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

軍區醫院。

早上，七點半。

天已亮，初晨的從窗外灑落進來，在病床上灑落淡淡的芒，塵粒在空中漂浮飛舞。

某一刻，躺在病床上的人，忽然睜開了雙眼。

眉頭皺起，眼眸半垂著，在病房里的環顧了一圈。

是被疼醒的。

而右肩上的疼痛，也令的神智很快清醒，昨晚所發生的事，頓時浮現在腦海。

昨晚上了直升機，就有人給打了麻醉，之后發生什麼，便沒有什麼印象了

。

眼下——

傷口包扎好了，環境也很安全。

這里應該是醫院了。

這麼想著，夜千筱還沒來得及多做觀察，就被肩膀上的疼痛吸引過去。

疼。

真疼。

麻醉的藥效過去，細胞無時無刻在囂，這從未過這種傷，連都忘了真正被槍傷是怎樣的覺。

可這時候，對來說，更重要的還是時間。

昨晚失那麼多，估計傷到脈了，不知要休養多久才能好。

離這次訓練結束，只剩下四天的時間。

疼痛與思考，在互相織著，夜千筱躺在病床上，連彈一下都極其困難。

半響。

聽到門外的腳步聲。

很輕，但病房安靜得很，走廊上也極有人走過，那輕微的腳步聲落到耳里，也顯得極其清楚。

而，只憑借那聲音，不需要看清人，便可知對方份是誰。

很多時候，真正悉一個人，不需要看清楚容貌，聲音、背影、形、腳步聲……依舊可以辨別。

一個人存在的方式，多種多樣，辨別的方式更是不在數。

很快，病房的門被推開。

夜千筱朝門的方向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便見到赫連長葑的影。

他還穿著昨晚的作戰服，沙漠的，眉目如畫，樣貌俊朗，廓深邃，材拔，一步步走到床沿來時，有初升的斜斜灑落到他上，整個人頓時被線籠罩著，而他后拉出長長的影子。

就是在那一刻，這個男人，頓時帥得無與倫比。

夜千筱眸微微閃了閃。

微頓，不等他開口，夜千筱迎上他的目，直接問，“我什麼時候能出院？”

“……”

剛想說話的赫連長葑，一聽到夜千筱張口就是這樣的話，臉很自然地就黑了下來。

“剛醒就想著出院？”

神沉了沉，赫連長葑的語氣頗為不滿。

“我還要訓練。”夜千筱眸微涼，直白地說道。

“不用訓練了。”

神頗為冷峻，赫連長葑嚴肅道。

微微凝眸，夜千筱眼底眉間縈繞著冷氣

。

下一刻，夜千筱左手撐在床鋪上，借力直接坐起，前的被子被一把掀開。

“夜千筱！”

意識到想做什麼，赫連長葑俯抓住的左手，一怒意從眼底冒起。

夜千筱偏頭，神冰冷地看他。

赫連長葑垂眼，與的視線對上，可那丁點的強勢展現，表明他并不會放任夜千筱離開。

片刻后。

冷靜看他，夜千筱眸微閃，氣勢上沒有毫示弱，淡漠地開口，“你是教，只負責訓練，沒權阻止我的意愿。”

“你的需要休養。”嚴峻地盯著，赫連長葑一字一頓道。

“在這點上，”夜千筱勾，勾勒出抹冷然笑意，“我比你有發言權。”

被流彈所傷，不責怪任何人。

現在，傷的是肩膀，雙還可以行，野外生存靠兩條便可，如果他們要求必須在規定時間抵達，依舊可以完地完他們的任務。

這是自己的意愿。

甚至不能理解——

赫連長葑態度的強。

不要訓練了？

意思是，今后都不需要訓練，不需要參加選拔，不是破例留下，而是就此離開。

多次邀請，然后，就這麼讓離開？

“你還有很多機會。”

看了一會兒，赫連長葑的氣場頓時弱了下來，眉眼染著和溫暖的晨，不自覺地添了幾分溫。

就連語氣，都和緩許多。

“離開了，我不會再來。”

盯著他，夜千筱語氣冷淡，字字清晰地開口。

來過一次，就不會來第二次。

就像給裴霖淵的承諾，給半年時間，若無法真正接赫連長葑，那便是離開的時候。

連部隊都不會待下去。

這才是如此堅持的原因。

赫連長葑……

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赫連長葑垂下眼簾，認真地看著，那眉宇間的冷漠與抗拒，藏在眼底的憤怒與不甘，致小臉上面無表，仿佛在這個話題上，并沒有商量的余地。

半響，赫連長葑聲音低沉，語調緩緩道，“離開這里，你還有更好的選擇

。”

夜千筱抬眸，與他的視線對上，從中看清那抹肯定。

更好的選擇？

他一次次的邀請，都是一時興起嗎？

媽的！

心里怒罵一聲，可在垂眸的剎那，夜千筱掩去了神間所有的緒。

唯獨只剩一派冷然與疏離。

“我算公傷吧？”

輕描淡寫地轉移話題，夜千筱冷漠看他，仿佛先前的緒與爭執，在那一刻便然無存。

“算。”赫連長葑沉沉地應了。

“誰傷的？”

“一個小兵。”

“中午之前，我要見到他們連長。”夜千筱語調不冷不熱地拋出這個要求。

赫連長葑眉頭登時一皺。

倒不是夜千筱的意見有問題。

對方連長在外面等了很久，剛剛跟赫連長葑去跟醫生問了下況，本來打算一直等到夜千筱醒來的，可因為有事要理，所以就先一步回去了。

說是忙完了再來看夜千筱。

事實上，對連長的境遇，赫連長葑并不為其可憐。

畢竟他的兵傷到夜千筱，這是鐵板釘釘的事實。

但——

夜千筱剛醒，傷還沒有痊愈。

以的格，本不會主找對方連長，不得對方離遠點兒。

事出反常必有妖。

平時隨鬧騰，但現在……

“他很忙。”

赫連長葑沉聲說道。

“哦？”

輕輕勾，夜千筱眼含譏諷。

無奈，赫連長葑妥協道，“你先休息。”

“了，”掙開他的手，夜千筱指了指旁邊的一袋水果，“削個蘋果。”

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那袋水果，赫連長葑對此倒是沒有異議。

于是，離開床邊，轉去拿水果刀。

在他轉的那刻，肩膀陣陣發疼的夜千筱，眉頭冷不丁地皺了一下。

可，在他拿了刀和蘋果走近時，的神便再次恢復平靜。

赫連長葑盯了幾眼，然后專注的開始削蘋果

。

夜千筱疼得難，坐著有些不舒服，便再次躺了回去。

半分鐘后，赫連長葑削蘋果的作，很功地分散了夜千筱的注意。

其實，赫連長葑的刀功并不差。

可落到夜千筱這種級別的眼里……

一個蘋果，在削皮的時候，能把皮削得斷了兩次，就已經毀了蘋果的了。

赫連長葑斷了三次。

于是，很功地被夜千筱嫌棄了。

“太丑。”

瞇著眼去看切小塊遞到面前來的蘋果，夜千筱瞥了赫連長葑一眼，以很正經的語氣評價道。

“……”

赫連長葑微微一愣。

很快，便意識到什麼。

角頓時了。

都傷這樣了，還有心管這個？

將蘋果塊送到邊，停頓了會兒，見本沒有張口意思時，赫連長葑無奈地嘆息。

“不吃？”赫連長葑問。

“不吃。”

沒有疑問的回答。

“……”

赫連長葑臉僵了僵。

旋即，又哭笑不得。

生他的氣也就罷了，還要用這種稚的方式……

無奈，將手中的蘋果塊一放，赫連長葑直接走出了病房的門。

正當夜千筱以為他徹底離開、準備再睡一覺時，赫連長葑卻端著一碗粥推門走了進來。

徑直來到床沿，赫連長葑坐到床沿，聲音中添有幾分溫，“先喝粥，我慢慢給你削。”

夜千筱掃了他一眼。

剛想說話，他盛了粥的勺子，已經遞到邊。

溫度正好，不冷不熱。

微微一頓，夜千筱也不矯，老實張口吃了。

沙漠生存中，沒吃好沒睡好，長時間的趕路，以致疲憊。

若是沒有傷，還可跟赫連長葑置氣，可現在康復要，惱火是一碼事，將自己養好，則是另一碼事。

兩人沒有再說話。

赫連長葑細心溫地圍著粥，夜千筱安靜沉默地吃著，中間有護士過來給夜千筱掛藥水時，見到夜千筱被這般心對待的場面，笑著打趣赫連長葑這個長做的，簡直不要太稱職了

。

不過，迫于赫連長葑和夜千筱兩人的氣勢，那個護士說了幾句話后，便灰溜溜地離開了。

將粥喂完，赫連長葑便讓夜千筱繼續睡著，之后便坐在旁邊悄無聲息地削蘋果。

夜千筱中間醒來了一次，只見到赫連長葑低著頭，垂眼，專注削蘋果的模樣，溫的不可思議，在他旁，還旁邊擺著好幾個被削得不滿意的蘋果。

只是，看了幾眼，席卷而來的睡意，就讓夜千筱再度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了兩個小時。

還是被疼醒的。

皮、骨頭被刺穿的疼痛，說能輕松忍那只是說笑的。

夜千筱只能保證不疼，可卻不能說不疼。

醒來時，醫生過來詢問的況，夜千筱一一回答著，而赫連長葑則是站在旁邊，每每聽到夜千筱咬著牙的回答，神皆是冷漠幾分。

到最后，醫生問完況時，他的低氣已經危及到醫生和助理。

兩人古怪看了他一眼，最后醫生朝夜千筱代了幾句，便帶著助理一起離開了。

這里是軍區醫院，而且靠近邊境，時常有發生，戰士傷也不是一兩次了，醫院里的工作人員，基本都是司空見慣。

而夜千筱的傷勢也不算太重，肩胛骨被子彈刺穿，沒有子彈停留的，不需要做多麼危險的手，加上那地方并不危及主要，頂多休養一兩個月就好了。

所以，最直接的結果是——

醫院不會對多加重視。

哦。

只是這一家。

因為這里的人，并不認識赫連長葑。

“幾點了？”

看著站在床邊、一不的赫連長葑，夜千筱微微蹙眉，主朝他問道。

抬起手，看了眼手表，赫連長葑如實回答，“十點剛過。”

得到答案，夜千筱便不再說話。

筆直地站著，赫連長葑低下頭，打量著面虛弱卻倔強無比的夜千筱，心里微微泛著刺痛。

往前走了兩步，赫連長葑靠的更近了些。

幾乎是靠在床頭的地方。

他低頭垂眼，將夜千筱的容看在眼底，忽的底底地喊了聲，“筱筱。”

心不在焉的夜千筱，聞聲抬了抬眼，看了他一眼。

“不待了，行嗎？”

低低緩和的聲音，溺滿了溫氣息，赫連長葑仔仔細細地看著，好像能將的模樣刻在心底

。

“行，”夜千筱不不慢開口，“你是教，你說了算。”

只是個普通的學員。

跟所有人一樣，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甚至，連封帆那樣的背景都沒有。

只要赫連長葑想，他一句話就可以將打發。

只要他想。

一句“不合格”，就必須回到先前的隊伍。

原本——

現實就這樣。

了傷的，繼續訓練的機會，基本為零。

接下來，只是做自己能做的。

至于結果如何，并沒有抱多大希。

只是——

令意外的是，赫連長葑會這麼直接的勸離開，話語行間，似乎更希不再來這里。

他知道了什麼？

亦或是，知道了全部？

沒有力去想這些。

沉默地看，赫連長葑微微停頓，繼而低聲代道，“你好好休息。”

“等等。”

斜眼看他，夜千筱淡聲喊道。

赫連長葑停在原地。

“這短時間的訓練，不歸你管？”夜千筱忽的問道。

稍作停頓，赫連長葑眸了，答道，“不歸。”

“那好，”夜千筱抬眼看著他，聲音涼涼的，“接下來的事，你最好不要手。”

“……”

赫連長葑眉頭輕輕一皺。

不用想，夜千筱肯定在打什麼主意。

但——

沉默片刻，赫連長葑卻應了，“好。”

說完，離開。

……

出了病房的門。

赫連長葑沒走多遠，就見到提著大籃水果來探病的肖連長。

那個誤傷夜千筱的小兵，就是由他帶領的

。

盡管沒他什麼事，可一見到他，赫連長葑的神就冷卻幾分。

肖連長剛上樓，轉就瞥見赫連長葑，頓時覺到陣陣風從面前刮過來，刮得他頭皮陣陣發麻，背脊冷不丁地陣陣發寒。

打見面的功夫，肖連長的氣勢就于弱勢，連毫強起來的機會都沒有。

上這位爺，肖連長自嘆倒霉，但卻迎著笑臉走上去。

“長好。”

端端正正地給赫連長葑敬了個軍禮。

停下步伐，赫連長葑冷眼看他，“要休息。”

“這個……”肖連長登時愣住了。

不是這位爺打電話，說必須中午之前趕到的嗎？

他是趕忙放下手中工作，二話不說，直接奔向醫院來看的。

他提前趕到……

那位，還在休息？

“十二點再進去。”赫連長葑聲音涼颼颼的。

“哦，”肖連長應了一聲，迫于他的迫，當下和氣地應道，“好。”

他的兵傷的人，本來就是他這邊理虧，挨了一個晚上的冷眼，也算是理所應當的。

現在繼續挨幾個冷眼……

得！

他就當抗訓練吧！

誰他理虧呢！

“的況怎麼樣了？”肖連長朝赫連長葑問道。

赫連長葑又看了他一眼。

當下，肖連長了鼻子，立即道，“我再去買點兒東西。”

說完，肖連長連忙離開。

……

十二點整。

夜千筱躺在床上，無聊的吃著赫連長葑切好的蘋果塊。

他的刀法長進很快，切到最后的水果塊，整整齊齊的，分毫不差。

同時，門被推開。

肖連長拎著大堆的東西走進門。

有水果，有補品，還有些七八糟的。

而——

他進門后，剛想跟夜千筱打招呼，就覺到刺骨的冷意迎面而來。

整個人頓時一怔。