回事兒啊？”

“誰能告訴我，為什麼‘煞劍’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

“這一個人影都沒有，讓我們待在這里做什麼？”

“的，一到這里就給我們下馬威是吧？！”

“要做什麼啊，好歹跟我們說一聲行嗎？！”

……

二十來個人站在雪地里，怒氣沖沖地朝天空喊著。

連他們都不知道，究竟有誰會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